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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辰现在所处的这座教堂原本的设计思路,据说是相当独特的。
建筑的顶部,也就是这个大厅的天花板,其实是一块面积和屋顶一般大小的太阳能电池,虽说是电池,但是其实也自带发光功能。白天收集足够多的能量,到了晚上便用于发光。那时的神父甚至自豪地宣称:“我的圣堂是日不落的。”
然而,现在这里已经荒废,密密麻麻的藤蔓以及覆盖在电池上的灰尘,阻挡了照射过来的阳光,所以即使到了晚上,这里也没有照明光源,只剩下一片让人恐惧的死寂。
仅存的,是大厅四周燃烧着的火把,火把的光微弱而又飘忽,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一般,并没能照亮多大的地方,反而使得大厅里的气氛变得更是阴森。
再加上从周围的六具盔甲里传来的阴冷目光,林辰只觉得待在这里相当难受,胸口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闷感觉。
“无谓的废话到这里停下就好了,雅典娜,我有话要问你。”
莉莉丝显然也不打算在这里多待,她直接切入了主题。
“那么,是要问什么呢?”
雅典娜象征性地倾身向前,“我什么事情都知道的。”
“我真讨厌你那种自作聪明的说话方式。”
莉莉丝淡淡地说完,向着左右望了望。
“而且你不觉得,对待上门的宾客,起码应该给我们找两把椅子,或者自己站起来一下作为礼仪吗?”
“那可真是抱歉,不过站立那种高难度的动作,对于这副身体而言,是不允许的呢。”
雅典娜很是遗憾地摇摇头,她轻轻掀起自己裙子的一角,露出两条雪白的小腿。
“你……”
莉莉丝的目光汇聚到雅典娜掀起的裙摆下面,林辰也同样看过去,两人的眼睛都是一下子张大了许多。
雅典娜裙摆下方的那两条腿,给人的感觉和苏时雨的双腿是一模一样的。
毫无生机,毫无生命力,仿佛是将什么摆设连接在身体下方,会随着吹过来的一阵微风来回摇晃的那种感觉……
“正如你们所见。”
“原来如此……”
雅典娜放下裙摆,莉莉丝也收回了目光。
“得到A级使徒,原来要付出这么沉重的代价吗。”
莉莉丝曾经告诉过林辰,参战的神灵,使徒和本体的强度是呈反比例的,使徒越强,本体也就越弱。
但是无论莉莉丝还是林辰都没想到的是,在拥有了A级使徒——黄道十二宫圣斗士之后的雅典娜,本体居然会直接变成没有任何战斗能力的残疾人。
……
“还是很值得的。”
整理好自己的衣着,雅典娜看向大厅四周的数名圣斗士,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肯定地说道:
“就算我变成了‘残疾人女战神’,也是还是很值得。”
“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值不值得。”
莉莉丝摇头,“这场战争只是单纯的公平而已,只有等价交换,亏本或者超值都是不可能的。”
“的确,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两人好不容易有了意见相同的时候,但是紧随其来的却又是一阵沉默。
……
“莉莉丝,你该不会是在为我哀悼吧?夜魔女在那里为智慧女神感到悲哀?这可是有点浪费时间了,不是说有想问的事情吗?那就快点说出来吧。”
雅典娜显然并不享受这种沉闷的气氛,更是讨厌莉莉丝那种唏嘘的目光,她鲜有地催促起来。
莉莉丝瞥了她一眼。
“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猜得到才对吧?你不是一直号称‘无所不知’吗?而且这次我要说的事情,应该也只有一件,对你来说相当好猜吧?”
听到她这么说,雅典娜露出了满怀深意的一笑。
“这倒是说的没错呢……”
莉莉丝的目光再次和雅典娜接触到了一起,夜魔女脸上是极度平静,没有丝毫变化的冷淡表情,而雅典娜则是从一开始保持到现在的淡淡微笑,光是从面部表情看的话,完全看不出她们心里在想些什么。
林辰一直觉得莉莉丝那双有魔力的眼睛是能看穿他人的内心的,不知道此时的雅典娜,是不是也有相同的感想呢?
……
“正如你想的那样,从一开始,我就隐瞒了他的存在。”
雅典娜终于再次开口了,但是林辰却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林辰知道,现在雅典娜很清楚莉莉丝的想法,而莉莉丝也一定知道雅典娜说的是什么。只有他,被蒙在鼓里,完全搞不懂这两人在说一些什么东西。
这感觉,就像是爱因斯坦和霍金交流的时候,突然丢了个阿甘进去……
……
“啊,不好意思。”
莉莉丝不知道是真的忘记了还是故意找机会黑林辰,突然转过来看向林辰,单手掩口,带着惊讶的表情说道:
“我居然忘记了林辰先生的大脑在半路上山的时候就被弄丢了。这样看来,光是我们这样自说自话的话,您一定听不懂吧?”
林辰:“……”
这种贬低别人还带上敬语的方式还真是头一次见。
“那么,我还是为林辰先生仔细解释一下吧。”
莉莉丝这么说着,伸手指向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边的雅典娜。
“简单来说的话,就是这个女人想要出卖我们。”
“出卖?”
林辰有些诧异,他不知道莉莉丝这么说的理由。但是当他看雅典娜的时候,则发现对方并没有要反驳的意思。
“指的是什么?”
莉莉丝虽然经常语出惊人,但是林辰知道她从来都不乱说话。
“还能是什么呢?当然是接下来的行动。”
“行动……说的是对于酒神杜康的?”
“没错。”
莉莉丝点点头,然后接着为林辰解释:
“酒神杜康虽然受到所有参战神的重视,但是毕竟本身的力量和其它主神是没有区别的。如果按照我们的计划,联合两名主神的力量对他进行突袭的话,他凭借自己无法抵挡,而且也来不及请求其它神明的援护。”
“不过,据我所知,邪神洛基在今天试图偷袭酒神的宝库,却被突如其来的正义之神凡赛堤发现并赶走,两人发生战斗,并且正义之神一直追着邪神打了大半个城市的距离。”
“每一个和杜康接触过的神都知道,如果不发生什么事件,他是绝对不信任,并且也从来都不会为自己雇佣所谓的‘护卫’的。这么说来,难不成正义之神是刚好路过,然后见义勇为了一把?”
莉莉丝这么说着,将挑衅一般的目光投向雅典娜。
林辰则是回忆起今天中午在公园里的那场战斗,来这里时莉莉丝已经向他说明了那两人的身份。
年轻人是邪神洛基,也就是北欧神话里的那个“恶作剧之神·形变者·邪神洛基”;而中年人则是“光之子·正义与真理之神凡赛堤”,简称就是正义之神凡赛堤。
的确,林辰也很奇怪为什么会突然从天上掉下两个神来。
“你的意思是,雅典娜把我们的行动暗地里告诉了杜康?”
林辰有些讶异,忙问道:
“但是为什么?这次行动不是她主动邀请的我们吗?而且她手下还有圣斗士被酒神俘获了……”
“圣斗士可是宁死不屈的战士,你真的以为他们有被俘获的可能?”
莉莉丝打断了林辰的话,转过来用怜悯一般的眼神看着他,一副“真是懒得给这家伙解释了”的表情。
“至于为什么……鹤蚌相争,渔翁得利。酒神的使徒可以制造出各种拥有独特效果的魔法道具,我看她多半是看中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更何况我现在的状态还不完整,如果能借着酒神的手除掉我,对她而言也是个不错的结果。总而言之,如果发生战斗,无论谁胜谁负,对她来说都是有利的。”
“原来这样……”
林辰恍然大悟,他虽然考虑过发生战斗的利害关系,但是却全部建立在天蝎当时所说的那个情况的基础上来思考的,完全没有想过对方是否会是在欺诈他们。
他在这时才终于想起,所谓的战争并不是只有战术和战斗的较量,如同政治家一般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也是其中重要的一环……甚至说是最重要的一环也不为过。
在这方面,他的确无法反驳莉莉丝对他的智力的贬低。不过幸好还有她这个夜魔女的存在,要不然他被人卖了估计还在帮人数钱。
想到这里,林辰不由得有些脸红。
毕竟,当时天蝎来请求联盟的时候,是他最终做出的决定。
……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林辰知道就算他压低声音雅典娜也一样还是会听见,所以他干脆直接和莉莉丝交谈。
雅典娜的阴谋已经被识破,而且还是当着她的面被解读了出来,等同于两人直接和对方撕破了脸皮,所谓的“联盟”也自然不复存在,倒不如说已经由盟友成了完全的敌对关系。
然而,两人现在却是站在敌人的地盘上,整个大厅里都是随时会向着他们刺过来的刀剑。
林辰有些担心,他看到四周的圣斗士已经缓慢地动了起来,正从大厅的各个角落向着这边聚拢过来。
“如果她想要在这里发生战斗的话,我有把握在死前刺穿她的喉咙。”
莉莉丝单手召唤出匕首来,轻描淡写地说到。
“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听听她的解释。”
“解释?”
“没错。”
莉莉丝手握着匕首,警惕地扫视了一眼四周的圣斗士,然后淡淡说道:
“如果雅典娜的想法那么容易就被我完全看穿的话,她就枉为智慧女神了。事实上,我们交锋这么多次,我从来都没有一次完全看穿她的想法。”
“既然如此,这次应该也有什么地方是我没想到的吧?”
这么说着,她望向雅典娜,等待着对方的答复,同时……做好了把匕首刺进她的咽喉的准备。
……
“莉莉丝你警惕过头了啊……”
片刻的沉默过后,雅典娜笑着摇摇头,摆摆手示意周围的圣斗士先退下。
“其实,我这次是真心想要和你结盟的。”
林辰听到她这样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