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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晗雪伸手接过,就着壶嘴浅饮了一口。
清风玉露,月夜草原,到有几分雅趣,思及此,她不由得微微一笑:“这样的酒你都能弄来,当真会享受。”
他一脸的不以为然:“人生一世草生一秋,既然如此,又为何不好好享乐呢?”顿了顿,他道:“过分拘泥了自己,又如何会快乐?而我若是拘泥与这礼法,此刻便不会带你到这儿来了。”
东方晗雪看着他,月色下,他红衣飞扬,棱角分明的脸旁褪去了往日的张扬,却多了几分温和。
虽然认识了他这么久,但她却从未看透过他,虽然他有些放浪形骸,但她知道,在他骨子里却有一种蔑视一切的不羁,或许世间的一切也根本入不了他的眼。而她对他的认知却也仅仅停留在表面上,仿佛隔着一层纱,她自始至终却从未看透过!
“明日你可会去?”赫连清歌的问话,打断她的思绪。
东方晗雪垂眸,右手不自觉的抚上腰间的玉佩,月光之下更见其精光内蕴,温凉如水,一如那个人。
他不满地撇撇嘴,又重复了一遍,“小雪雪?”
前尘种种如烟,而赫连清歌的声音适时打破了她深陷的记忆,看到他不解的扬眉,她淡淡一笑,收敛起自己不合时宜的思绪,轻道:“当然会去。”
赫连清歌的眉峰微蹙,转过头来望着她,“如今就连二公主都成了亲,可你这个长公主却还依旧逍遥自在,你不急么?”
东方晗雪笑,反问他,“你多说我逍遥自在了,我还急什么?”
他嗤笑。看她那不在乎的样子,还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啊!
一仰首,咕咚地饮了一大口秋露白,斜吊着眼梢望着她,噗嗤一笑:“到时候你变成个老姑娘,想嫁没准儿都嫁不出去了。”
她双手环过膝盖,撇了撇嘴,“打一辈子光棍又何妨?反正我都习惯了。”一个人无拘无束的多逍遥,她又干嘛给自己找不自在?
赫连清歌缓下身子,一手拄着头。一边饮着酒,慵懒地抬头望了她一眼,“唔。那你还不如去尼姑庵,反正那里面的人跟你一样,也不成婚。”
她咬牙启齿,“放心,我去尼姑庵之前定会把你给送去少林寺的!”
他将喝的空空的酒葫芦随手一扔。索性便躺在草地上,双手交叉地背到脑后,一仰头上面便是漫天的星斗,他微微一笑:“送去少林寺也好,起码,每天能混口饭吃不是?”
东方晗雪也学着他躺了下去。双手枕着脑袋,抬头望着星空,侧了侧脑袋。看他的眉心却仿佛打了一个结,她道:“赫连,我从未听过你讲你小时候的事,也从未听过你讲你父母的事,你……”小时候过的不好么?不然又有哪个父母。会让自己的孩子从小便做这些不正当的营生,整日偷鸡摸狗。甚至是干起了盗墓这种活计呢?
他微垂羽睫,瞬时遮住了眸中的情绪,牵唇笑了笑,“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啊,哪有什么父母。再说,我小时候同现在过的也差不多,不提也罢。”
真的如他说的那般简单么,她方要开口却见他已经背过身子,似是不愿再答。
赫连清歌低头拨弄了下身边的草堆,随即信手拈来一边小草叶,轻轻放在了唇边,静静吹了起来。
因为草叶有点短又有些黄,所以偶尔会吹出些破音来,但整体却不影响曲子的完整,而在她听起来确实一种别样的韵味,有些淡淡的伤感,还有些哀伤。
晚风阵阵,而这首曲子在空旷的草地上却响了良久……
赫连清歌支着一条腿坐了起来,不在意地随手一丢,那小草叶随风一卷,不多时打着旋地飘散在了旷野中,
他倏尔转过头看她,又恢复了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好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看来,以后小雪雪可要多陪陪我,不然哪有人陪我骑马喝酒?”
她亦不言语,只是微微笑着看着他,目光自他脸上移向他身后,一直望向那似乎要连到天际的草原……
过了半晌,他的声音自身侧传来,听起来沉静如水:“二公主的婚约,你为何不阻止?”这可不像东方晗雪惯有的作风,之前的她本就是雷厉风行,只要自己想要的,那是说什么都要得来,可如今的人明明还是她,可他却感觉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明明很熟悉但有时候却又变得让人猜不透了。
闻言她身形一顿,随后满不在意地笑笑,“对于我不要的东西,别人要捡便捡去算了。我不在乎。”
赫连清歌冷笑,真的是不在意么?
她淡淡一笑:“况且这婚约本是他们二人你情我愿的,而这事也是父皇恩准的。我总不能为了一个男人同瑶儿闹翻吧?”
是不能还是不敢?
赫连清歌凤眸微眯,接着说道:“原来的你可不会考虑这么多。既然放不下,却为何不去争取?”
“说的好像你多了解我似的。”她笑起来,捏了捏他的脸,“我说了,对于宗政修洁,我再没有半分兴趣,她与谁在一起都与我无关。”不欲再与他继续这个话题,她起身迎向月色便往回走。
宗政修洁不是她想便留便能留的,他有他的目的,并不是她能左右的,而她却也有她的无奈,现在她真的是累了,不想再追逐了,她也想歇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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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瑄殿,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在好命喜婆喜气洋洋的祷祝声中,东方弈瑶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一妆容精致的女子,却顿时湿了眼帘。
盼了五年,她终是等到了这一日!
不用再担心,不用再惶恐。从今日起,他们便是夫妻了!如今,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交代。时间让她了解了爱情,了解了修洁在她心里的位置,而往后的岁月中,她要做的便是——让时间去证明她们的爱情,而她也会用自己的心融化他,将另一个人的影子一点点地从他心中抹去!
“如今我的瑶儿也大了,终于嫁人了啊!”瑞妃自铜镜中望着凤冠霞帔的女儿,不知怎地便想起了初入宫闱的自己。那时,她才十三岁,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瑶儿如今也要嫁出宫去了。
“原本想着多留你几年,谁曾想……”瑞妃的眼中含了泪,接过好命婆手中的玉梳,缓缓滑过她如水的长发,话语一噎。竟是再说不下去了。
一旁服侍的丫鬟素来伶俐,见了这般场景,忙递了绢子过去给瑞妃拭泪,一面讨巧地劝道:“驸马爷他俊逸倜傥,待人又温和,而公主如今嫁过去。驸马只会打心眼里疼,又怎会亏待了公主?”
瑞妃闻言表情一凝,这一直都是她心里的疙瘩。那日瑶儿哭着来求她,说是要嫁给那个怜月,她本是不愿的,而若不是瑶儿她如今成了这样子,她又怎会把她这么轻率地嫁出去?
况且这也是她受伤后第一次来求她。她又怎么忍心再让她伤心?但既然是瑶儿的心意,那她便成全了他。只希望怜月他是真心待瑶儿的,若是他敢亏待了她的宝贝女儿,她也定然不会轻饶了他!
瑞妃捏着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柔和地看着东方弈瑶,吩咐道:“动作利索些,别耽搁了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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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五日一早,郢都都陷入了盛大的欢乐之中。大红的朱锦锦缎从齐武门一路铺满长安街直达东城门,一路上早早便挤满了人,顿时将宽阔的街道围得的水泄不通,一个个都挤破了脑袋往前钻,都想一睹公主出嫁的盛大场面。
一袭红衣的宗政修洁坐在高头大马上,虽是一身喜服,但却不见半分喜色。他眼神冷冽的望着下面攒动不安的人群,眼睛缓缓眯起,脸上却无任何表情。一路上,身后队伍中的喜乐声不断,但他的心不知为何,却越来越烦躁。
“驸马到!”一声响亮的通传自门口的太监口里传来,一路传到了圣武殿。
楚皇一身黄袍,负手立在圣武殿门口,他左面站着独孤皇后,右面站着瑞妃。而东方晗雪领着颖秀漪哲二人站在楚皇右手后的最里面,位置偏僻,并不显眼。
太监总管德全这时喜滋滋地小跑过来,“启禀陛下,驸马爷一行已经到了。”
一瞬间,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在那一人身上。
东方修眼光一亮,向前走了一步,遥望向宫门处那抹俊逸挺拔的红衣身影,笑着颔首。
东方晗雪抬头向人群中望去,目光却定格在那一张熟悉的脸上,那人还是那样的倾城绝色,还是那样的冷淡如水,但现在却是多了几分磨砺之后的硬朗,馥丽的像是一朵盛开的睡莲花。
当他望过来的时候,东方晗雪的视线恰好迎了上去,目光相交的一瞬间,她身体猛然一震,脊背挺得笔直,可一时间却像是被人抽干了浑身的力气,险些瘫软下去。
这时一双手臂缓缓环住了东方晗雪的背,她侧首望去,却对上了一双温柔的眼。柳溪的手臂环过她的肩头,将她抱在怀中,“别怕,有我。”沉稳的嗓音带着令人安心的魔力,让人不由地安下心来。
宗政修洁的视线落在东方晗雪身旁的人身上,那一刹,他极力保持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下,眸中的冷意翩飞,红袍下的手即便收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