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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皇刚问完这句话,小妖头领便在地牢附近的花园里找到了睡着的依依带了进来。
依依正愁着没进地牢找丢失的经书,正巧这是个机会,省得老是往地牢跑引起怀疑。
她没想到的是,她已经引起了怀疑。她的法力,连金东使者都能感知到,更何况整个身心都在她身上的妖皇。
她刚走到妖皇面前,便看到爹爹黑着脸,但她并不担心自己的造形术被拆穿。因为她知道爹爹并不会因为这个责备她。
但她想错了。她这次的“调皮”爹爹没有在她拉着撒娇后一笑而过。
“这锁是怎么回事?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来过地牢?”妖皇严肃地问。这玲珑珠事关依依的安危,他怎么能不着急?
依依踟蹰着说:“前段时间我不小心把三匙锁弄丢了,所以就用造形术造了个差不多的,谁知道你们真会用得到它!”她踟蹰,并不是怕爹爹怪罪,而是要让妖皇觉得弄丢三匙锁这事是真的。否则,她真没办法找出把一模一样的锁来。
听依依这么一说,妖皇气得差点跌坐在地上。他慌忙解除依依的造形术,打开门去看云遥是否还在。借着昏暗的光线,他并没有看见云遥的踪影。“人呢?”妖皇抓起身边的一个小妖头领,生气地咆哮,几乎把手里的小妖活活捏死。
依依急忙施展定身术定住妖皇,救下小妖头领后对爹爹说:“我听说魔界有一种法术可以隐去身形,我们再仔细找找他是不是隐身躲了起来,你别担心啊!”
“不可能,他根本不可能施展法术!我用锁仙绳捆住他的手了。”金东使者拍着他宽阔的胸脯,信心满满地说。
锁仙绳?救云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被绑住呀!到底是金东使者在说谎还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确定你们抓到的是他本人?你确定那不是他的替身?你确定用锁仙绳绑住了他?”依依逼问金东使者。
她一直想着各种可能,她想把云遥的消失归结在云遥身上,并且一直拖延着时间好让云遥能顺利回到魔界。
“我确定!”金东使者并没有回答,回答这话的是妖皇。“我相信金东使者的能力,我也相信他的为人!是有人把他放走了!”他明确地感到依依的反常,肯定地说。
根据小妖说依依并没有来过地牢,但来过地牢的人体型娇小又有她的令牌。而她向来讨厌用权势命令人,更不会轻易把令牌交给别人。
妖皇看了看依依腰间隐隐闪亮的令牌,又想到三匙锁是她用造形术造的,他不得不怀疑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
“你还不快放开我!你们还不快去找?”他真的生气了。教给这宝贝女儿定身术,她一次也没用在敌人身上,倒总是用它来对付她老爹!妖皇后悔他把依依纵容得太过了。
妖皇让依依解除定身术后,他一怒之下对依依说:“在这呆着!等我找到玲珑珠再好好收拾你!”照现在看来,身体里有玲珑珠的小子八成是已经跑了,就是不知道是否还能追回来。
妖皇急匆匆地往地牢外跑去,他不甘心玲珑珠就这样再次丢失。他已经眼睁睁看着依依受了那么多年苦。眼看着她就快可以健康无恙地生活,却又被现实无情地践踏了这希望之光。
他们直追到魔界不远处,依然没现云遥。天已经由黑变蓝,却有几缕云在飘摇,就像妖皇此刻的愁绪……
依依在地牢里寻找着遗失的经书,却始终没找到。那个关过云遥的屋子,她一直没勇气踏进去。从他第一眼重见光明的表现看,那个屋子,一定聚积了他太多怨念。
那样的怨念让依依不敢面对。他在怨什么?她不敢往深处去想。
正在依依不知要不要进那个屋子的时候,妖皇回来了。他要教训教训依依,好让她自己认错,让她再不敢胡作非为。失去玲珑珠的气愤已然让他忘记了他找玲珑珠的初衷。
他并没有走进地牢,也许他并不想管依依现在在哪里。无论她在哪,都要接受惩罚!
他吩咐道:“去把公主关进黑屋子!”想了一想又说:“不准放任何毒虫猛兽,不准伤害她!”他终究还是不忍心,但还是要给她些警告。
在妖皇心里,一个人做了错事,必然要付出代价。如果这次放走云遥的不是依依,无论是谁,都将是灭顶之灾!
没有人会想到,依依付出的代价远远不止感受黑暗......
她还没来得及诧异就被关进了刚才还欲进不进的屋子。虽然妖皇并没有封印她的法力,但瞬间跌入无尽的黑暗还是让她很不适应。
她用法力聚成一个光团,四处寻找着经书。找过这里,所有可能掉落的地方就都找遍了。她尽可能认真地找着,却没有任何现。难道是被谁捡走了吗?应该不会,一本对别人来讲无字的书又有什么用?
她刚想灭掉光团,突然现对着门的那面墙壁上似乎有些字迹。谁被关在一片黑暗里还这么有闲情逸致写字?她走近那面墙壁,把光团凑近字迹,她看到:
“ 减字木兰花 恨之痛
桃花逝去,入木三分诗几句。旧梦娇娥,但愿情思化作歌。”
桃花,这一季的桃花已然凋零。桃木上的诗,她刻得深,他记得久。原来,在他的梦中,她美得就像一歌。读完上阙,她笑了,漾起的笑意甜进心底。她接着往下看:
“浅吟低唱,过往轮回皆是谎。奈何欺心,断却前缘痛到今。”
笑意渐渐从她脸上消失,随即被一袭冰霜覆盖。为何他要说是“谎”?为何他认为是“欺心”?他要断了这份情思?他到底在痛苦什么?难道他知道了她就是妖界公主?难道他以为她的出现别有用心?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又念了一遍,每一个字都在她心头缠绕着。这些字,仿佛每一个都带着长长的细线,把她的心勒得几乎不会跳动。
也许,没有上阕的美好,就不会有下阕的痛苦。
也许,没有相遇,就不会有分离。
也许,没有爱,就不会有恨。
依依心烦意乱,没找到经书,没了丹药,又被关在黑屋子里。本来她还以为云遥心里会一直有她。虽然他很霸道,但她能感到他炽热的心。
如今,他写下这绝情的句子,炽热的火苗已经熄灭。她开始感到从未有过的冰冷。她不知道这是幻觉还是事实。她蹲了下来,蜷缩成一团。
可是为什么她连自己的体温都感觉不到?她开始瑟瑟抖。她用手紧紧抱住膝盖。她紧紧咬着牙齿。但她没有流泪。她的意识渐渐模糊。难道连自己给自己温暖都做不到吗?
黑暗,黑暗,无边的黑暗……依依仿佛看见了另一个自己。那个自己面目狰狞,一看就让她想退避三舍。如果不是因为那人与她穿着同样的衣服,梳着相同的式,她也不会认为那是另一个她。
那是她所厌恶的面貌,为何会出现?难道是因为一整天没好好练功?她挣扎着盘腿而坐,想练习曾经练过的那几章经文。
然而,她做不到。她的心境混乱不堪,一会儿闪现出爹爹生气的面孔,一会儿显示出云遥冰冷的容貌,一会儿又是雁寒温暖的笑脸,一会儿又是如风担忧的眼神……最后,一张阴冷的笑容出现在她脑海,竟是她自己。
她何时这么阴暗过?她急促地呼吸着,心里却想尽力平静下来。她要赶走那个丑陋的面容,她不想再看见那样的自己!
可是,越反抗,那个丑陋的自己越是向她逼近。越反抗,她越是在那个漩涡里陷得深。她不想被吞噬,却无能为力地被吞噬着。
现在的魔界,却是一片欢声。他们的王子刚无恙归来,消息便传遍了整个魔界。泣不成声的凌公主也不哭了,急急忙忙奔过来看望云遥。魔王也遣散早已召集好的营救队伍,心里暗赞雁寒有办法。
云遥的悲痛,雁寒的担忧,杉杉的失落,在他们眼里似乎都是劫难过后的惊魂未定。
雁寒看见了云遥眼中隐约闪现的泪光。他不知道这泪从何而来,不是都已经回来了吗?一直以来,云遥也不是个因为大难不死而感激涕零的人。再加上云遥那悲愤的一呼,让雁寒更加疑惑。难道在地牢里还生了什么?
魔王也看见了那忽现又隐的泪。他从未见儿子这么悲伤过。“露露呢?她没有一起回来吗?谁通报的消息?居然没有说露露没回来!还不快集结战队去救?”他以为儿子的泪是因为那未过门的妻子,他以为儿子是对露露动了真情。
“不用大动干戈吧!这样一来对我们也没好处,还是让我再跑一趟看能不能找回露露。”雁寒听见魔王要集队出征,马上阻止。他不想依依受伤害,不想妖魔两界就此结仇。虽然仇恨已经不可避免,但他还是希望真正的对立晚一点到来。</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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