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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从孤儿院回来之后,我和渃儿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渃儿对我想要更加依赖却又下意识地躲避着,而我则是细致入微地关心她,却怎么也不敢再越雷池一步,总的来说就是忽远忽近,给你很虚假的感觉。这种状态一直持续着,冬去春来,春去夏来,都没能将其改变,无非就是在可笑的画面背后挂上了时间飞逝的大背景,引人惆怅。
“那天·相遇”的生意从年后开始便越来越好,由于渃儿一个人实在没有能力供起所有客人的需求,我们只得将工艺品中的一半换成了从外面进来的,我也不得不加快了学习手艺的进度,虽说店铺越来越火是好事,可却减少了我也渃儿交流的时间,多少有些怀念以前冷清的样子,至少那时的我们还可以相坐在沙发里,聊着各种各样的话题。
三月份的时候,赵雪来过这里一次,告诉我她就要离开了,我很佩服她的情报网,能从人山人海的角落里找到我,只可惜我仍旧对她没有任何感觉,以我在这个时代所迈的步伐长度很难满足她的要求,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勉强自己加快速度或者强迫她放慢脚步。渃儿也过问过我这件事,如果是因为吃醋了我还会高兴一些,可最后她只是批评了我的冷漠,伤害了女孩子的心,让我很是怀疑自己对渃儿的刚晴是不是已经升级为“自作多情”,还要加上“可悲”这个形容词。
筱惜在高考前一天终于有了消息,不过也只是发短信很简短地告诉我:明天上考场了。我回了一句“加油”便有没有了联系,着实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比起这种偶尔存在的亲近感,我更喜欢成为陌生人,不用分出一部分心思去挂念,也不用担心筱惜仍没有放弃对我的感情,以一个定时炸弹的模样若隐若现地待在我身边,很难想像一旦它爆炸,会对我和渃儿间本就不成型的感情造成什么影响,我还没有自信能将她们两个都处理的十分妥当。
不光是我有着这些烦心事,这半年的时间对渃儿来说也不太平,先是孤儿院里的一位对她很好的阿姨忽然突发心脏病去世,从悲伤中挣脱出来就用掉不少时间,后来渃儿又有一阵子没有心情去制作工艺品,甚至还会摔破已完成的作品,“那天·相遇”也一度陷入货物紧缺的状态,好在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不然刚有起色的生意必定又会惨淡先去。正如人们所说的“好事成双,坏事成堆”,渃儿刚从低谷走出来没多久,又莫名其妙地得了重感冒住院了一段时日,那段时间我基本是在店里和医院中间徘徊的,不能误了生意又不放心渃儿一个人,说成心力交瘁也丝毫不为过,这也让我重新认识了自己,如果有人现在再说我对什么都不关心,也没有什么信念,我一定会理直气壮地反驳回去。
等到又回归到正常的时候已是七月中旬,我和渃儿都瘦了一圈,尤其是渃儿,本就瘦弱的身子更加渺小了,白皙的皮肤也披上了一层蜡黄,很是叫人心疼,还总是勉强自己钻在工作室里,按她的话来说就是想尽快弥补这段时间拉下的工作,我也不好阻止她,以渃儿的性子,不让她卸下心里的负担,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反常的事情。
“萧涟。”
“你终于从工作室里出来了,忙完了?”
“还好吧,就是有点累了,出来休息一会儿,你练习的怎么样了?”
“就那样,能雕刻出一些简单的图案了。”
“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这个老板反倒是添了不少麻烦,惭愧啊。”
“见外的话就别说了,我也是这里的一员么,倒是你,这才痊愈没多久,天天就知道压榨自己,该休息的时候就好好休息,别又累的住院了。”
“没事没事,等把这些日子缺的货补齐了我会好好休息一下的!”
“就知道逞强,唉,反正我也阻止不了你,在能力范围内帮帮你就是了。”
“说到帮忙,还真有件事要你去做。”
“什么事?”
“之前有个客人联系我想要订做一件工艺品,约好是今天过来,到时候你去接待一下吧,我不擅长这个。”
“这个简答,那客人大概什么时候到?”
“应该快乐,那就交给你了,我去工作室了。”
目送渃儿离开之后,我简单做了些准备,毕竟这还是第一次接受订制,我想渃儿对这事的兴致也应该蛮大的,再怎么说这还代表着“那天·相遇”的知名度更上了一层楼,容不得半点马虎。
那客人来的时候是下午四点,从她进入店门的一瞬间我就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俏美年轻的脸庞,黑亮柔顺的长发,淡淡的微笑,可无论我怎么想,都不知在哪里见过这位清新的女生,只能是将那股熟悉感当成是她本身所散发的特有韵味。
“你好,请问你是来订制工艺品的吗?”
“是的,你就是萧涟吧,我听说过你,果然是个大帅哥呢!”
“过奖了,请随我来,我帮你记录一下你对工艺品的要求。”
“不必了,我就要一条流泪的美人鱼。”
这句话让我吃惊不小,可能是因为流泪美人鱼是渃儿的秘密,我还一直把这个当成是我们之间特殊的联系,现在忽然从一个外人口中说出来多少有些不敢相信,我还不至于阿q到认为流泪的美人鱼是大部分人钟爱的东西。
“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在网上写的很清楚了,仅接受和所挂售商品类似的订制,其余的一概不接受,你所说的美人鱼我们无法制作。”
“可我听说在这里就有一条美人鱼啊。”
“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的消息,我们这里哪会有什么美人鱼,你还是换一个模样的工艺品让我们制作吧。”
“真的做不出美人鱼?”
“是的。”
“那就帮我做一个捧着莲子的天使吧,用透明的玻璃雕就可以了。”
听到“莲子”这两个字又让我很颤了一下,对于我来说这还真实一个蛮特殊的词,如果这些都是眼前客人的特殊喜好那还好说,可如果这些都不是碰巧,而是她故意为之,那我恐怕真要找个地方躲一段时间了。
“请留一下你的姓名和电话,做好后会联系你的。”
“我叫宁筱惜,至于电话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
我很讨厌这种怕什么来什么的感觉,不久前还想着定时炸弹的问题,谁想转眼就出现在身边,更让人无奈的是无法判断这炸弹什么时候会爆炸,只能是胆战心惊地捧在手心里,祈祷它只有一个类似炸弹的外壳。
“筱……筱惜?你怎么过来了?”
“高考结束了,我也顺利考到这里的大学了,就想着提前过来看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答应过我在这游玩的费用你全包了!”
“你就不能用普通点的方式出现?还冒充订制工艺品的客人,挑战我的心理极限啊!”
“我是真心想专门订做一个的,你可别冤枉我。”
“好,好,除了美人鱼和莲子,你重新决定一个吧。”
“干嘛这么小气,我又不是外人,给点特殊优惠不行啊!”
“可以啊,先掏一千块钱办张会员卡我就给你优惠。”
“奸商!你绝对是奸商!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
“萧涟,那客人来了没有?”
我还没来得及在反驳筱惜,渃儿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此时此刻我还真不想看到她,已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现在的情况,而是怕筱惜会说出非常惊世骇俗的话来,我并不确定可以找到完美的话语为自己圆好这个场。
“你就是这里的老板渃儿吧,我叫宁筱惜,常听萧涟提起你呢!”筱惜微笑着说。
“萧涟为什么会和你提起我?你不是今天才过来的客人吗?”
“我和筱惜是在网上认识的,算起来也有两三年了,她今年考上咱们这的大学了,趁暑假来玩玩而已。”为了不放任筱惜继续说下去,我只得抢着回答,几乎可以确定,如果让筱惜解释我们的关系,肯定会增添不少本不存在的神话色彩。
“那你怎么不再点和我说啊!”渃儿有些埋怨地说。
“我们虽然认识可并没有见过面,我也是才知道她就是筱惜啊。”
“算了,回头再找你算账,筱惜就由我来接待,你在这里看着店就好了。”
看着渃儿和筱惜转到里屋我才懊恼地坐了下来,自从和筱惜不怎么联系之后我就把我们的关系定义成了普通朋友,也因此忘记了筱惜的志愿是报考我们这的大学,若没有忘记,我肯定不会向渃儿表达自己的情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在自己四周打满问号。如果让渃儿知道筱惜喜欢我,她一定会百般撮合我们,而让筱惜知道我喜欢渃儿,估计“那天·相遇”肯定又会变成一片刀山火海,我却偏偏吊在这中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小说里描绘的三角关系,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渃儿和筱惜聊了很长时间,我也忐忑了很长时间,等到她们一起从里屋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从表面上我并看不出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反而感觉她们才是相识许久的老朋友,如果这其中没有任何掩饰的存在,那我真的要好好感谢一下老天的保佑了。
“萧涟,从明天开始你暂时就不用上班了,好好陪陪筱惜,等她回去准备上学的东西了你再来吧。”
“这不太好吧,现在正是客人多的时候,你一个人哪忙的过来?”
“老板下的命令你敢不照办?”
我从未见过渃儿如此认真的表情,好像在告诉我: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做,我立马开除你!渃儿这种反常的神色,据我估计要不是单纯地想让我陪陪筱惜,也顺便让我休息一下,排解掉这半年积攒下来的疲惫;要不就是她感受到了筱惜的感情,故意帮我们打造一个独处的环境。无论是哪个,到最后恐怕都少不了一番解释。
带着筱惜离开后,她就收敛了之前的开朗、可爱,换上了一幅冷艳的面通,和我说的唯一一句话就是“我不喜欢住宾馆,这几天住你家”,由于她的口吻十分坚定,我也没好拒绝,倘若再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我真的就连叫苦的地方都找不到了。
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言语形容现在的状况,和筱惜处在一个屋檐下,可只是进行了一些生活必要的对话,剩下的则是从各个方向飘过来的她的冷眼,似乎在故意用冰冷惩罚我,正巧我还找不到缓和气氛的方法,也不知道该如何平息筱惜心里莫名的怒火,只得是尽可能地回避着她的视线,然后灰溜溜地跑回我是,用空间的限制囚禁内心的无措。
这么久依赖,都在努力改变着自己的生活,试图抹掉它单调的色彩,可我并不希望将它变得戏剧化,因为我并不适合做一个演员,也因为我跟不上它转折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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