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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夕城以后我不断重新审视自己,首先是重新塑造自己的文风,其次是开始思考是继续坚持自己的梦想还是回到王子的宝座,而现在我又开始琢磨自己的为人。明明很想和楚夕沫保持一定的距离,却又在不知不觉中养成了新的习惯,比如早上八点半以前收拾好自己等她来叫门;晚上收到她的晚安后立刻停下手头的事情上床睡觉;如果一个白天没有接到她的联系就会在傍晚时跑去我们相遇的地方。对很多人来说,这就像默许了彼此的关系,我却一直在努力告诉自己,我们只是简单的兄妹关系,甚至是把自己定义成她的一个工具,必须完成附在身上的责任。
和我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比起来,楚夕沫要直白了许多,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就会帮我打扫屋子,然后静静地看着我在本上倾吐一个又一个文字。让我有些郁闷的是,她除了一开始叫过我哥哥外,一直用“轻含”或者“含含”来称呼我,还会用女朋友的口气要求我做很多事情,也许在她心里我的身份从来就不是什么哥哥,可以算是男朋友,也可以算是供她散步关怀的人。
如果说大海是我和楚夕沫开始的见证,那“岛屿”就是我们日常的见证,闲来无事我就会拖着她在里面几个小时几个小时的坐着。楚夕沫对“岛屿”其实并没有太大兴趣,偶尔却里面吃个饭还可以,隔三差五地泡在那里,难免会有些厌恶的心理。
“轻含同志,我很严肃地问一下,你是不是看上这里哪个服务员了?上星期来了四次,这星期又已经来了三次,你不觉得咱们的出现频率有些高了吗?”
“你想的太复杂了,我只是喜欢这里的环境。虽然是一个饭店,但总能让我平静下来。况且你不觉得这里的饮品很棒吗?用来充填多余的时间是很不错的选择!”
“哦?可我发现你这么多次来一直喝的是冰咖啡,似乎不像是在鉴赏各种各样的饮品。而且听你的话,貌似是在告诉我,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完全没办法平静下来,我有那么糟糕吗?”
“不,不,你又误会了,和你在一起就好比不停从分分秒秒中汲取素材,而‘岛屿’则是给我提供了一个整理素材的空间。你们对我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
“虽然有些哄骗我的嫌疑,不过听起来还满顺心的,姑且相信你吧。对了,今天我还有些事儿,就不陪你耗在这里了,明天见吧。”
楚夕沫说完便将手中的柠檬汁一饮而尽,匆匆离开了“岛屿”。这是我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主动说出来的“明天见”,以往都是我为了收回自己越界的脚步,找各种理由将她驱逐出我的世界;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她露出匆忙的神色。和我在一起她一直都喜欢把每一件事都放大无数倍,毫无意义地用去许多时间。
不过我并不怎么担心,对于一个独自一人在夕城居住三年多的女孩来说,如果不是真遇上什么重要的事情是不会如此着急的。至于是什么事情。就算我有资格知道,有资本帮忙,也不计划主动牵扯进去,一是因为不想强行闯入别人的**。二呢是因为我相信她若是自己处理不了会主动找到我,毕竟我勉强可以算是她在夕城唯一可以依赖的人。
悲剧和闹剧的区别是什么,这是我又开始思考的新问题。本以为楚夕沫很快就会处理完手头的事出现在我面前,可一连好几天我都没有得到她的任何消息,几乎转遍了夕城每一个可能的角落,都没有找到她的身影,不知道是该说她神秘失踪,还是该说从一开始我就处在一个虚幻的梦境中。从快乐、充实到单调、乏味,我的生活在她的指导下从喜剧变成了闹剧,更令人无奈的是我竟然发现自己因为担心而变得有些寝食难安,不停加重的黑眼圈以及越发烦躁的心情大概又可以算是一场悲剧的标志吧。人们经常把这两者分开而论,我却一直固执地认为悲剧是从闹剧演化而来的,此时,我又不得不重新更正了自己的想法,悲剧和闹剧根本就是一回事。
“夕沫消失已经九天了吧。”
轻声念叨着,在本子最后一页的“正”字上又添了一笔。我也说不清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也许是为了表示我对她的担心,也许是为了不断提醒自己她一定是真实存在的,更也许是为了告诉自己在满地的烟头和酒瓶中我已经颓废地度过了九个日夜。
不过这几天我也并不算一无所获,至少彻底明白了“小说就是生活”这句话,在苍白的word界面上,已经打了三分之二的小说中,“浑浑噩噩”这个词频繁地出现着,虚构的主角,真实的作者,凌乱的文字,都是这般浑浑噩噩。
使劲拍拍脸,穿好衣服向海滩走去,楚夕沫消失的这几天,只要我抑制不住满溢而出的烦闷,就会在这里一直坐到海风猛烈地拒绝我的存在,就好像一个苦苦等待未来的孩子,结果却被波涛告知等待的只不过是梦幻般回忆的延续,可能性和漂泊在大海中的一粒粟米差不多,都是微乎其微。
遗憾的是,今天除了依旧翻滚的海浪,那块教室上已经坐了一个人。在楚夕沫的渲染下,我早已将这里当成是属于我们的角落,被人捷足先登的感觉着实有些不好受。
“看你的服饰应该是‘岛屿’的人吧。”站在她背后,尽量控制着心中的不满轻声说到。
这个画面触动了我的记忆,曾经楚夕沫也是用同样的姿势拉开了我们之间的序幕,只不过这一次我成了那个搭讪的人,而那个女孩在扭头时也没有一丝惊慌。
“你是……‘岛屿’的那个经理?你怎么会在这里?”看到她的面容后我吃惊了,自从上一次短暂的聊天后我就没再注意过她,而今在这个地方见到脑海中有些模糊的人,不得不感慨命运的循环。
“你还记得我啊,好多天没见你去店里了,我以为你讨厌那里了呢。”
“只是出了些事情而已。你介意我坐到你旁边吗?”
“不介意,请便。”
轻巧地坐在礁石上,和别人一起看海的感觉虽然只终端了几天,可我却惊诧地发现自己产生了久违的安心感。和楚夕沫在一起的时候就算是阴天也仿佛沐浴在阳光下,和这个经理在一起则仿佛一切都静止了,海水不再翻滚,云朵不再变换,时间不再流动,全都停留在最初的模样。
“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总是经理经理叫着怪别扭的。”
“你不局的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比较有礼貌吗?”
“抱歉,我叫慕轻含。”
“慕轻含?那个曾经在青春文学中领跑的慕轻含么?”
“过去的事情而已。”
“不管怎么说我也有够幸运的。能在夕城这个小地方见到本人。”
“如果你遇见的是几年前的我,这句话还可以理解,现在我只不过是一个流浪者而已。你还没说你的名字呢。”
“莫羽曦。”
“莫羽曦……莫说红落化成灰,羽儿来去又为谁?如若你我不相会,曦晨流光转轮回。”
“你说的这是什么?”
“哦,职业病,因为你的名字很好听,所以就忍不住编了一首诗。”
“即兴写诗,你果然很厉害。还说自己只是个流浪者,倒不如说是云游诗人。”
讪讪地笑了笑,其实这首诗实在几年前写下的,在一瞬间被她的名字吸引了出来。依稀记得当初是为了一个人而作的诗,可惜的是无论我如何努力去探寻,都挖不出有关那个人的清晰记忆,只能牵强地安慰自己这只是巧合。那弥漫出来的似曾相识的感觉也是因为楚夕沫的缘故。
“你……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非常不好的事情吧?”
莫羽曦唐突的问题让我呆滞了片刻,这份敏锐也只有被上天眷顾的某些女性才会拥有,先是楚夕沫后是她。十分奇怪为什么只有我会频频遇见不好对付的女孩。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你常去‘岛屿’,所以我就忍不住多观察了一下,平时的你虽然安静,但眼神却始终明亮,现在不同了,我看不清你眼睛里的东西,可以说是被迷茫遮掩了,也可以说你放弃了观察自己,观察这个世界。”
“说的太严重了,我只是没什么心情去四处张望,所以才主动地封闭了自己的视觉。”
“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呢?没有了视觉到哪都是一样的景色。”
“就算眼前一片漆黑,也没有人会喜欢封闭的空间。倾听海的声音,感受风的温柔,也算是一种放松吧。”
“无懈可击的回答,可你不觉得这样就无法将此时此景印刻在脑海中了吗?”
“以前我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她说看风景的好坏取决于人的心情。我现在如果去看,一定是满眼的疮痍,这样的景色不留也罢,留下只会成为噩梦中某一片段的背景吧。”
“你还真是挑剔,不过这也难怪,人们都会在潜意识里过滤掉不好的事物。”
“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在这里,不用上班吗?”
“这快礁石自从我来到夕城以后就成了我最重要的角落之一,平时上班没时间过来,今天正好轮到我休息才有机会坐在这里看海,仔细想象有好长时间没来过这儿了,还真挺怀念的。”
“休息还穿着工作服,你未免敬业的有些过头了吧。”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今天一早醒来我以为还要上班就换上了工作服,到了店里才想起休息的事情,懒得再跑回去换衣服,才穿成这样出现在这里的。”
“呵呵,换成是我大概也会和你是同样的想法。只是我有个问题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装作开朗的样子?从咱们交谈开始你就在用轻快的语气,可你的表情并没有跟上你的话语呢,我想真实的你应该很安静吧,难道说是为了帮我缓解心中的阴郁?”
莫羽曦很快收敛起自己的笑容,这就是所谓的伪装吧,一旦被人拆穿就没有了继续下去的意义。
“被你看穿了。写小说的人果真很细腻,这是你天生的才能?”
“是后天培养出来的,或者可以说是从自己的文字中逐渐磨练出来的。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就像你不想记住不好的景物一样,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影响到别人而已,尤其是在‘岛屿’上班,真实的我是没有资格做经理的,你也不愿意和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阴沉的人坐在一起吧。”
“也许这个时候我更希望陪在身边的是一个和我一样安静思考的人,那样就不会在现实和回忆中进行奔波了。很多时候人们不都会做出类似的选择么,悲伤、快乐、压抑、豁达、迷茫、明悟,停留在原地。或许才能不被新的事物搅得更加凌乱。好比说我突然出现在这里,你应该也有暗暗抱怨我的打扰吧。”
“无法否认,不过也没你说的这么严重,我并没有抱怨你的到来,反而还要谢谢你呢,不然我又会在这里挣扎很长时间了。”
“挣扎?”
“啊!没什么,我也就随便说说,你不必当真。”
冲她浅浅一笑,和面对楚夕沫时一样。我决定不去揭开她的伤疤。夕城还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在一个比一个繁华的城市里,这里或许已经成为唯一一个可以用来躲藏的地方,楚夕沫是如此。莫羽曦是如此,我也是如此。只不过我是单纯地想给自己一个安静的空间,而她们还想要把别的一些东西在这里彻底淡忘、埋葬。
“呐,慕轻含。你刚才念的那首诗可以送给我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喜欢。”
“谢谢,作为回报我给你提一个建议吧。来‘岛屿’上班,比起一个人在这里和某些事情苦苦斗争,不如置身于一个相对纷扰的环境中。人们总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可如果那段时间是空白的不也没什么意义吗?”
“值得考虑一下,现在的我也写不出什么好文章,你的建议兴许是个不错的方法。”
“那就等你的决定咯!我先回店里看看了,你一个人可别坐太长时间,马上就要天黑了,夜里还是很冷的。”
“谢谢关心。”
“不客气,那……再见?”
“再见。”
目送着莫羽曦离开,回想起当初楚夕沫大概也是这样眺望着我的背影吧,还真是寂寞的感觉。总是一个人并不会觉得多么孤单,只有在相遇相伴又分开后,才会被这种情绪逆袭而来。恐怕这也是那些时常把孤独挂在嘴边的人遭到耻笑的原因吧。
我没有听莫羽曦的话,在礁石上做到了很晚,和她在一起时我无暇放开自己去感受肆虐且带着腥臭的海风,现在终于是可以了。想来也确实可笑,原本厌恶的东西如今却变成了我麻醉自己的必备之物,一天接一天,都在用近乎残忍的手段让自己融于冰冷的海天之间,让多出来的繁乱情感和脚下流动的黑暗一起,没有目标,只在奔腾中寻找死亡的借口。这个借口太过狡猾,我只能不停地追逐、等待。
几天没有在早晨的时候外出,加上楚夕沫走后就阴沉下来的天空,除了不习惯外还带给了我极其糟糕的心情。昨晚我又在梦中延续了有关美人鱼的故事,这一次不再是两条,只剩下和楚夕沫想象的那条带来的同伴,我终于看清了它的相貌,美艳、娇羞,以及带着疑惑的眼眸,将这些拼凑在一起,形成了和莫羽曦一模一样的脸庞。醒来后我使劲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烦乱,因为完全不知道这个故事会如何发展下去。
来到“岛屿”的时候里面的员工正做着准备工作,莫羽曦则是坐在角落里像是在校对昨天的营业额,见到我进来便立刻微笑着冲我招手。
“你这个时间过来就以为着你愿意接受我的建议了?”
“在此之前我要说明一下,我从来没有打过工,你要是不觉得我是个累赘就让我在这上班吧。”
“谁不知道青年作家慕轻含背后是庞大的慕氏集团?我让你来并不是希望你帮什么忙,只是想让你缓解一下心里的迷茫而已。”
“你为什么要为我考虑这么多?”
“需要那么多理由吗?我只知道相遇即是缘,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也喜欢多予人些帮助。”
“就这么简单?”
“你想听到多复杂的理由?为了得到一些你家的帮助?或是为了分到你家的财产?”
“我可没往那方面想,你也不是那种人,只是我感觉你并不是喜欢和别人打交道的人,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绝大多数时候都会用冷漠的微笑将人拒之一旁吧。”
“大致是对的,不过你不算什么别人,在我心里早就把你看成是朋友了。”
“谢谢。”
“没什么,你去更衣室换衣服吧,一会儿出来我教你。”
走进更衣室的瞬间,那首《loveuu》也开始了自己新一天的循环。起初只是觉得这首歌很不错,现在当听到“转弯处,只剩下潮汐之外的荒芜”时,我便呆住了。这几天我仿佛已经转了许多弯,多到荒芜变成了沙漠,连潮汐都远到看不清、看不透,每一次转弯我都期待着可以看到楚夕沫的身影,结果却只看到无数的细沙,不停走着、盼着,直到在某个转弯处看到了自己一开始留下的脚印。我不认为这是相思病,相思只有在恋人之间才能体现它应有的价值,应该说我得了多虑症,每时每刻都在想象着不好的结局。
我可能也是一个迷了路的人,不过不是歌中唱到的在海里迷了路,而是在自己搭建的小城中,那些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不知不觉便摆成了一个八卦阵,徘徊在迷雾中,徜徉在生死时间,无论如何尝试,却始终迈不出最后一步,不是不想挣脱出去,而是因为落脚的刹那路便消失了。
“暂时就寄希望于这里吧。”
暗叹一声,拉开更衣室的门,去迎接,陌生的崭新生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