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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愣愣地看着眼前地上几乎已经成一片虫海的黑色虫子,沈瞳一时间忘了逃跑,瞪大了眼,“好、好多尸虫……”
一瞬间,沈瞳想起了那张塔罗牌背面的花朵。睍莼璩晓面前这些虫子,是以死者的血肉为食,而那朵花,却是以偏执之活人的血液为食。
“……尸虫?”沈雯怔了一下,定定地看着近在眼前的虫海,又看了眼左边的斜坡,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猛地一摇头,她突然一把推过沈瞳,微有些血丝的眼猛地瞪大,歇斯底里地吼道,“小瞳,快,你快往斜坡下跑,我去引开这些虫子!”
最后一个字被凄厉的吼出来后,沈雯便不顾沈瞳,咬了下牙,返身往树林中密密麻麻的尸虫群跑去。
沈瞳怔了下,下意识的喃喃了声,“姐……那些可是……”眼里闪过一丝纠结。随后像想到什么,她接着摇头道,“不,我不能犹豫,否则死的就是我!”
说着,她转身沿着沈雯指的路线跑向了斜坡。或许是因为太紧张,沈瞳没有注意路边的一块石头。“啊!”被绊了跤的她身子一斜,便跌进了一旁的一个突兀的大洞。
而此时沈雯已然用最快的速度跑进了森林,她绝望的回头望着越发近了的虫海,眼里闪过一丝痛苦。随即,她大叫了声,闭上双眼一把抱住身边的一棵大树,就这么放弃了逃跑。她知道……只有这么做,才可以吸引虫群的注意,才可以……为小瞳,争取到逃脱的时间。
过了许久,紧闭双眼的沈雯却没有感觉到身上所预料的疼痛。诧异地睁开眼,她往脚下望去——只见大树盘根错节的树身两旁,一大群尸虫正围着树干打转,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爬行声。但,没有一只尸虫爬上树干。
沈雯看着脚边一望无际的尸虫,不由得一阵恶心,连忙把自己的脚又抬高了两寸,更紧地抱住树干。过了一会,尸虫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再打转,而是沿着树身爬过,向更远处爬去。
沈雯如释重负地看着那片黑暗渐渐远去,手上力气一松,“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大口喘息着。
在地上伏了一会,沈雯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喃喃自语:“我、我要快点出去……小瞳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一边说着,她一边向前走去,刚才在大树上蹭破的裤脚被汗水黏在了一起,随着她的走路不住摇晃着,发出与落叶摩擦的沙沙声。
而与此同时,沈瞳也在从洞中落地之后向前走着。她头顶的光线越来越暗,脚下的地势,却越来越往下延伸。
沈瞳感觉像是走进了另一个空间里,身边一片空旷,刚才的树木全都消失了,气氛更是安静得可怕。
“嗒、嗒……”沈瞳的脚步声在这里显得特别突兀,明明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她却总是感觉有另一个脚步声在身边响起。借着微弱的光,她只能看清身前一片茫然——这里,虽然没有树,却有着比外面更浓的雾气。
沈瞳越走越怕,渐渐的,她放慢了脚步,一边扭头四处看着。
突然,沈瞳面前的雾气中隐约现出一个人影,仿佛是脚受了伤,一瘸一拐地缓缓走过来。
直到“他”走近,沈瞳才发现,那个人,有着一张自己极其熟悉的脸——
“徐、徐佩!你怎么会在这里?”沈瞳兴奋地叫了起来,但很快觉察到了不对劲。徐佩在沈瞳一迭声的叫唤想,却是毫无反应。他只是一步步机械性的走过来,不知道为什么,沈瞳在他走过来的时候,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沈、瞳。”徐佩突然停下了脚步,定定地盯着沈瞳,声音显得生硬了许多,眼神也略显呆滞。
“啊?”沈瞳反射性地应了一声,却看到徐佩在自己的一应之下莫名奇妙笑了起来。
“书、包。”徐佩呆呆的说。随后,他僵硬地摆着自己的左手,向沈瞳示意。
沈瞳转到她背后,原来是他背后书包的左肩带松了,没有背好。看着徐佩不停机械摆着左手的样子,沈瞳犹豫了下,轻道,“我帮你吧。”
不多想,沈瞳凑近她,托起他的左手,就要将书包的左肩带套过去。
“小佩,手弯一下啦。”沈瞳看着身前呆呆伸直了左手的徐佩,温柔道。
“……”闻言,徐佩的手稍微弯了下,沈瞳随之一用力,却出现了更令人恐惧的事情……
这一拉之下,徐佩连着胳膊的左手竟被沈瞳直接拉了下来。奇怪的是,却没有多少血液涌出来。沈瞳愣了片刻,低头看着手里的胳膊,似乎还没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些什么。
而此时,那一截断臂上,原本呈肉色的皮肤,正以惊人的速度,变成一种死灰的颜色。紧接着,竟然一块块的腐烂开来……渐渐的,露出了里面的血肉、神经,甚至骨骼……
一瞬间,空气里顿时充斥着一股腥臭的腐肉气味。
尖叫一声,沈瞳疯狂的一把扔开手里的断臂,恐惧地踉跄倒退。
身前的徐佩却依然背对着沈瞳,静静站着。仿佛,那条断掉的胳膊,并不是自己的,所以也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苦。
“徐、徐佩……你……”沈瞳恐惧地喃喃,语气颤抖着。她的身体,已经随着说话慢慢的开始后退。
“沈、瞳。”徐佩的身体仍旧没有动,可是脑袋的部分,却开始慢慢的转了过来……他脸上的皮肤,也以极快的速度开始腐烂。微笑着,徐佩的嘴角慢慢咧开,显得诡异又僵硬。
“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看着面前徐佩的诡异模样,沈瞳仿佛再也控制不住一般颤抖地紧紧捂住嘴,掉头就跑。
徐佩却还是站着,空洞的眼睛看着沈瞳踉跄而逃的背影,笑容越发的诡异。踏着沈瞳的脚步,他僵硬的往前方一瘸一拐地走去。
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沈瞳拼命的跑着,不住地回头。直到……她发现前面,已经没有了路。
“啊……”沈瞳已经能看到身后不住逼近的黑色影子了,她终于崩溃地大哭起来,整个人软倒在地,“我不要死,我不要……不,我、我不会这么容易死的……”沈瞳泪眼迷蒙的喃喃,手指突然触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颤抖着,沈瞳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东西,是黑色塔罗牌。
突然,她发现塔罗牌上原本的字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
“人皮的面具下,
掩盖着腐蚀到内心深处的怨恨。
幻象与现实交叠之处,
堕落,
亦或永生。”
“怨恨……?”沈瞳喃喃着,眼角看到了身后步步逼近的徐佩,脑海里一瞬间掠过许多人的影子——
沈雯,孪生姐姐。却因为徐佩的事情被自己恨之入骨。
徐佩,少时唯一爱过的男人。却在姐姐的威逼利诱之下消失在了自己的生命中。
肖染,现在暗恋着的男人。却注定了和自己没有可能。
…………
“怨恨,到底是什么,是谁在怨恨我?”沈瞳的呼吸都渐渐急促起来,身后的黑影越来越近了。努力定下心神,沈瞳凝神看着黑色塔罗牌上的字迹,大脑飞快的转着,“人皮面具,人皮面具……幻象与现实……”
“沈、瞳。”身后的徐佩离沈瞳只有两米不到的距离了,沈瞳再次听到了那个机械般的催命声音。
“人皮面具……怨恨……幻象与现实……”沈瞳连拿着黑色塔罗牌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到底是……等等,面具?幻象……”
“嗒、嗒、嗒。”身后,徐佩一瘸一拐的脚步声显得如此刺耳,每一声都仿佛敲在沈瞳的心上。
“你不是徐佩!”沈瞳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咽了咽口水,转过头高举着黑色塔罗牌道,“我知道,你只是个幻象!你、你敢不敢,敢不敢摘下你的面具,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闻言,徐佩的脚步停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又重新抬起脚,继续向沈瞳走过来。
空洞的眼睛对着瑟瑟发抖的沈瞳,像在嗤笑着她的话是多么牵强虚假。
“不,徐、徐佩……你、你走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见徐佩没反应,沈瞳才慌了,连说话的声音也渐渐小下去,不住手足并用地后退,直到后背抵上了一堵,坚硬的墙壁。
难道、难道猜测不对么?不可能啊……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塔罗牌……难道已经注定了要我死么?不……我不要,我不要!我一定要,活下去!
但是,徐佩的脚步,却一直不曾停过。早在沈瞳思考的瞬间……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