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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鹿领官吏办事干练,清查酒馆茶肆和客栈等经营场所,才半日不到,不仅费氏父子的下落打听清楚,连董和和郤氏父子的情况也有了大致结果。
费伯仁和费祎今日才登上铜雀台,在城内某间客栈要了房间准备歇宿,只订了一晚的住宿,看样子可能明天一早就会离开。鱼不智暗自庆幸不已,若非他无意间发现声望值异常,立刻着手调查铜雀台登记,再晚上一两天,多半就会与费氏父子失之交臂。
董和早就离开,没有在领地住宿记录。考虑到董家此时应已迁回巴郡,与费氏父子在外游学不同,造访完铜雀台后便走人并不奇怪。
让人意外的是,很早便登记上铜雀台的郤氏父子,居然一直没有离开。根据记录,郤揖在逐鹿领最好的客栈,包下一个清静雅致的院内安顿家人,每月一续,到目前为止竟然已经持续了半年时间。据客栈反映,郤家的老管家刚交了下个月的房费,显然还打算继续住下去。
“看不懂啊,都住半年了还不走,把我们这当成家了?”易风愕然。
鱼不智皱眉道:“若真把逐鹿领当成家,郤家应该定居,而非长期客宿。”
“那倒是,郤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鱼不智和易风哪里知道,郤揖立誓永不仕刘焉,兵荒马乱又无法返乡,只得逗留蜀地。刘焉掌控益州大局后,不再象入主益州早期那样恩义示人,前段时间突然拿益州地方豪族祭旗,杀人立威,郤揖唯恐自家受池鱼之祸,不得不携家眷逃出刘焉势力范围。
益州未受刘焉控制的郡国就两个:汉中郡和巴郡。
这两个郡恰好是益州与外部连接的两条主道。
张鲁取代张修之后,汉中实际上成了刘焉的暗子,但这种事情属绝密,外人没办法知晓,都道张鲁在汉中搞****,不遵州府号令,阻断益州与司隶道路,诛杀朝廷使者,非五斗米教徒在汉中定居多有不便,连通行都未必安全。巴郡虽然与益州府关系很紧张,赵部的形势看起来岌岌可危,却一直屹立不倒,郤揖思之再三,还是觉得往巴郡跑相对安全。
鉴于赵部形势不妙,随时可能被益州府拿下,郤揖不敢去巴郡太守府,其父郤俭在任时声名狼藉,郤揖也不敢指望当地豪强庇护,况且巴郡豪强被刘焉杀了十多人,自顾不暇,根本没有能力庇护郤氏。
郤揖只能投玩家领地避难。
郤俭生前贪污搜刮极多,郤揖不用担心资财不足的问题,不用找事做。
这就是郤氏在逐鹿领客栈长期客居的原因。
“先别理会郤揖有何打算,我们现在得去见费伯仁。”鱼不智站起身来,郤家的人长期客居于此,暂时没有要离开的迹象,有的是机会跟他们接触,费氏父子只歇一晚上,错过今晚,今后能不能碰面可就难说了。
易风知道轻重缓急,当即起身,随鱼不智向费氏父子所在客栈而去。
逐鹿领主携副城主联袂拜访,费伯仁惊讶之余大感受尊重,虽然天色晚了点,却还是欣然接待。不管如何,鱼不智是朝廷册封的六品勇毅护军,亿万玩家中的风云人物,逐鹿领发展程度和实力大家有目共睹,而费伯仁只是一名外地来的白身,得如此礼遇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太有面子了。
鱼不智称久闻费伯仁大名,无意得知伯仁路过,故不揣冒昧前来拜访。费伯仁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名声好到这般程度,但鱼不智一脸诚恳,他心中十分高兴,大有“原来往日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牛逼”的觉悟,对于唤醒他的逐鹿领主自然多了几分好感。大家索性在客栈中找了间上房,推杯过盏,气氛相当融洽。
不久荀衍赶到,【名门】特性全开,气场明显不一般。
得知荀衍是专程赶回时,费伯仁受宠若惊。
鱼不智担心费伯仁不给面子,特意让人紧急请荀衍回城,有这位出身煊赫且亲和力十足的名士在场,即便费伯仁再不情愿,相信也会给些面子。不过从实际情形看,他显然有些多虑,逐鹿领主的招牌还是有些含金量的,在自家地盘上款待白身文士,对方高兴还来不及,完全用不着荀衍助攻。
闲聊间,费伯仁道出他为何出现在逐鹿领。
费伯仁这次的确是到益州拜见姑姑,捎带着在蜀中游学,途经逐鹿领,特意来见识天下第一都的繁华,以及登铜雀台怀古。按照计划,费伯仁和费祎明天就要离开逐鹿领,一路游学,一路向绵竹而去。
鱼不智望了荀衍一眼,荀衍心领神会。
荀衍笑容满面,道:“吾闻伯仁驾临,特意赶回逐鹿领,岂料尚未及与伯仁多相处片刻,伯仁便要离开,心中万分不舍。既然伯仁此行是为游学,并无急事需处理,还请在此多留一两日,也让我等有机会略尽地方之谊。”
费伯仁略一思忖,说道:“诸君盛情,却之不恭,那我等就多叨扰两日。”
不得不承认,荀衍在与外人交涉时的亲和力很好用。
夜间到客栈拜会本就唐突,见费伯仁答应留下,鱼不智等人很快告辞。
回到领主办公室。
鱼不智问道:“休若对费伯仁有何看法?”
荀衍正容道:“主公,费伯仁此行,恐怕并非访亲和游学那么简单。”
“愿闻其详。”
“方才我等在客栈相聚时,我观费伯仁面貌气质,眉宇间隐隐不得志,言谈间信心并不是很足,且刻意说出其姑姑为刘君郎育有一子,深受宠爱,看似不经意,其实存有炫耀之心。我等对他礼遇有加,费伯仁本无需如此,吾观他谈吐并非狷狂之人,更加证明费伯仁不够自信,渴望以此自抬身份。”
鱼不智点头:“是啊,我也有类似感觉。”
荀衍继续道:“先前饮宴时,费伯仁多次声称自己纵情山水,淡泊功名,但提到去绵竹拜见姑姑时,神情间却隐然透出几分期待,伯仁能期待什么?除了求功名之外,属下实在想不出他还能有别的期待。刘君郎贵为益州牧,费伯仁姑姑为刘君郎育有一子,凭这层关系混上一官半职,并非没有可能。”
易风颓然道:“这样的关系安排个职位易如反掌,看来我们很难有机会!”
“那倒未必。”
荀衍笑道:“江夏费氏乃寒门,刘君郎乃汉室宗亲,而且从年轻时就受到重用,象刘君郎那样的人物,正妻之位只能是名门大族女子才有资格坐,费氏之女是坐不稳的。如果在下所料不差,费伯仁的姑姑很可能只是妾室,虽育有一子,在刘君郎面前地位也不会太高,其子必定不是嫡长子。”
“没错,其姑母之子名叫刘璋,刘璋上面还有几位兄长。”鱼不智叹道。
刘焉被朝廷任命为地方州牧,位高权重,按惯例子嗣应留在朝中为质,刘焉长子是左中郎将刘范,次子是治书侍御史刘诞,老四刘璋是奉车都尉,都在长安任职。刘焉入益州时只带了第三子刘瑁,不过刘瑁早逝,反倒是三个在朝中的儿子都活得好好的。
后刘焉称病让朝廷将刘璋派到益州探视,趁机将刘璋留下,另外两个儿子因和马腾策划进攻长安,只可惜密谋败露,双双被杀,最后才成就了刘璋继承刘焉基业。
尽管史料中没提谁是刘焉嫡子,但鱼不智非常认同荀衍的看法。
客观评价刘焉,是汉末宗亲里面少有的能力者之一,以他的城府手段,对嫡长子的培养肯定不会差到哪去,毕竟是要继承他基业的人,心性、能力、手段都不能差,很早就会开始培养。刘璋是刘焉幼子且为人懦弱多疑,光性格就过不了关,倘若刘范刘诞未死,轮不轮得到刘璋上位还是未知数。
荀衍继续道:“费伯仁此行心中忐忑,想来定是因为这个原因,明知道刘君郎未必给他机会,却又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一边是功名,一边是名声,索性以访亲游学名义入益州,成的话得偿所愿,不成也有个借口方便遮羞。现在主公提出想招揽他们,费伯仁必不会接受,倘若他此去绵竹不受重视,黯然返回江夏,再提出招揽意愿,或有成事的可能。”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鱼不智默默按下明天向费伯仁表白的念头,道:“既然他答应再留两日,我们且好生尽地主之谊,姑且当作结交。我们的主要目标是费祎,可惜今天晚上费伯仁未让费祎出来与我等相见,忒地有失礼数,只好明日再说。”
荀衍洒然笑道:“主公对费祎如此推崇,属下明日定要好好端详一番。”
“还有我。”易风嘀咕道。
游戏中时间流速很快。
一个小时后,荀衍再邀费伯仁登铜雀台。
荀衍等人终于见到了费祎,也终于明白了,昨晚为什么费伯仁没有让费祎出来相见。费祎还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在外游学宿在客栈之中,有陌生人来访,哪怕是地主,费伯仁似乎也没有让费祎露面的必要。
费祎年龄虽小,言谈间却已能看出雅性谦和,与众人见礼时举止沉稳有度,在鱼不智和荀衍面前也始终从容不迫,让荀衍和易风暗自赞许。
鱼不智却是泪流满面。
费祎才这么大,很难勾搭上……
蜀汉四相中人,跑到眼皮子底下晃悠却留不住,心如刀割啊有木有……
两日后,费氏父子辞行。
鱼不智携荀衍、易风送到城门外并送上礼物,可谓给足了费伯仁面子。临行前,荀衍拉着费伯仁的袖子依依不舍,希望费氏父子结束游学回江夏前定要再来逐鹿领相聚,把费伯仁感动得眼泪哗哗的,当即慨然答应下来。
马车渐渐远去,易风一声叹息:“就这样走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相见。”
荀衍知道他担心再没有机会招揽,笑道:“倘若在绵竹受挫,自然会来。”
鱼不智没有吭声,历史上费祎是在刘备平定益州后出仕,并没有在刘璋帐下出仕的记录,多半就是因为年龄原因。
至于其族父费伯仁,史料上也没有他做官的记录,但从费祎跟随他生活长留益州,且费伯仁又是刘璋母亲亲侄儿等情况判断,费伯仁在益州仕官的可能性非常大,但并不意味着他此去绵竹就能马到成功。这两天荀衍领衔款待费氏父子,该知道的情况基本都清楚了。费伯仁姑姑的确是妾室,早过了凭姿色受宠的年纪,刘焉肯不肯抽空见费伯仁都是未知数。
在鱼不智看来,费伯仁现在去绵竹,吃闭门羹机率远比受任用来得大,费伯仁想在益州混上个一官半职,最好等刘璋上位后比较靠谱。现在刘璋在长安,益州当家的还是刘焉,费伯仁多半白跑一趟。
荀衍道:“伯仁从子的确不凡,主公能识人。”
易风深以为然:“就是年纪小了点,不过比起另一个还算是好的……”
鱼不智脸上微微抽动。
面无表情地望了易风一眼,又默默地移开目光。
这两天以招待费氏父子为主,捎带着跟郤揖“不期而遇”,顺利接上头。郤揖显然并不知道当年郤俭和逐鹿领的小过节,在这里住了半年,逐鹿领的富庶和发展让他叹为观止,虽说比不上绵竹,但一个玩家领地能发展到这种程度,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在大街上“邂逅”逐鹿领主以及荀休若,并获得邀请饮宴,郤揖非常高兴,欣然应邀而至。
虽说鱼不智是主人,但郤揖一家长住于此,按照礼节他应该设宴答谢。郤揖待人接物相当老练,得知荀衍有事很快会离开,便将答谢宴定在次日,鱼不智等人也欣然答应。
“邂逅”并邀郤揖饮宴,就是为了郤揖这场回访。
有机会见家属!
见到郤正的时候,鱼不智半晌说不出话来。
十三岁的费祎尚且太小,八岁的郤正更不用说,现在还是祖国的花朵,怎么可能担当大任?易风分明觉得领主求贤操之过急,小孩都不放过……
荀衍不动声色化解尴尬:“郤揖答应为逐鹿领做事,我们还是有收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