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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六儒究竟心软,他始终没有放下当年他和冷无欢于江淮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那一幕,依然忘却不去他们在清风明月之下把酒言欢畅谈人生畅想理想的每一个片段,哪怕今时今日,冷无欢要利用牺牲他而成全他回归门墙的铺垫,在他应该失望和悲痛及愤怒的时候,他却轻轻放下了这些情绪,反而因为知道冷无欢在大富的手上绝对不会有生还的结局,他心生不忍。
然而,正如三少所说,无论是谁,做错了事情,犯下了错误,就必须要承担应对的惩罚。
冷无欢也许没有错,他就像一个曾经失去父爱的孩子,他迷迷茫茫在人生的岔道迷失了方向之际,适逢久违的父亲为他张开了充满温情的双臂,面对父爱的迎接,犹如寒冬遇暖阳,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没有对错,只有为利益倾轧,这便是江湖。
杜六儒黯然一叹,悄然离开。然后他快步往冷香谷总舵走去。?
他惦记着他的两个兄弟,何镖头,李镖头。
人还未近前,夜风拂过,一阵浓郁的近乎实质性的血腥气息扑鼻而入,瞬间,杜六儒有让人强行往鼻腔灌注血液的难受,窒息般难受!?
很快,杜六儒就看见了一个惨绝人寰的场景:淡淡的灯光之下,这一片房子的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里里外外,都躺着死人,所有的致命伤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脖子动脉处被一种巨力生生撕开,直接导致高速奔流的血液如同破堤洪流找到了发泄口子,瞬间将体内能够流动的血液倾泻而出,以致,多数尸体已经出现了干瘪的现象。
好快的速度,看的出,不少人手指头还远离腰间的武器,就已经被撕毁了生命!
好狠的手段,没有一丝儿的拖泥带水,没有任何一人身上还有其他的伤口,就是一爪,致命的一爪!
整个冷香谷上上下下数百口人,无一幸免。即便是杜六儒行走江湖多年,所见过的江湖搏杀场面无数,可是,要说让人寒栗到灵魂深处的,眼前的场景无疑是唯一,不存在之一。?
杜六儒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轻轻低喃道:“三少,你让这个人出手,会不会过于狠辣了啊?”
他几乎怀着心惊胆战的走完了前院跟冷无欢屋子之间这一段路。
冷无欢屋子里面还亮着灯,在杜六儒的记忆中,他和冷无欢离开的时候,这里应该就剩下了何镖头和李镖头两个醉倒钻进桌底下的醉汉的。
没有错,两位兄弟都在,只不过,他们处在的位子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们已经不是趴在桌底下面了,而是被铁钩子钩着双臂窝使用如婴儿手臂粗的铁链加以牢固,高高悬挂在屋梁下面,?脚跟还各绑坠着一块石块,嗯,有点为他们的身高增加的拉伸外科手术模式了。
偏偏,杜六儒的知识有限,他实在弄不懂,就算他这两位兄弟的身高是有待开发,但是,却也不至于,搞个外科手术,就非得如此认真的把他们的衣衫除尽,光着身子然后被皮鞭或藤条狠狠的抽打,那皮开肉绽深可见骨的鞭痕,杜六儒看着就打心里痛的发酸发抖。
好吧,你们或许持着鞭打肌肉可以充分激发他们身体爆发被隐藏的潜能,这也就算了。
可是,难道,以各种刀具切割他们的身体,让他们浑身上下鲜血淋漓,至今仍没有停止的滴滴答答的滴落,?他们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生命已经遭遇非常严重的威胁,如此手术,哪怕对他们的人生极其重要,可是,那也得他们还有生命去享用呐!
杜六儒鼻子一酸,眼眶湿润了。他飞一般的冲上前,把他们轻轻放下了来,可怜,两人只是充满疲倦的睁了一下眼睛,双双看了他一眼,体格相对较强壮的何镖头轻轻喊了一声“老大”便闭上了眼睛,而李镖头直接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兄弟......”
杜六儒一声悲鸣,泪水终是忍之不住,滚滚而落。
他恨自己没用,否则,绝对不致让两个跟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受如此悲惨遭遇。
“人又没死,你一个铁汉子,哭什么哭?”
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杜六儒扭头,便看见了大富。
他没用怪大富刚才怎么不出手解救他的兄弟,因为他知道,如果大富去的稍微迟一些,现在,他已经死在冷无欢的剑下了。
很多战斗的博弈,争的仅仅就是其中的微乎其微的时间差。?
杜六儒霍然站了起来,走到几个原本应该是给行刑的大汉现在已经是死得不能再死的死尸旁边,一腿一个将他们的脑袋踢爆。
杜六儒原本是一个心性淳厚之人,让他虐尸那么丧失人格败坏道德的事情本来就算打死他也决计做不出来的,然而,于今,他的兄弟几乎遭到暴虐,甚至近将致死,他的愤怒让他爆发了前所未有猛烈的怒火!?
大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在他歇息下来时际,才缓缓道:“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马车,你带着你的兄弟马上离开这里,估计天亮时候可以到达麻陂镇,镇上有一间‘归林药铺’,那个林老板可以给你兄弟疗伤,你们也就在那儿歇息几天。然后,才走下一站。”
杜六儒点点头,和大富各抱一人安放入门外停住的马车车厢里面。杜六儒坐上了驾驶室,抬头处,却见大富一动不动,没有离开的样子,逐忍不住问:“大富,你不走?”
大富道:“我等等。”
杜六儒道:“等?”
大富淡淡道:“岷山派既然跟冷无欢商量过了,他们自然会过来取‘汉白玉佛像’。三少说了,这一次,他绝不放过一个潜在的敌人。”
杜六儒楞了楞,道:“恕我愚笨,我委实不明白,三少为什么非要把整个武林搞得血雨腥风呢?”
大富嘴角出现了一丝难得的笑意,道:“休说你不懂,我也不懂,不过,我只能够告诉你,若非你押镖离开江南,你已经因为背叛师门死在你师门之剑下了。”
杜六儒闭上了嘴巴,因为他知道,大富说的是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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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如大富说的,天色刚刚亮时分,麻陂镇到了。
“归林药铺”真心不好找,虽然满大街的招牌琳琅满目,却愣是看不见“归林药铺”的牌匾。
杜六儒还问过了好几个路边摆摊的小贩,可是,不是装聋作哑,便是干脆说不知道,甚至还喊他速度离开他的档口,免得挡住了客人的视线。
最后,心焦急切的杜六儒原本顾不上吃喝的,也只好跳下马车跟一个卖早点的小贩买了些油条包子,然后打听“归林药铺”位置,没想到,该小贩非常爽快的也很有耐心的给他指引了正确的道路。
杜六儒道谢之后,自是顾不上吃喝,立刻驱驾前去。
当然,他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感触的,连问个路都难以离开利益的交换,可想而知,人,是多么的现实!?
“归林药铺”位于一条老胡同之深处。大清早的,估计药铺才刚刚开门,只有一个灰衫少年执帚打扫门径。
杜六儒顾不了那么多,停住马车,便抱住李镖头大步迈了进去。
那少年微微一愣,才追赶进来道:“唉,那位,先生还没起床呢。”?
杜六儒沉声道:“救人要紧,小哥,麻烦你给林老板喊一声,拜托了!”?
少年看了他怀中的人一眼,抬手指着靠墙的一张小床,道:“你把人先放那罢,我喊先生去。”
少年把扫帚依墙放下,转身向连接内间的小门快步走去。
杜六儒把李镖头放下小床,然后又立刻出去再把何镖头抱进来,刚好遇上从内室出来的少年,少年看了看小床上面的人,又看了看杜六儒抱着的人,又是一愣,忍不住道:“怎么,转眼就多了一个哩?”
一个沉稳的脚步声随着少年的身后出现了,是一位六十开外的灰袍老者。老者相貌很是普通,唯一教人难以忽略的是,他近似浑浊的眼神却偶尔闪现着一抹刀锋般锐利的厉芒。?
老者轻轻敲了一下少年的后脑勺,轻轻骂道:“兔崽子,有那么说话的吗?你存心让别人笑话我有眼无珠认了个小呆子做徒弟是吧?”
杜六儒自然不会笑,也没有笑的心情,双拳一抱,道:“敢情,是林老板当面罢?”
老者点点头道:“客气。你是?......”
杜六儒道:“在下‘飞云镖局’杜六儒。”
老者眼睛猛一睁,?浑浊的眼神霍然精光一闪,对少年一抬手,道:“扬子,你立刻把外面的马车找处地儿安放好。”
少年这次倒没有发愣了,立刻应声“是”,便旋风般跑了出去。
老者弯下腰,亲自抱起床上的李镖头,对杜六儒道:“杜镖头,随我来。”
他率先进入了内室。
杜六儒知道既然老者是大富介绍的,自然跟三少关系匪浅的,绝对可以说是信得过的单位。
于是,他没有任何犹豫,迈步跟进。
由于刚才杜六儒的心全在两个兄弟的身上,所以没有关注外面药铺的设置如何,反正,本能的意识之中,也就不是很大的样子了。
可是,当他走进了内室之后,才发现,这若是称为“内室”实在太委屈了,其实,应该说是一片建筑华丽高贵的内院。?内院当头便是一个面积足有二十平米的天井。
绕着天井三面都是画梁雕栋的堂皇房子,房子和天井之间,是一条回廊四面环绕。
滴水檐下,摆置着各种花卉盆栽,估计,在雨天,就着雨幕观赏花卉,别有一番情致。
杜六儒忍不住心里暗忖:镇里人,也会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