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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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染病的皇后宫中已经换了一批新的宫人。
皇后几天前也染了病,如今高热不退,好在意识还算清醒。
慕容琏手里是有治病的药,但是皇帝一日不开始查苏妍当年的事,她就一日不能好。病情实在凶险的时候也只是进很少的药量来续命罢了。
相反,皇后虽然让自己患病,但却吩咐手下每日要将碾碎成粉末的药放入贵妃杨氏和皇帝的餐饮里。
楼名和杨氏,在慕容琏眼里都是该死的人,只是若是就这么病死了,也实在太便宜他们了。
深冬的清晨,总是清冷而安静的。
皇后宫中的院门被打开,清扫院子的宫人看到来人吓了一跳,竟是皇帝陛下。
只是皇帝却不似往日看到的那般威严,身上有一股颓然*的气息,衣摆处还沾了草屑。
皇帝眉间有一股浓重的戾气,眼眶下方有隐隐的黑色,应该是一夜未眠。
皇帝径直向慕容琏的寝殿走去。
“陛下,皇后在病中您这样进去会被传染的。”守在门口的宫人慌忙拦下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楼名。
“让开。”楼名冷冷道。
“陛下请带上护具。”去取防具的宫人慌忙干了过来。
楼名打翻宫人手中捧的东西推门而入。
感染了瘟疫的人会畏光,皇后寝殿里扯着层层纱幔,减弱了点燃的老蜡烛的光芒。
楼名掀开一层层纱幔走到慕容琏窗前。
“退下吧。”楼名向寝殿内服侍的宫人吩咐道。
宫人都退下后,这房间里更加安静,楼名觉得自己甚至能听到烛火摇曳的声音,与烛火摇曳的声音比慕容琏的呼吸声更要大上几分。
慕容琏连续几日的高烧是退下了,但是人却比前几日更加虚弱了。
楼名就这样俯视着慕容琏。
这么多年过去了,楼名发现自己竟然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慕容琏的模样。
苏妍与慕容琏的关系向来是好的,当年他与苏妍相恋时,慕容琏总是避着他,而苏妍则什么事情都会想着慕容琏,这两人的关系好的有时楼名都会嫉妒。
后来苏妍嫁给他之后,便与慕容琏断了联系,再后来苏妍死了,慕容琏竟然放弃了慕容家家主的位置来到了这方寸宫中成为了他的新皇后。
苏妍死后楼名便不想再接触任何有关她的东西,但慕容琏要嫁给他却不是他可以拒绝的,慕容家的势力更是朝廷一直想拉拢的,所以楼名便娶了慕容琏。
楼名本以为真像传言一样,慕容琏是因为喜欢他,可是成婚之后慕容琏却一直拒绝她的亲近,甚至是一心求蝉不问世事。
楼名又以为慕容琏进宫是为了为苏妍翻案,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慕容琏对苏妍当年事只字不提,就连近日宫中闹鬼那个疑似苏妍的女鬼都被慕容琏用各种方法压了下来,如果不是昨日偶然遇见的那个太监,恐怕他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慕容琏的眉眼十分好看,在她仍是少女时,那美艳到带了几分英气的眉眼,着实让无数世家公子倾心仰慕。
楼名还记得当年他在江南见到苏妍时,苏妍一袭红衣打马在前,回眸一笑笑的整个江南的桃花都黯淡了,慕容琏则一袭白衣打马在后像是笼罩在江南的烟雨,只是那时的苏妍太过明丽让楼名忽视了后来款款而来的慕容琏。
如今想来,若是楼名先见到是慕容琏,那之后的苏妍或许就成了过客罢。
慕容琏眉梢微蹙,有些不安挣扎着,而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慕容琏的意识有些模糊,睁眼后许久才看清站在她床边人是谁。
慕容琏才舒展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慕容琏抿着嘴,不说话。
“你醒了。”终是楼名先张口的。
“陛下。”慕容琏这才应了一句。
慕容琏一向是不待见楼名的,她家是家大势大三次改朝换代都没有潦倒的关陇慕容家,确实有不待见皇帝的底气。
“为何不告诉朕。”楼名目光一冷。
“告诉陛下什么。”慕容琏虽是病中可身上那股凉薄的气势却未减半分。
“蒹葭宫中的红衣女鬼你为何不告诉朕。”
慕容琏挣扎着坐起来,靠在床头,看着楼名嘲讽地笑了一声。
“蒹葭宫中有鬼陛下不是一直都知道么?”
“我又怎么会知道。”楼名此时内心生出莫名的焦躁。
“陛下不知?”慕容琏冷笑一声,“陛下若是不知又怎会封了那蒹葭宫。”
“朕封蒹葭宫那是因为……是因为……”莫名的焦躁在心中翻涌的更加剧烈,楼名生了一丝心慌。
“喊冤而死怎会不化厉鬼,陛下封了蒹葭宫难道不是因为怕冤魂索命么?”慕容琏的讥讽之意更浓。
“朕没有,不朕不是,阿妍她若有冤屈怎么没有人说。”楼名摇头仿佛是说给自己听,“为什么不同朕说,那么多年了,你不是阿妍的好友么?”
“我说?陛下,荣源八年,礼部尚书庞大人借柴母案旁推侧敲为阿妍申冤被你流放西陵。荣源十二年,平宁将军因感阿妍当年救命之恩,于庆功宴上向您请命重查当年之事,后被您以某逆罪诛九族。还有荣源十三年,太和二年,昌平五年……”慕容琏忽而笑了,“陛下你是怎样健忘才不记得这些。陛下若不想查,就算我说又有什么用。”
“陛下可知我为何要嫁给你?皇后之位又怎能跟慕容家家主的位置相提并论,”慕容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只是不想,不想害死阿妍的人坐上这个位置。他们以为害死阿妍皇后之位就是囊中之物了,可我偏不遂他们的意。”
慕容琏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狠辣。
“或许是因为阿妍怨我不为她申冤,才让我生了这病。我这条命阿妍若喜欢拿去便好,我如今怕是也活不长久了,我只求陛下一件事,”慕容琏继续道,“陛下是否重查旧事我不强求,我只请陛下心中若还对阿妍有那么一丝怀念就不要让害死她的人坐上这个位置。若不然,陛下就是与整个慕容家为敌。”
慕容琏说至最后一句,目光坚定。
楼名觉得自己在慕容琏那双眼睛下显得渺小又可怜,所有的逃避所有的伪装所有的自欺欺人都无处遁形。
“我想知道,”楼名张口声音有了些嘶哑,“为什么阿妍会去找你们却不来见我。”
慕容琏垂下头低笑了一声。
“陛下不记得了么,那日你坐光正殿,阿妍在蒹葭宫饮下毒酒。说‘名郎不见我,那便白巾覆我面,碧落黄泉不相见。’”
碧落黄泉不相见。
苍白虚弱的慕容琏,一字一句包含的怨气与不甘如同从地狱而来的修罗。
楼名踉跄后腿一步,转身落荒而逃。
回到御书房,楼名坐在案前心中涌现的情绪久久不能平静。期间杨妃带着糕点过来,楼名只说了两字“不见”。
楼名还在回味慕容琏的话。当年若不是慕容琏突然出现,如今这后位应该就是杨氏的。慕容琏的意思是苏妍若有冤情,那背后的始作俑者便是杨氏。
楼名如今最合意的继承人也是杨氏所出的三皇子楼睿。
但若查出苏妍当年事另有隐情,那么这一切也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重查元后苏氏秽乱后宫一事。”楼名修书一封让信鸽带它去到该去的地方。
金宫外,荡公主府中。
早上用完早膳,慕容琏传信来告知鹿宁皇帝开始重查当年事的事情。
千机楼收集的证据,鹿宁已经布置下去,会一样样的出现在楼名眼前。
当年和苏妍幽会被皇帝撞破的那个妓子,后来是逃走了的。如果能找到这个人是最好的。
可惜那人的下落连千机楼都查不到。不过目前已有的证据也够杨氏吃一壶的了。
忙了那么久的事,现下告一段落,鹿宁总算是从书房里出来了。
公主府里有好大一个用来洗澡的池子,鹿宁出了书房就去泡澡。
因为有地龙地龙,那屋子里暖和极了。鹿宁泡的舒服便打了个盹。
隐隐约约他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冰冷冷的机械音在倒数什么。
数到零后,是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鹿宁被惊醒,下意识从水里站了起来。
他一抬眼,看到捧着衣服站在池边的柳照月。
柳照月看他的眼神十分奇怪,有惊异,有探究,鹿宁看不到的眼底还有一丝兴意。
见来人是柳照月鹿宁瞬间放松了下来,他长舒了一口气,笑道,“你怎么来了。”
柳照月没有回答,倒是鹿宁听到自己声音的瞬间愣在那里。
他的手有些颤抖,抚上自己脖颈。他摸到了突起的喉结。
鹿宁又低头去看,池水在腰线以下,映在水面上的,看入柳照月眼中的,是少年平坦白皙的胸膛,虽然单薄甚至有些稚嫩,到却没有半分女性特征。
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
尼玛蛋?
逗我呢。
要死嘛!
……
鹿宁大脑中炸开一朵烟花。
——他竟然变回了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