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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罗景天与相子寒正小声商议着什么,只听得一阵脚步声,两人停下交谈,对视一眼。
罗景天脸上堆起笑容,起身道:“赤松兄来得好快!”
相子寒也起身相迎,当年他将楚盛衣托付给赤松子,赤松子肯收下楚盛衣实则担了天大风险,让人好生敬重。
赤松子呵呵一笑,聂青青和楚盛衣跟着他从容落座,他端过童儿奉上的茶,与罗景天、相子寒寒暄几句后,关心道:“欧阳兄可还好?”
罗景天正愁不知如何开口,叹了口气,忧虑道:“我与相神医来正是要与赤松兄说欧阳家的事。欧阳老兄这次伤得不轻,如今还躺在床上养着。”
赤松子大吃一惊道:“当真伤得厉害?我也听了不少消息,原道是胡乱在传,没想到竟是真的!”对相神医道:“相兄这边若是缺什么药,千万别跟我客气。”
相神医道:“暂且不用。欧阳世家已备了不少。”想了想,又道:“若是有需要,定不会跟赤松兄客气。”
罗景天道:“我代欧阳老兄多谢赤松兄了。”
赤松子挥手道:“我与欧阳兄也是几十年的交情了,罗兄此言太过见外。”他神色有些凝重道:“这世上能重伤欧阳兄的人不多,可知到底是何人打伤了他?”
罗景天沉吟道:“欧阳兄道是那人看起来不过四十来岁,使一双肉掌,武功路数十分诡异。”顿了顿又道:“据与他交过手的人讲,那男子内力深不可测,欧阳兄硬接了他三掌,受了极重的内伤。”
赤松子动容道:“三掌而已?”
一旁的聂青青与楚盛衣也难掩内心的震惊。要知道欧阳念可算得上欧阳家中内力数一数二之辈,竟只能与对方对上三掌。便是赤松子与欧阳念比拼内力没有必胜的把握。
聂青青便想,要是师兄对上那人,怕是也不能敌。
罗景天又是一番形容,欧阳念八分的伤势也被他说成了十二分。赤松子叹息不已,聂青青就忧愁道:“欧阳宗主伤得如此重,天慕山大战又近在眼前,这可如何是好?”
罗景天与相子寒对视一眼。罗景天说道:“云西辞乃云山竹海唯一的传人,家学渊源。姑母云烟便是个高手。十年前,公孙兄败在她手中。听闻云烟对云西辞寄望很深,倾心教授武艺。而她的丈夫路行歌更是厉害,虽然从未在江湖上争夺排名,但谁敢小瞧了他?云西辞虽不是他的亲传弟子,但他与云烟成亲之后居住在云山竹海。云西辞每日耳濡目染,在这样两大绝顶高手的影响下,以他的资质,实在是让人不敢小觑。
“我们虽然不惧挑战,但若是第一场云西辞对上受了伤的欧阳兄,这胜负可就难料得很了!”
赤松子和聂青青都是十分通透之人,听了罗景天说这话,都皱起眉头。这哪里是“胜负难料”,恐怕会是“赢面极小”吧!两人对视一眼,此时已经有些明了罗景天等人的来意了。
聂青青心里就有点不舒坦,都知道第一场最受瞩目,若是不胜,仗剑宫的名誉也会大受影响。欧阳世家这些年来稳居江湖第一,坐了第一的位置,便要担起第一的担子。云西辞可不是那些不知自己几两重就来挑战的“高手”。这些年来挑战的“高手”数也不数不过来,只是大多不用欧阳、公孙、赤松子三人出手,便被门下的徒子徒孙给打发了。有几个稍微厉害点儿的,最多不过跟三大高手其中之一过个几十招,输了便也默默地离开,偷偷找个地方继续练功去了。能让三大高手如临大敌的,除了十年前的云烟,就是此次的云西辞了。
大家心里都明白,云西辞年纪虽轻,却是个硬茬。江湖中人眼睛都是雪亮的,不是随便什么人一宣称要挑战护山高手了,就都聚到天慕山来扎堆。云西辞这会儿人影儿都还没见着呢,慕城内的客栈已是要爆满,连大熙皇帝也来了,这三场比试可见是如何地非同小可。
第一场的胜负自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即便能熬过第一场,挑战者的体力多少会有损耗,甚至会在第一场比试中受伤。到了第二场,应战的护山高手赢面便多少更大了些。如此,能连胜三场者非得武功远高于三位护山高手,才能在接连三场的车轮战中取胜。天下第一高手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罗景天见赤松子等人不接自己的话茬,便直言道:“虽说多年来,天慕山下的挑战都是由家族定居在此的欧阳世家应第一战。但此次欧阳兄受了重伤,为了我大熙武林的颜面,这第一战的重任不得不卸下。欧阳兄与我们反复商议,赤松兄这些年来武艺日渐精深,若能与云西辞比第一场,我们都能放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赤松子不得不接了,便道:“诸位这样高看我,倒让我惭愧得很。公孙兄这几年精进不少,二位可跟他商议过此事?”
三大护山高手中公孙引武功排在最末,这已是心照不宣的事实。若是由他打头阵,赢面太小。罗景天道:“若是赤松兄肯应下坐镇第一场,公孙兄那边我去说道。哎,不瞒你说,云西辞并非我大熙武林中人,又如此年少,我们是一场也不愿让他赢的。”
聂青青沉默片刻,突然出声道:“师兄,罗庄主说得对。第一场我们不能让云西辞好过。大熙武林丢不起这个脸。”到了此时她也明白过来,欧阳家和罗家虽有各自的小算盘,但无论如何,这场比试三大护山高手代表的是大熙武林。第一场非得由欧阳念或是赤松子这样的高手坐镇不可。即便是输,也不能在第一场就输得太难看。于是公孙引就被大家心照不宣地从一场的人选中剔除了。而云西辞还未正式出手就已让如此多的前辈名宿忌惮算计,云烟若是知晓,定然要大感扬眉吐气了!
赤松子沉吟片刻,只好应下了。罗景天与相子寒见事成,都感到松了口气,心中大快。几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罗景天便提出告辞要去公孙引那里。赤松子也不跟他们客气,交代聂青青送客,叫了楚盛衣留下,说是有事要吩咐。
赤松子叫了楚盛衣去他练功的内室。因要与云西辞比试第一场,他便准备闭关以备战。但他对楚盛衣近期的变化很不放心,便想在闭关前把徒儿的事问清楚。
赤松子问道:“盛衣,你极少过问旁人的事情,为何对云西辞的事情如此上心?你跟他打过交道?”
楚盛衣道:“他与我的一个朋友有些渊源。”
“哦?”赤松子盯着他道,“只因他跟你朋友有些渊源你便如此关心,为师倒是对你那位朋友好奇了。”
楚盛衣抬头看他一眼,他感觉到赤松子对自己“那位朋友”的不放心,心里有些犯掘,抿着嘴道:“师傅不用担心,她师出名门,心地善良、聪慧过人,不是奸邪之人。”
赤松子听出点了门道,不动声色地问道:“是个女子?”
他瞪大眼睛,见自己那总是冷静自持的徒儿竟破天荒地露出有些腼腆羞涩的表情点了点头。他心里有些惊诧,又有点为人长辈的欣喜,很快地一种近乎担忧地心情又升起,他接着问道:“她是哪门哪派的师妹?叫什么名字?师傅见过她吗?”
楚盛衣的心怦怦直跳,他突然就想,如果师傅也喜欢云长乐,愿意为他向云长乐的父母求亲,那该多么好啊!只是他的身世如此复杂,师傅会同意吗?
他的心一沉,缓缓说道:“师傅见过她的。”
“为师见过的?”赤松子在记忆里搜寻了一遍,笑眯眯道:“哦,难道是百花楼伍楼主的女儿叶姑娘?”
楚盛衣愣了一下,脑海里才想起百花楼那位娇憨的叶丹萍姑娘。他摇头道:“不是叶姑娘。”
赤松子笑着斥他一句道:“不是叶姑娘?那是哪位?师傅老了,你就别卖关子了。”
楚盛衣踌躇片刻,道:“我那位朋友叫云长乐。十年前,她在这儿被路行歌收为弟子。大熙皇帝封她为长乐公主……”
“盛衣!”赤松子沉声打断他:“我万万想不到,你竟会跟她……”他大怒道:“你就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吗?她是皇帝亲封的公主,若是她知道了你的身份,你要怎么办?再被皇帝下命追杀吗?她该是你避之唯恐不及的人,你为何还要凑上去?!”
楚盛衣心中冰凉,沉声道:“她不会泄露我的身份。”
赤松子一愣,惊道:“你是说她已经知晓你的身份了?”
楚盛衣看着他不说话。
赤松子沉默片刻,道:“即便如此,你也不可再去见她。她与皇家关系密切,若是与她牵扯太深,你的秘密早晚藏不住。”
楚盛衣起身走到赤松子面前,缓缓跪下。他抬头看向赤松子,目中尽是哀求:“师傅,徒儿在侬城与她相识,后来从飞骏牧场一起去到海外梅木岛,又从梅木岛辗转回到大熙,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一路的相伴,我一日比一日欢喜。师傅,我不知道她心里有没有我。但是,她和云西辞自小一起长大,情分很不一般。她现在就在这慕城之中,若是我不去见她,就什么机会也没有了,我办不到。”
赤松子怜惜地看着他:“你是我最心爱的弟子,我没有儿子,在我心里便一直把你当作自己的儿子看待。你天资好、根骨佳,小时候吃了很多苦,所以为师最大的心愿就是你长大以后能够继承我的衣钵,成为一代宗师。云长乐不是一般的女子,若是你没有那样的身世,为师说什么也要成全了你的心愿。但如今,为师只愿你能够平安。为师不愿你再暴露在大熙皇帝的眼底,所以,你听为师的,离云长乐远远的。”
楚盛衣内心的痛苦无法言喻,面对今生对自己最好的亲人,他郑重地磕了三个头,决然道:“对不起,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