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迦丽娅婆婆（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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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进餐前，桑迪雅夫人已经准备好了两个制作完毕的三文治、以及小半条撕好的熏鱼，随即用篮子称好并盖上布递给了正要上桌吃饭的伊安。

    “乖，去给迦丽娅婆婆送去，我们会等着你的。”

    已经饿得发慌而不怎么情愿的小男孩儿，只得接过来自母亲的任务，满脸不高兴的小跑着向楼上走去。

    迦丽娅·考沃斯·科沃瑞克，是一位年纪甚大的老妇人，她那特有的粗大而略显弯曲的鼻子，根部为黑、尾部为白而显得颜色诡异的头发，以以及那双小而明亮的眼睛，都让伊安心下发毛。

    而这个看起来应该六十来岁的老妇人，则是这栋大房子原本的看护者和住客，不知道是因为她的意愿还是他人的安排，反正她在过去一直住在这里。

    直到霍华德一家入住为止，这个老人一直住在这栋大房子里，并将这个房子保养的很好，虽然墙皮脱落楼板腐朽，但这也都只是时间侵蚀下的结果，这个老人占用了这栋房子的阁楼居住，虽然因为她似乎和伯爵有什么关系，因此每月都有一个衣着体面的青年来送月例钱，每逢节日什么的还会再送一些生活用品，不过老人每周依旧从不知道哪里接一些纺织的活计，用以充实自己的生活。

    迦丽娅婆婆长年披着一件直垂到地面的柔软而光滑的黑色鸦绒大衣，这件由乌鸦的羽毛所编就的衣物华美的仿佛不属于凡间所拥有的一般，但是当在这华美的衣物包裹下的是一个看上去如同童话中巫婆一样的老妇人的话，那么原本的华贵也会转变为十成的诡秘恐怖让孩子们望而生畏。

    但是如果不提迦利娅婆婆那不讨人喜爱的相貌的话，那这个人绝对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妇人，在过去伊安有记忆的时候起，她就常常带来一些亮晶晶的小玩意儿逗弄伊安一番之后送给他作为礼物，虽然到现在他也不清楚这些东西都是什么，但是这些光泽迷人的小石头或是金属圆球一直是他最为宝贵的玩具，而当他们家这几个月来揭不开锅的时候，迦利娅婆婆也会送来一些土豆或是番薯。

    因此当家中有什么好吃的的时候，桑迪雅夫人都会嘱咐伊安去为这个老妇人送去，而对于这个孤寡老人来说，能够见到伊安就已经是一件令她十分开心的事情了。

    迦丽娅婆婆住在这栋老房子最高层的阁楼上，通过位于三层的把角处的楼梯可以直接通往其上——即使如此，这个老妇人却基本上不从伊安他们家中穿行。

    这个阁楼有着一条沿着房脊能够通到对面房子上的扶梯、以及通往下面街道的道路，虽然对于一个老人来说也实在是很不安全，但是看老人至今依旧利落的身手，似乎这并不需要他人去操心。

    不过就算知道迦丽娅婆婆很喜欢他，伊安依旧无法克制自己对于有着如禽类一般锐利目光和尖刻嘴脸的老妇人的畏惧。

    因此当他敲响了通往老妇人房间的房门时，他甚至能够感到自己两条腿的颤抖。

    “来了，是伊安小宝贝吧，婆婆这就来开门。”

    敲门声停下来没多久，就从里面传来了回应声，虽然出声的人相当的开心，但似乎听到这个声音的人并没有相同的感受。

    当迦丽娅婆婆打开房门看到站在门前的小男孩儿时，这个相貌可爱的孩子此刻脸上的委屈似乎都要浓得可以碾出汁来了。

    “哦，我可爱的小宝贝，今天听说你走丢了，婆婆还专门出去找你来着呢，别怕别怕，回来就好。”

    似乎并不知道是自己吓到了面前的这个孩子，迦利娅婆婆二话不说将男孩儿和篮子一起一把抱在怀中，轻拍着他的背脊温声安慰道。

    虽然很害怕迦丽娅婆婆的脸，但是对于婆婆的怀抱伊安还是感到很放松的，尤其是那光滑而柔软的大衣就仿佛依旧长在那些乌鸦身上一样透着温热的暖意，让他不自禁的就想睡觉。

    在这么一番亲近之后，原本对婆婆满怀惧意的伊安也渐渐的放松了下来，随即开心的在老妇人的怀中嬉笑了起来——而且那些从黑羽之中窜出的某些绒毛，当搔弄在孩子稚嫩的皮肤上也会让其感到瘙痒。

    放开了伊安后，迦利娅婆婆便拉着孩子的手来到了桌边，只见在桌子上码放着各种坚果，而在地上的一个篮子中已经积攒了大量的空壳，看来之前这个老人一直在这里忙着吃这些东西。

    坚果是一种非常昂贵的奢侈品，因为森林过于危险每个季度只能够采摘到很少的一部分，而这种富含大量油脂的果实的味道却极为美味，这就造成了这种东西那高昂的价格和高贵的定位。

    不过对于那些能够常常穿行于森林之中的人来说，坚果虽然难以采摘但是也不是那么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而且很多巡林客也会将自己所管辖林地内的坚果上贡给伯爵，因此，老妇人这里的这些坚果很有可能就是由伯爵家的那位管家所送来的礼物。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婆婆这里能够有这么多的这种奢侈品，但是孩子那单纯的心灵根本就不会去想那么多，只知道此刻自己能够大饱口福就足够了。

    不过，此刻的男孩儿依旧还记得母亲说过的——他们都等他回去后再吃的话——因此也不敢留在这里享用喷香的坚果。

    见此，老妇人将篮子中的食物拿出来后，让伊安将桌子上所有的坚果一同扫入篮子之中。

    在此期间，老妇人亲手剥了几枚坚果递送到正卖力的在桌子上划拉那些散落的果实的伊安的小嘴之中，而伊安也毫不客气地一枚枚全都吃到了嘴中，祖孙俩看起来一片和乐融融。

    当都整理齐全后，伊安还留下了接近四分之一的坚果并没有带走，这是男孩儿留给婆婆的零食，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婆婆一点吃的都没有了。

    见到伊安如此懂事和体贴的行为，老妇人也十分的开心，她并不准备拒绝伊安的好意，因为这代表了男孩儿对她的情感，但是她却将男孩儿为她留下的那一小堆中又抓了两把放到了伊安所持的篮子中，只给自己留下了五六个坚果，并谎称自己只要着一些就够了。

    于是伊安挎着装满了坚果的篮子，在迦丽雅婆婆温和的目光凝视下，高高兴兴地小跑着离开了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