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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城是非常坚固的。当时为了对抗蒙古,也为了弥补兵力不足,明朝的皇帝越来越重视长城的修缮,对清军来说,长城也是一块极其难啃的硬骨头。
按多尔衮的话来说,张居正推行的“互市”,有好处也有不好。好处是换来了边境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平安,不好的则是让草原上的人富有起来,反而去攻打明朝。
福临听得很是认真。他已经是太子了,多尔衮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没有避讳,每次只是趁着教他骑马的时候念叨一些。
“没有多久就该过年了。蒙古,朝鲜,都会派人过来,你是太子,自然会出席这种场面。不过也不要太担心,你年纪还小,只要表现得体一些便可以了。”
多尔衮一边控制着马小跑着,一边小声叮嘱着福临。福临问道:“额娘会和我一起吗?”
“科尔沁来人的话,你额娘是必去的,其他时候就不会了。”多尔衮以为小孩子害怕了,抚慰道,“你也是个大孩子了,离开额娘又不是不可以。再说,还有我呢。”
“嗯。”福临点了点头。由于后世的影响,他对朝鲜这种国家非常没有好印象,不过现在的朝鲜国王对大清非常谦卑,世子还在这里做人质,似乎日子过得并不是很好。
多尔衮摸摸他的脑袋,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你额娘最近怎么样?”
“她很好,闲着没事还和苏茉儿姑姑一起学汉语呢。”福临有些调皮的眨眨眼,“她还给皇阿玛做朝靴,我有看到。只是好奇怪,她做了两双,两双还不一样大,绣的花纹也不同。”
多尔衮大喜。他的脚比皇太极的大一些,按着这个说法,这两双靴子里有一双是他的。福临见他脸上忍不住的笑,趁机提出要求:“叔父,有机会的话,带我去看看红夷大炮好不好?”
“你怎么想要去看这个?”努尔哈赤死于炮伤,红夷大炮简直是清军的恶梦,避之不及。多尔衮也不例外。在与明军作战后,他们也明白了大炮的重要性,在锦州铸炮,只是成品不会这么快出来。现在在盛京的大炮还是当初从明军那里俘获的。
“就是好奇嘛。”福临低下头,吐了吐舌头。
到底是个孩子,哪怕再聪明也是难脱小孩心性。多尔衮心里难得柔软了一下。没有子嗣一直是困扰他的难题。他纳了不少姬妾,可偏偏一点消息都没有。福临是玉儿的孩子,不知不觉的,他也将福临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看。只是,福临够聪明够听话,却少了几分孩子的活泼调皮。现在他难得在自己面前露出这种孩子气的表情,多尔衮很是开心,又有一种微妙的优越感——这孩子跟皇太极在一起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这样过。
因此,多尔衮很爽快的答应了福临的要求,又带着他遛了几圈后,亲自将他送去了永福宫,在苏茉儿带着福临去洗脸换衣服的时候,揣着一双精致的朝靴,几乎是飘着出了宫。
自己这种行为,是不是在帮忙给老爹戴绿帽子?福临在看到布木布泰针线筐里的花样子变成了雪后青松时,有些小小的内疚。
说实话,多尔衮对他比皇太极还要好。虽然他被封为太子,可皇太极主要也就是让他逗个乐,很少将真正的政事讲给他听,在皇太极看来,福临年纪还小,正是要读书的时候,至于政事,等大了点再学也不迟。多尔衮便不一样。他会把军队里的一些小事拿出来讲给福临听,顺便从小入手,教他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或许是有庄妃的面子在里面,可福临还是承他的情。
再加上,皇太极心心念念的,依旧是已经去世了的海兰珠。他现在年纪渐长,对播撒种子一事也没有年轻时那么大的热情,后宫也不像原来那般去得勤快了,只有关雎宫,还是他几乎每日都要踏足的地方。
对此,福临有一种很复杂的感觉。皇太极对海兰珠的宠爱天下皆知,可他宠着海兰珠的同时也没有忘记弄大后宫里其他女人的肚子。同样,皇太极对皇后哲哲的尊敬和爱护也是每个人都看得见的,可他也要哲哲去帮他关照他的真爱。
从个人感情来说,福临当然偏向自己的母亲。问题是,庄妃在这个后宫里一直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地位,到现在他封了太子后,日子才渐渐舒心起来。若是让额娘自己选丈夫,她定然是会选青梅竹马的多尔衮的吧?福临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将那份愧疚感重新塞回肚子里去。
皇太极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可能是日子过得太好,又不需要他亲自带兵打仗,他的身体愈加肥胖,又有“风眩”之症,太医说,要他少吃些荤腥肉食,可他在马背上长大,让他不吃肉喝酒还不如要了他的命,根本就不去听。
一个有高血压的人还大吃大喝,也不注重运动,还要为了政事操心,为去了的真爱伤心,这样下去,妥妥的是个猝死的结局啊。福临坐在御花园的假山上的亭子里,托着腮,大大的叹了口气。
“太子哥哥,上面有什么好玩的吗?”
一个嫩嫩的声音打断了福临的思索,他低头一看,正是十一阿哥博穆博果尔,身后还围着一帮嬷嬷宫女太监,正双手背在身后,抬着脸,小大人一般的看着他。
福临从假山上下来,笑嘻嘻的捏一把博果尔软绵绵的脸颊:“小胖子,又长肉了。”
博果尔很是不满的瞪回去:“我才不胖呢,我以后要做大将军!”
“好,小十一是大将军。”福临很喜欢这个圆滚滚的弟弟,“大将军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要不要跟我去吃些点心?”
博果尔小脑袋一扭:“我才不要呢。太子哥哥的点心都甜得要命。”
好吧,他心爱的甜食被鄙视了,还是被这个小胖子。福临摸摸鼻子,笑道:“那么,我带你去看侍卫打布库好不好?”
“不要,我要去看大马!”博果尔整个小脸都亮了,蹬蹬蹬跑过去拉好了福临的手,一副“你不要想摆脱我”的神情。
福临乐了,捏一下他的小鼻头:“行啊,带你去看大马。”
博果尔得意洋洋的往后一瞄,对他的奶娘摇头晃脑:“你们总是说危险危险的,哪里都不肯带爷去,看,自然有太子哥哥带我!”
福临又好气又好笑,在他的脑门上敲了一下:“小小年纪倒是会摆架子自称爷了,谁教你的。他们也是为了你好,你要是想看大马了只管来找我就是。”说着,便让跟着的人分别去麟趾宫和永福宫说一声,再派人分别去校场和马场看一看有没有什么需要避讳的,见博果尔穿的少,怕他运动之后出汗吹风着凉,又吩咐人去备姜茶和厚披风。
博果尔见他一件件的将事情都理得清清楚楚,有条有理的,眨了眨眼睛,不无羡慕的道:“博果尔什么时候才能像太子哥哥一样能干啊!”
“快了。你比我小两岁,很快就能追上我了。”福临很没有诚意的安慰小正太,带他到了马场。
太子殿下和十一皇子一起来马场,自然是大件事。博果尔看到这许多高大神气的马儿,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又有些害怕,只是抬头看着。福临吩咐道:“将我的坐骑牵过来吧,让十一阿哥看一看。”
福临是刚学骑马的小阿哥,他的坐骑是一匹温驯的小母马。养马人牵了过来,博果尔见它个头矮小,便有几分不喜:“我要看大马儿,不是它。”
福临笑着拉起他的手:“大马儿不能摸,这个呢,是可以摸一摸的。”
“真的?”博果尔兴奋起来,踮起脚尖,跃跃欲试的伸出小手,旁边的侍卫连忙教道:“十一阿哥,要轻一些,看着它的眼睛,不要怕。”
“嗯!”博果尔果然轻轻的在马儿额头上抚摸了几下,见马儿只是温顺的动了动,心里大定,笑着去拉福临的手,“太子哥哥,你也来摸摸!”
“好。”福临往前走了两步,刚刚伸出手,却听马儿长长的嘶叫一声,高高的抬起两只前蹄子,暴躁的挣脱了缰绳,朝着福临的方向就冲了过来。
事发突然,一时间马场的人都呆了。福临见势不妙,一把将吓傻了的博果尔抱住,就地一滚,躲开了马蹄的踩踏,此时侍卫们也反应过来,有的将福临和博果尔团团围住,有的去追那匹发疯的马,马场顿时一片混乱。
“查,给我查!”
那匹发疯的马被侍卫击毙了,福临由于要护住博果尔扭伤了脚,身上也有多处擦伤,皇太极大怒,命令追查。这一查便出了问题。福临的坐骑是有专人看管的,可前几天那个人不小心摔伤了,便休息了两日,有一个小太监替他。当查到那个小太监身上的时候,却发现小太监挂在了房梁上。
如果不是博果尔一时兴起要去看马儿,说不定福临就会在某次马术课骑上这匹被动了手脚的马,后果不堪设想。皇太极越想越后怕:福临刚刚被立为太子没有多久,自然是妨碍了其他人的利益,自己的几个儿子和年纪小的弟弟都有嫌疑。
永福宫内,布木布泰亲手捧着儿子扭伤的脚踝,细细的给他上药。福临伸手将她皱紧的眉头抚平,笑道:“额娘,这样会长皱纹的,就不漂亮了。”
布木布泰嗔道:“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情看我的皱纹。”
“其实这是一件好事啊,”福临道,“要不然我有可能摔断骨头,或者摔死呢。”
“快别瞎说!”布木布泰打断他的话,“知不知道是谁做的?”
“无非是我的几个好哥哥呗,说不定还有其他人的份。”福临撇了撇嘴。
布木布泰道:“多铎也有嫌疑吧。”福临猛的抬头:“应该不会是他的。”布木布泰正色道:“事关你的安危,我总要想得多了些。大阿哥,多铎,济尔哈朗,阿济格这些人都有嫌疑。”
“很简单。我出事以后谁获利最大就是谁呗。”福临撇撇嘴,“我还是觉得是大哥做的。如果没有我,大哥立为太子的可能性大一些。”
“这些年来,豪格立下赫赫战功,若是皇帝有心让他继位,早就该下旨了。可现在只让他掌管两蓝旗,分明是想用他把两蓝旗给收为己用。”
布木布泰冷哼一声:“不管是谁,他想害了你的命去,就是我庄妃的敌人。额娘定然会还你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