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叠鱼壑,只是一个多谷多水的偏僻幽静之地,环境虽然优美,但却也并无特别之处。
此刻冬眠春绿,花开万点红与赤,若隐若现,与雾露同在,倒是个天上人间。
要实在说点特别的,那就是,谷壑中住着的两兄妹,哥哥阿莱一年到头戴着面纱,妹妹么,叫做小九,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
你说,不就住着两人么,有何特别?的确,只是住着两人而已。
要说特别,也许是——
林地中央有一块平整的地,中间摆放着一张石桌和四张石椅,其中,有三张椅子是空的,第四张,坐着一个半大的孩子,金发冠将浓密的乌发竖起,只余后勺一片青丝,随意披在肩上,轻柔的纱衣覆在纤细的肩膀,丝质衣边绣着繁复的花纹,裘巾围脖,平静的面容没有起伏,高跷的鼻子有一丝汗意,樱唇微张,一双深而透澈的黑眸嵌在洁白的面容上。
虽脸稚气未脱,但她很美,这确实不用强调的。
这样的装扮,让她雌雄莫辩。
在梦里,一直有人喊她小九,那位奔进斗场的少年和昏迷中尖锐的声音,都重复出现在梦中,可现在已经有些模糊了。
此刻,她左手压着一本书,食指套着一名骨戒,右手握着精致的镌刻小刀,边看着书,边细细地将刀剑刻画在石桌上。一眼望去,石桌上画满了条纹,那是一朵朵的鸢尾花,穿梭在不算浓密的叶子中间,朵朵分明,层次上越见功力和雕刻技法的高超,竟丝毫不比那些专业的篆刻大家手法差。
细细一看,在石桌边缘还有一字,她的小刀刀尖正好落在了那行字上面。
“九熹?七哥?阿——”她在阿字后接了一个草字头,再在草字头下面加了一横,随后停了手,“阿莱?”她轻声念着,眉头倏尔皱了起来,定定望着石桌,对于是否继续刻画有了迟疑,似乎怔住了——阿莱?
阿莱,是她现在觉得非常纠结的一个人,他说他是她哥哥,而且喊她熹儿,尽管不大相信他说的话,但又对脑中记忆不全感到无助,所以,她中和了一下,给自己取了个九熹的名字。
微风拂过她的发丝,她似乎闻到了自己发丝的香气,淡淡的正是那栀子花的清香,眉头展开,唇角勾起,放下了刻刀,抓着发梢又闻了闻,心满意足地闭了眼睛。
“阿熹,该吃饭了!——”远处传来一声年轻男子的声音。
她渐渐收了笑,恢复了平静的脸庞自有一股清辉萦绕。将刻刀拿起收进袖口,随后起身走向不远的木屋。
木屋前也有桌子,不过是木质的,只有两张竹椅。此刻桌子上摆放了四个盘子,菜色清淡,散发着热气和香味。
一男子从木屋偏房走出,手里端着两个碗,慢慢的饭盛着。他走到桌前,将碗筷放好,自己便坐下了,拿起筷子时,发觉眼前一动不动的人,抬眼看了她,随后对上她清亮的双眸,心中一震,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自己的脸,神色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掩饰过去,问道,“怎么了?菜不合胃口吗?”
她收回目光,坐下,“没有。”
“厨房还烧了汤,你慢点吃。哥哥去看看火候。”说着,他已经端着碗筷走进了偏房,脚步不徐不疾,只是在最后跨过门槛时,差点摔了一跤。
九熹抬头扫了他一眼,摸着左手的骨戒,随后捧起碗筷,吃了一口饭,眼睛却看向偏房的屋顶,那高高耸立的圆柱形烟囱没有一丝烟气,在熬着汤吗?还是已经烧好了?他是故意避开自己的吧?每次到吃饭的时间,他脸上经常带着的面具就会摘下,露出并不算端正的面容,狭长的脸型和眼睛,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怪异。
这面相,怎么看也不像她的哥哥啊?九熹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嗯,她觉得自己长得还是非常可爱的。不说风华绝代,也能说钟灵毓秀了。
所以,这位阿莱,你是如何眼瞎又盲目自信地敢说“我们是兄妹”这样的话?
梦中那位少年也是自己的七哥,为了救自己似乎死掉了耶,有点可惜啊。
自从白雾林被救后,醒来养了半年的伤,记忆却一天比一天模糊。本也想去特岚国金宫看看,可没有渠道路子。阿莱说她和他一直生活是叠鱼壑,只是失忆了。可是,她明明记得自己是怎么长大的,金宫的一切,她还记得,谁在撒谎?如今将近四年过去了,她逐渐没有了当初那样的冲动。
吃了饭,喝了汤,九熹刚放下碗筷,作为“哥哥”的阿莱很准时地出现在了饭桌旁,收拾碗筷和饭菜,动作利索,碗碟很快被层叠收拾好。曾经,九熹想要帮忙,被他竭力阻止,试过两三次后就不再多说。
九熹抬眼看去,果然,他一吃完饭就带上了面具。难道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面目丑陋会吓着他人不成??九熹想想,她要不要和他说不用如此麻烦,她不会嫌弃他这个救命恩人的相貌的。
厨房传来了碗碟刷洗的声音,同时也传出了阿莱的问话,他大声问道,“阿熹,哥哥明天需要出去一趟,大概要半个月的时间,你有没有什么需要买的?”
九熹:“没有特别的,漂亮即好。”
阿莱:“那哥哥再给你带些好玩的东西。”
九熹平静回答,“好。”
她其实对漂亮的东西要求较高,想到七哥死去的模样,还有他要求的最华丽的安葬,不知道最后谁替她葬了,或者,如自己一般被抛尸荒野?九熹摇头甩开这些不好的念头,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似乎也不怎么完美。
阿莱又说了一句:“吃完饭休息会,待会要喝药。”
九熹:……又要喝药!
“阿熹?阿熹?……”等了好一会儿没听见外面有回答,他叹了口气,眸光黯然下来,随后将洗好的碗筷放好,擦干净自己的手。随后揭开药罐子,一股热气冒了出来,氤氲了他的面目。
舀了两勺药放在碗里,他端着碗走出了木屋。
往后山走去,顺着小道,果然看到不远处的白色的身影。只见她顺着花丛一一顺手掠过,那些野生的花丛高矮不平,每一朵姿态都不一样,大大小小的,颜色各异,全部绽放在那一块绿地。
这是她最喜欢的药材院,这些簸箕上的干药材是她闲时从山里摘的,有些还长得不够成熟,就种在这园子里了,虽然不多,但确实是她的一项爱好。她喜欢整理药材,还喜欢配置一些简单的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