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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登记官将所有人集中,刚好九十多号人。他朝守卫耳语几句,便从隔壁那片区域带来几人填补空缺,凑满百人。
登记官道:“明日你们将一战到死,直到剩下最后的十人。这十人便可以住到更好的地方。”
有人问道:“满嘴废话,我只想出去!”
那几位隔壁区域的老手哈哈大笑,登记官也笑得合不拢嘴,道:“你若成为本届冠军,就有权获得亲皇的赦免,成为一个自由人。”
那人急忙问道:“那要胜多少场才能成为冠军?”
登记官道:“记不清了,你大概要不眠不休打个一百场吧,哈哈哈。可以和人打,又或......是与猛兽打。”
他走了,只道适者生存。
夜里,隼不言摩梭着那柄利剑。当年洛阳一误,丢了剑,也丢了朋友。他安静地睡下,为明天养足精力,虽然他无法真正地入眠,可仍旧保持着放松的姿态。
翌日。
大漠飞沙,狂风卷砾,竟是大漠难得一见的阴天。
随着人头落地,呼声乍起,仿佛天地怒吼,将人心中的兽性毫无保留地激发出来。恰恰是这样的阴天,鹰鸟不敢高飞,胡狼也要回巢。
人却兴奋!
——“诸位看官,今日正好攒够一百位英勇的斗士!他们将同台竞技,将决出新人中最强的斗士!尔后,他将正式加入角斗场。”
呼声更加高昂,两侧牢门缓缓打开。
每边五十人,甚至还未发令,这些人便厮打在一起。有锤子砸烂人的臂膀,也有利刃划过胸膛,甚至是飞镖、网兜都能在乱战中取得不小的优势。
他们就像疯狂地野兽,不停地撕咬,也难怪是看客最少的一场。精绝人都叫这“赶猪战”,就像猪猡在一起厮打,只为选出最强大的几名战士。
隔壁区域调来的七个人冷冷观战。
他们就像是一个团队,各自掩护着要害,远远地站在人少的地方。偶尔有受伤的人逃出混战地带,他们就冲上去杀了他。这就是战术!
既然有十个人能存活,他们早就组成了团队。
百人的混战,顷刻就死剩凤毛麟角,那些重伤者就被七人团队一一处决。
他们甚至还在攻击,将余下的人全都杀死。
场上应该就剩他们七人。
——“看来又是场屠杀,老面孔们不喜欢给新人活路......继续还是结束呢?”
七人里高声大喝:“就剩我等七人,还磨蹭什么?”
——“哦?可场上却有八个人。”
七人惊出一身冷汗,却见牢门旁倚着一人。此人正是隼不言,他在那一动不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他。
如此算来,他确实是胜利者。
台上一片唏嘘,隼不言拱手作揖,道:“多谢捧场。”
七人哪容得他这般投机取巧,心中自是不服,大喝道:“继续!看我们宰了这混账。”
——剑气冲天,纵然是一剑,却将七人的性命强取豪夺。
欢呼声响彻天地!他们从未见过这般干脆利落的剑法,个个热血沸腾,洒下一片片的彩缎。
隼不言喝道:“继续!”
那台上的看客惊道:“继续?你大可以休息享乐,明日再来。”
隼不言拿剑一挑,道:“莫非精绝人民如此怯懦?不敢让我战个痛快!”
看客拍案而起!喝道:“大家看,是让他直接下一轮死斗?还是让这狂妄的小子苟活一晚?”
“打!”“打个痛快!”欢呼声此起彼伏,竟吸引了更多的看客,国中奔走相告,道有新人打算连斗到死,实乃旷世惊奇的决斗。于是本来人烟稀少的“猪猡战”,竟演变为人头攒动的重头戏。
霎时风雷涌动,呼声高涨。
来人提着一柄巨锤,“你好,在下轰破天,一锤将你轰成渣渣!”
隼不言道:“再见。”
剑已啸出,人也倒下。
他甩尽剑上血渍,呼声震天。
这已是十轮过后,谁曾想到有人连战十场,竟还面色平静,游刃有余。
每一轮的人物都变得更强,他们皆是优秀的角斗士,竟然就死在一剑之下。
他杀人从未超过一剑,这一剑,正是他日夜钻研的“一剑成仙”。
“天哪!莫非这柄剑是神铸的,而他就是神的战士?看来他已达到斗兽的资格,有请我们的勇士,撕碎过无数角斗士的「疤眼」!”
闸门缓缓打开,黑暗中那双猩红眼睛熠熠发光。它的皮毛油亮而有光泽,爪子在沙地上发出厚重的摩擦声,它仿佛一道黑色的闪电!
隼不言侧身躲避,却仍被抓伤手臂,他赶紧回身一剑!
怎料它身形硕大,竟又灵活得很,擦去要害,而在背脊上留下深红的血印子。
好一头黑熊!
它左眼刀疤,故称疤眼,其吼声惊天动地,爪力碎铁断钢。
隼不言的剑已经出现裂纹,经不住二次的力量与冲击。他毅然将剑掷出,插进了黑熊左边的腰腹!黑熊痛哭地吼叫着,扑向隼不言的头颅!怎料隼不言一个鹞子翻身,骑到黑熊身上。
他高高举起右拳,猛地一击!
熊头炸裂,血肉横飞。
众人直喝精彩!
只见西南座位之中,一位妆容艳丽的女人在喝酒。酒是西域最烈的酒,放眼天下,也没有人能灌下一坛。可她身边已经倒满了空坛子,仿佛她亘古以来就在这里。
身边侍者道:“大人好眼光,果然押他赚翻了,可大人如何知道他身怀绝技呢?”
女人从内衣中取出一柄残陋之剑,她为剑做了一筒剑鞘,鞘是白玉,而剑未出鞘,已有逼人的寒气。
剑连鞘,刚好一尺。
女人道:此剑交给他,再无牵挂。”
就在人声鼎沸之中,她闭上了眸目,悄悄离去。
“这就是「残剑客」!看来已有人倾慕他的勇气,赠他一把短剑。”
剑被抛入场中,隼不言一摸到剑,便已明白。他抬头望去,可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哪还能见到她的身影?
狂风呼啸,他仔细读着剑鞘的铭文。
——断不思量。
他忽然觉得恍惚,甚至有点对不起这个女人,可苏大卵要走,谁又拦得住呢?
骤然间,栅栏门再次打开。
雄狮、猛虎都在他剑下一一死去,隼不言怎知自己为何忧愁,只将那份迷惘融入剑中,让鲜血冲刷自己。他的剑仿佛进入一种狂暴的状态,提着猛兽的头颅大喝“还有谁!”
阴云如墨。
西域的天空特别的低,岂非连阴天都成了黑夜,这不寻常的黑,带来了阵阵狂风。
剑上血珠尽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