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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楼隽书为什么想在大冷天的水塘边吹刺骨的冷风?!
我本以为她对钓鱼的兴趣有多大,可见她缩手缩脚连条蚯蚓也抓不住时忍不住无奈地吸吸鼻子。
“小智哥哥,我和你一块钓吧。”楼隽书提着水桶窜到曹智身边,正要坐到地上,就被曹智拉住了。
“那儿脏,你坐我这儿。”曹智起身把自己坐过的地方让给楼隽书,我看着这一幕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小智哥哥,你对我太好了,不像某人。”楼隽书顺势斜了一眼不远处的曹睿。
曹睿头也没回,但我想他一定是听见了。
忽的,曹睿放下鱼竿,起身朝楼隽书他们走去,楼隽书也是一惊,谨慎地盯着曹睿。曹睿却目不斜视,径直走过楼隽书身边。
他想干嘛?
只见他走进水塘主人的房子,不一会就提着两个小板凳走出。回到钓鱼的地方后,他放下一个坐下,把另一个摆在身边。
“祝福,你过来,这儿鱼多。”曹睿向我招手。
他喊我?!莫非是想让我坐到那张板凳上!
我没动,向楼隽书看去,她正眯着双眼冷冷地注视着曹睿的后脑勺,然后转眼扫向我,那眼神分明是警告!
“我,我这儿鱼也很多。”我弱弱地回答了句。
“你半天了,才钓两条鱼,你过来看我水桶里的鱼多大。”
曹睿见我还是不动,居然起身过来拉我。
我被曹睿按到板凳上,顿感坐如针毡:你们互看不顺眼就算了,反正过两天楼隽书就回上海了,可干嘛非拉上我啊!
“小智哥哥,我也去借两个板凳。”楼隽书起身,走过我身边时我都能听见她用鼻子哼气的声音。
哎!曹睿,你真是把我害惨了!
“你是不是怕她啊?干嘛都不敢看她!”曹睿冷不丁还来这么一句。
“我,我,我钓鱼啊,我要看着鱼饵。”我装样看向水面,叫起来,“哦!上钩了,有鱼上钩了!”
很快我提起一条大青鱼,曹睿得意地说:“看吧,我说这儿的鱼大。”
说罢,他抬眼看了看我身后笑得更开心了。我转身,见楼隽书空着手回来了,见我手上的大青鱼,只是扯扯嘴角,满不在乎地回到曹智身边。
她低头和曹智说了几句,曹智就起身走过来:“小睿,把你的板凳给我。”
“为什么?你要给她吗?”曹睿不满地朝楼隽书努努嘴,她却一副专心钓鱼的样子,连头也没转过来。
“就两张板凳,当然让女孩子坐了,你坐什么!”曹智拉起曹睿。
楼隽书接过曹智递给她的板凳坐下,突然转头朝我们吐吐舌头。
“我看到里面还有其他板凳!”曹睿说得咬牙切齿,他猛地起身向房屋跑去。
我见楼隽书丝毫没有慌张,甚至露出一副早有预谋的表情。哎!曹睿肯定是被摆一道了!做这种事,楼隽书是老手!
果然,曹睿懊恼地回来了:“奇怪,我明明看到还有的。”
夕阳斜下,大家起身准备回家。虽然我和曹睿钓到的鱼又多又大,可我们却都不怎么开心。曹睿显然是因为板凳的事还在耿耿于怀,而我看着曹智帮楼隽书又是放鱼饵又是抓鱼的样子也高兴不起来。
曹智素来人好我是知道,可是,看他们挨得这么近,笑得那么开心,心里总有点酸涩,这就是吃醋吗?看吧,我果然是喜欢曹智的。
曹智把水桶给水塘的主人看了看,对方开口:“就给十块钱吧。”
我惊讶地看向曹智,原来这钓鱼要给钱的!而且还这么多!要知道我以前一个月的零用钱也不过五角钱!
曹智摸口袋正要掏钱,楼隽书突然提起我和曹睿的那个水桶往老板跟前一放:“这个是我们帮老板顺便钓的,我们只要这桶。”
楼隽书晃晃她的水桶:“这个多少钱?”
水塘的主人看看脚边的水桶,笑起来:“孩子们,我可没有要求你们帮我钓鱼。”
“哦,我明白了。”楼隽书笑眯眯地提起我们的水桶就往水塘走,因为太重,她走得相当摇晃。
“你干嘛?”曹睿拦住她,“为什么不倒你们的?”
“笨蛋!”楼隽书放下水桶凑近曹睿,“你觉得这些鱼值十块钱吗?”
曹睿盯着楼隽书,原本含怒的眼神顿了顿,然后俯身提起水桶朝水塘走去。
走在回家的路上,大家显得都很沉默,终于还是楼隽书打破了沉静:“我以为这儿的人都很淳朴,原来不仅如此,商人毕竟是商人,可是也太没品了,连我们都要骗。”
楼隽书说得轻描淡写,曹智却有点自责:“他只是说稍微收点钱,没想到……”
“哎呦,小智哥哥,我们又没有上当,其实也蛮好玩的,你刚才没看到他那张不情愿的脸吗?哈哈哈。”
我突然觉得楼隽书的笑声正如书上写得如铜铃般清脆,其实有时,楼隽书也没有那么坏,比如这次,比如上次让廖凯恐吓我的同座。
晚饭餐桌上,楼隽书边吃着战利品边唾沫飞星地把白天发生的事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末了还叮咛妈妈千万不要到邻村的那个水塘去买鱼。
“老板黑心,养出来的鱼也好不到哪去。”
“那你晚上吃这么多鱼干嘛?”我嘀咕。
“你道德课是怎么上的?”楼隽书在桌下踢我一脚,“节俭是中华民族的美德之一,都买来了怎么能浪费,我是让你妈下次不要去买!”
说不过她,我只好闷头吃饭,每次争辩楼隽书总有让我不容回狡的理由。
吃罢晚饭,我正准备洗漱,就见楼隽书提着水塘往外走,她这是去哪?我跟了上去。
“小智哥哥呢?”楼隽书站在李婶门口。
“洗澡。”曹睿看看楼隽书的水桶,口气不再似以前那般生硬,“我们不是说不要鱼吗?”
“谁说给你鱼了?我进去等他。”楼隽书抬腿就要进门。
“等一下。”曹睿用身体挡住去路,楼隽书不解地抬头,“你有什么事不能问我吗?”
曹睿这次无疑是诚恳的,可不知怎么听在楼隽书耳里却不是这样,她轻笑道:“你白天还没玩够吗?”
“我……”曹睿撇开头,挤出句话,“我向你道歉。”
“道歉?”楼隽书索性放下水桶,双手叉腰,抬抬眉,“道哪个歉?你要向我道歉的地方多了去了。”
“你!”曹睿没想到自己的真心道歉反而让楼隽书得寸进尺,不免又耿直起来,“我觉得我们的道歉不该是单方面的!”
“怎么不是单方面的?”楼隽书双手一摊,“我可从没觉得对你有做错什么。”
“呵!”曹睿仰天哈气,然后收起脸上的愧疚,“这儿只有我们两个,白天板凳的事有必要隐瞒吗!”
“我说,曹睿,过两天我就要回上海了……”楼隽书微笑地靠近,语气煽情动作亲密地拍拍曹睿肩膀的灰尘,曹睿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僵在原地。
楼隽书抬起头,笑得很假:“你就像曹智对我那样多好,和我玩,你还太早!”
和我玩你还太早!
我的心突突跳起来,这样的楼隽书,真有点可怕!她不是和我同龄吗?为什么会有这么成熟的表情?表姐比我们大也没有这般模样啊!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在我发怔时,楼隽书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
曹睿被她唬得一愣一愣,脸上的表情错综复杂。
“看把你吓得,难道我会吃了你不成,哈哈哈。”楼隽书笑得前俯后仰。
“发生了什么事?”洗完澡的曹智也出来了。
“哦,小智哥哥,我发现这条鱼很特别,你帮我看看是不是什么稀有品种?”楼隽书的身体内就像装着一个左右开关,转眼就嗲嗲地拉着曹智进去了。
我看着伫立着的曹睿抱着头慢慢坐到台阶上。
到楼隽书回上海前,他们没有再发生争吵。曹睿只是出奇安静地看着楼隽书,我想他大概和我想的一样:她究竟在想什么?
其实不用猜,因为楼隽书就是这么特别!
后来的几个假期我不怎么见到曹睿,听曹智说,他也打算考上海的大学,所以寒暑假都在恶补功课。
三年后,我果然在校园里遇见了曹睿,要不是他出声叫我,我是绝对认不出他来,那时的他和现在简直天南地北,判若两人。
“你,你真的是曹睿?!”
“我说过,我就该和哥哥一样。”
(这是三年后发生的事,现在我们还是回到我的初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