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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之前,吴邵刚还需要与陆秀夫好好谈谈。
虽说穿越的时间不长,但吴邵刚对于史书上面关于历史的描述和评价,已经产生了巨大的怀疑,有一点他是很清楚的,那就是史书也是人写出来的,那些写史书之人,代表的大都是一个阶层的利益,看待每一件事情也是带着有色眼镜的,这其中肯定有品格高尚之人,可惜这些人同样有思想,对于世间的事情亦有自身的看法和认识,其认识上面的缺陷,必定会融入到史书之中。
譬如说史书有关对贾似道的评价,众口一词都认为是大大的奸臣。
吴邵刚与贾似道之间尚无直接的联系,目前的身份也不够格去产生亲密的联系,不过贾似道掌控权力之后,推行的两件事情,倒是表现出来一些意味深长的东西。
第一件事情推行打算法,这无疑是为了稳固自身之权势、打压异己,这也是那些掌控权力之人都喜欢做的事情,所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从贾似道推行的打算法之中,吴邵刚找到了机会,离开了京城,来到了潼川府路,开始发展自身的力量。
第二件事情就是推行公田法。
所谓的公田法,就是官府以强制的手段,阻止富人囤积谷物,官府对富裕人家每年能够收获的粮食,做出了明确的规定,凡是富人家族所拥有的土地,其产量超过了朝廷的限制,多余的田亩既变为公田,归官府所有,产出来的粮食,转化为军粮,以维持军队之开销。
要知道这些所谓的富人,绝大部分都是朝中的官员,而且是高官。
贾似道推行公田法,无疑是遭遇到富人阶层的强力反对。
不过贾似道不在乎,依旧是强力推行。
这件事情在朝中引发了巨大的波澜,甚至李庭芝等人都受到了干扰。
吴邵刚对于公田法的认识,莫衷一是,毕竟他是穿越之人,明白财富的积累是无法用人力来抗拒的,任何一个朝代,都存在穷人和富人,强行的推行平均主义,那是倒行逆施,换来的必定是社会的动荡,甚至是朝代的更迭。
治国之道,千百年以来都没有很好的定论,而赋税杠杆的调解,政府权力的大小、公信力的高低,恐怕才是其中的核心所在。
贾似道在南宋末年推行公田法,是有着一定道理的。
朝廷大量发行交子,引发通货膨胀,老百姓已经无法承受,而富户恰恰能够从朝廷大量发行交子之中获取到财富,这就导致贫富差距进一步的扩大,这种恶性循环发展到一定的程度,换来的就是内部巨大的动荡。
贾似道发现了这个问题,开始抑制富人的财富,利用公田法,让富人为朝廷做出贡献,以维持朝廷的开销。
不得不说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若是贾似道一心为了自身,是完全没有必要强力推行公田法的,毕竟这样做得罪了太多的权贵,对于自身是很不利的。
从这件事情上面,吴邵刚感觉到,贾似道其人能够在相位上面十余年的时间,成为南宋末年官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怕不仅仅是会溜须拍马,还是有着一定本事的。
再说文天祥殿试高中状元之后,也曾经成为贾似道的门生,若是贾似道真的如同史书上面说的那样不堪,那宋末三杰之一的文天祥,怎么可能拜贾似道为师。
读书人的笔是厉害的,秉笔直书的背后,也会有着太多的奥妙。
基于这样的认识,吴邵刚开始依靠自身来做出判断,而陆秀夫就是其中之一。
泸州府衙,厢房。
“陆司马,我准备离开泸州一段时间,到潼川府路所属各地去看看,潼川府路之战,遭遇到劫难的不仅仅是老百姓,各级官府同样难以为继,若不是府衙拿出来大量的钱粮,早就无法维系,此番我下去看看,就是想着能够找到更好的办法应对,这府衙里面诸多的事宜,就要拜托陆司马了。”
陆秀夫的神情有些严肃,或许作为殿试的进士,居然成为了武官出身、年岁比他小的吴邵刚的属下,内心肯定是失落的,若是吴邵刚也是进士出身,那陆秀夫的感觉会好很多。
“下官谨遵大人之吩咐,一定做好份内的事宜。”
“陆司马,我的话你没有明白意思吗,在我离开泸州府这段时间,整个泸州府衙的事宜,你都是需要关心和过问的,我不希望大难之后的泸州,再次出现什么问题。”
“这,下官只是司马,遵从大人之命令办事,骤然负责泸州府所有事宜,怕是引发他人之非议,还请大人三思。”
吴邵刚明白陆秀夫的心思,这恐怕就是读书人那有些可怜的所谓傲气和骨气了。
“陆司马,你若是觉得自身做不好,难以掌控大局,大可以说出来,我亦不会勉强。”
陆秀夫的脸色一下子有些红了,这可是对他能力的否定,任何的读书人都难以承受。
“大人,下官绝不是能力不足,只是想到自身之职位。。。”
“糊涂,读书人迂腐之见,坚持如此之认识,迟早是耽误大事。”
吴邵刚打断了陆秀夫的话语,摇头开口了。
“若是在战场上,大帅陨落,副帅理所当然指挥大军,军中统领陨落,正将负责指挥大军继续战斗,难不成大帅陨落,其余人还要囿于身份,眼睁睁看着大军溃败吗。”
“陆司马,你是殿试进士,我不过是军中的武夫,现如今你在我的麾下做事情,怕是心里有些不舒服,这读书人的能力怎么还比不上武夫,朝廷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朝中绝大部分都是有这等看法的,正是因为他们有这等的看法,故而才平平凡凡,一辈子无所作为,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孔夫子此话难不成是随便说出来的。”
“陆司马,你若是也有此等的想法,认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那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明日我就给朝廷写去奏折,举荐你到京城的六部去,不过在建康府你我之间的惺惺相惜,怕是就此终止了。”
陆秀夫脸更红了,低下头不说话。
见此情形,吴邵刚再次叹气。
让陆秀夫走很简单,不过这样做,也算是他吴邵刚的失败,今后他不知道会遇见多少这样的事情,事事都用权势来压制,那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让人家不能够心服口服的事情,吴邵刚是不会做的,特别是面对人才的时候。
陆秀夫不开口说话,说明内心依旧是坚持自身想法的。
“也罢,陆司马既然不愿意负责泸州府衙的诸多事宜,我不勉强,如此陆司马准备一番,两日后跟随我到各地去看看,我们且去看看,百姓究竟遭了多大的难,生活如何的困顿。”
陆秀夫离开之后,吴邵刚坐在厢房,很长时间没有动一动。
他感觉到了疲惫,若是依照他穿越之前的脾气,遇见这样的事情,早就是大怒了,会毫不留情的训斥对方,不过现在不行,穿越之前他不过是特种兵教官,面对的就是士兵,响鼓用重锤的办法可行,可现在他是四川制置副使、潼川府路防御使,负责整个潼川府路十五个府州的事宜,也算是一方诸侯了,很多的事情就不能够依照自身的脾气来了。
治大国如烹小鲜,上位者需要的不仅仅是醒掌杀人剑、醉卧美人膝的权势,还需要隐忍。
海纳百川,有容纳大。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特别是士大夫阶层,这是他吴邵刚成败的关键,老百姓的想法很单纯,只要能够过上平静稳定的生活,不管谁做皇帝都是一样。
李涵薇得知吴邵刚又要出门,很是不高兴。
包括青娘和玉环,也是不高兴的,吴邵刚此番出门,少则一个月,多则数月,这表明李涵薇等人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吴邵刚。
李涵薇毕竟只有十七岁,还是少女怀春的年纪,与吴邵刚新婚之后,憧憬的就是稳定的婚姻生活,谁知道从京城千里迢迢来到泸州府,还要忍受长时间的别离,内心肯定失落。
吴邵刚当然清楚,可惜他志向远大,做他的女人,必定会有一些取舍。
这一次吴邵刚倒是没有大男子主义,而是仔细的给李涵薇解释,当然他说的很是隐晦,大概的意思就是自身的地位并不稳定,潼川府路各地遭遇到战火,很是凋零,这个时候必须稳定百姓,让他们能够安心的从事生产,让潼川府路各地能够稳定下来,那样才能够抽身出来做其他的事情。
李涵薇也明白其中道理,只是她感觉到内心不舒服。
吴邵刚详细的解释,让李涵薇有了些许的感动,来到潼川府路这么长的时间,也听说了自家夫君的勇猛,连战连捷,收复了整个的潼川府路,就是这样一个堂堂的大男人,在面对家人的时候,说话低声下气,一直都带着愧疚。
与吴邵刚在一起的时间,李涵薇也感受到了真正的尊重,这是发自骨子里的尊重。
一夜醒来,看着身边尚在熟睡的吴邵刚,李涵薇终于是略微的解开了心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