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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穆青松此言,屋内众人顿时短暂的沉默。
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有些古怪,心内下意识想到的第一个念头是,既然如今南蛮已经不是什么安全所在,那这次历练,其目的到底是磨砺学子……抑或是说,想借助他们的力量,阻止南蛮这次反扑?
不等众人心中被利用的感觉更加浓烈,穆青松似是看清楚了这些人的想法,淡淡一笑,轻声道:“你们不要想多了……就算你们很强,但南蛮中却非只是一帮年轻娃娃,他们的顶阶高手多如牛毛,绝不是你们能够对付的。风雷山固然是要协同项家平定南蛮,因为若项家无存,风雷山势必会陷入极尴尬的境地。但这其中却绝对没有利用你们的意思,危险固然是有的,但晨 ……你们会害怕危险吗?”
众人一怔,旋即脸露尴尬之色,皆是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南蛮反扑,声势浩大,必然是举全族之力而战。如此阵势,绝对不是自己这帮年轻小子能抗衡的,关键还是得靠项家之力。自己这帮人能够帮上忙是真的,但绝对不会是平蛮的主要力量。
风雷山出兵固然是因为项家,但他们参与历练,却并非是风雷山要利用他们之力。
想通了此节,诸人的心绪又重新兴奋起来。
危险?武者的成长道路上,哪有一帆风顺。对于他们来说,越多危险的历练,便等于是越深刻的磨砺。
且这些子嗣皆为一方阀主的后裔,哪个不是希望自己将来成为一方枭雄,带兵驰骋天下?有与强悍的蛮人战斗的机会,就算再危险,他们也不会拒绝。
廷席至此失去了原本的氛围,学子们热烈的讨论起来,所说的俱是与蛮荒和蛮人有关的话题……
项家。
项檩端坐在书房之中,将一封密信凝神看罢,眉头顿时微皱,而后将信放在了桌上。
沉吟良久后,他吩咐道:“将柳叔请来。”
平人答应而去,不多会儿功夫,柳叔便来到了项檩的书房。
“家主,深夜未睡,想来是有要事?”
“要事倒没有,只是想找人聊聊,这么晚还打扰柳叔,还请柳叔见谅。”项檩微微一笑,伸手让柳叔坐下,亲手为其斟了一杯茶,道:“今日风雷山来信,说项彬在三大学府比试中力夺魁首,人称年轻一代中第一人……我心想柳叔必然关切他的消息,这小子,干的不错!”
柳叔微微惊讶,道:“这么厉害?前几天我才知道他回来了,还没弄明白这几年他去哪了……看来这些年,他修炼的不错,或许有什么奇遇。”
“嗯,韦陀寺送来口信,玄冥与玄空已经圆寂,伽蓝寺梵青莲将前因后果尽数告知韦陀寺,韦陀寺又传给了咱们。这五年来,项彬应当是拜了万兽天师为师,所以才有如今的修为。而且据我斯知,项彬应是修炼了炼气之道,至于到什么程度,那就不得而知了。”
柳叔吃了一惊:“修炼炼气之道?武道怎能与炼气之道同修?就算暂时有所助益,也难达到极高成就,这孩子,怕不是走上了弯路?”
项檩摇摇头:“那万兽天师一道,本就与寻常炼气士不一样。而且项彬这孩子并非不知轻重,柳叔不必担心,等他回来一问便知。”
柳叔神情略缓,神色中有些担心:“听闻万兽天师性情乖张,行事肆无忌惮,就怕项彬这孩子……家主,我想马上去风雷山一趟,我必须得问清楚,若他误入歧途,现在纠正还来得及。”
“柳叔莫急。”项檩笑着摇摇手,道:“我已经恳求鬼谷先生,借助风雷山的力量助我项家平蛮,想来用不了几天,项彬就回来了。”
柳叔松了口气,却是眉梢一挑,道:“家主要借助风雷山之力平蛮?”
“是的。”项檩神情有些凝重:“陈赢吴宽打了这么多年,大秦的国力损害大半,蛮人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委实令人头疼。朝廷命我项家平蛮,固然是如今朝廷难有堪用之兵,但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在削弱我项家?这背后,肯定有魏家的挑唆。”
“那我们就这么去打蛮人,岂不是正遂了他们心意?”
项檩深吸了一口气,道:“柳叔,你也应该知道,蛮荒南端是十万里死亡沙海,蛮人想离开蛮荒只有北进,而我项家是第一道防线。这一仗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我们别无选择。”
“那……我们大军都在围剿陈赢吴宽,现在打蛮荒,这兵力悄是不够。”
项檩轻轻一笑,双目中有精光隐隐一闪:“既然让咱们打蛮荒,那陈赢吴宽说不得就要放一放。
朝廷安排给咱们这么艰巨的差事,难道还指望咱们两边开打?那个烂摊子,就交给他们吧。”
柳叔也笑了:“家主说的是,若非这些年诸门阀有意放水,陈赢吴宽焉能支撑这么多年!可惜蛮人入秦必经我项家,若是不然的话,借他们一条路,再去与朝廷斗个你死我活,倒是不错!”
项檩摇摇头:“话虽如此,但蛮人毕竟是魔头后裔,这些人比野兽更可怕,真的放他们出去,会引发什么后果难以预料。项家想要江山,但不意味着可以不惜一切代价。轩辕皇帝的圣训,还是违背不得的。”
柳叔点了点头,忽然道:“风雷山来助阵,那学子们会来吗?”
“会的,风雷山的意思,正好借这次机会历练,而且若有可能,不妨借助他们背后的力量。”
“那……”柳叔想了想,道:“怎么安排?”
项檩唇角微微一翘,道:“好安排,让他们到天儿的麾下,就跟着项籍。”
“跟着项籍?”柳叔微微蹩眉:“虽说项籍如今已是校尉,将这些学子穿插进去也没有什么,但他那性子……”
“呵呵,怕什么?让这些天之骄子,看看我们项家的年轻第一高手,到底是何风采也好。而且……”
项檩的眼睛忽然眯了起来,似笑非笑的道:“项彬被称作年轻一代第一高手,项籍是项家年轻第一高手,两个人都是第一,总得要分个胜负才是。”
“咳!”柳叔咳嗽一声,不禁为家主的恶趣味感到有些无语,沉吟着道:“可他们俩人要是打起来……恐怕对平蛮无益。
项檩笑的越发从容,神眼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年轻人,一旦有些本事,往往会迷失本心,失去自我,不知天高地厚。能找到对手,知道别人不比自己差,才不会骄傲自满,才能更加勤勉。柳叔,难道你觉得,我这样安排不妥么?”
柳叔轻轻摇头,无奈的笑笑,道:“没什么不妥,如此也甚好。我倒是觉得 ……既然如此,干脆也将族塾学子一并安排过去,正好让我项家子弟与风雷山学子比对一下,若是能有所进益,也是一件好事。”
“好!就依柳叔的意思,我看也一并安排到项家手下吧。看看这位少年校尉,能不能收伏这些骄子。”
柳叔端起茶喝了一口,忽然道:“我听说项彬将虞家二家主的小女毁了容,此女好像是项毅未过门的儿嗯 ……虞家要我等给他们一个交代,家主你看……”
项檩冷笑一下:“给他们什么交代?明知道我们要对陈家动手,还参与到其中,与找死何异?告诉他们,这个毁了容,换一个就是了,如果有人敢动项彬一根毫毛,我项家铁骑,绝不轻饶!”
“是……”柳叔微微低头,又道:“项毅借此事要求虞家将姬女陪嫁给项籍……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姬女……?”项檩想了想,神情渐渐恍然:“就是长的很俊的那个女娃娃?嫁给项朝也不亏,怎么,老虞不乐意?”
柳叔苦笑:“姬女一直是虞临风的掌上明珠,他怎么会愿意?我看项毅是在故意推波助澜,借机找项彬的麻烦,要么陪姬女,要么还他儿媳……”
嘭!
项檩重重的一拍桌子,脸上浮现出一丝怒容:“以前打压项海山,还可以当作是年少无知,如今贵为项家二主,竟然还想着打压一个后辈!他可真是越来越出息了!此事柳叔你不必再管,我回头去找老虞说,想来他也是对项籍不了解……这孩子,和他爹不一样!”
“好!那就依家主之意。”
“对了,姬女现在何处?”项檩忽然问道。
“嗯……据说她也在风雷山,这娃娃资质绝佳,据说是易容进了风雷山修习。”
“哦?怪不得老虞不乐意,能进风雷山的孩子,却要嫁给一个军中普通校尉,任谁也会有情绪的。”
柳叔一笑:“这个校尉,可绝不逊色三大学府的精英,还过而有之。”
“是呃 ……”项檩叹息一声,不知是赞赏还是别的什么,沉吟道:“项籍的资质天赋,比天儿更胜数筹,我看日后这家主之位,终宪会遂了老二的心愿。”
“家主……” 柳叔犹豫着道:“您真的打算,将家主之位……”
“我一生的志向,就是为振兴项家,怎能不以身作则?一个门阀要传承下去,必须有新鲜且优秀的血液,别说是项籍,就算是平民中有优秀的种子,我也可以将家族托付与他!”项檩目光炯炯,斩钉截铁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