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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阿狼的身前蹲下身子,白如雪色的月光透过叠合的密叶一束束的斜射下来,落在阿狼染着红血的皮毛上,斑斑点点,身后的姬澈和茗娣斗了起来,满江江水翻滚腾腾,青红的光芒照亮满江春水,两岸险山。
我抚摸着阿狼染血的皮毛,它巨大的蓝色眸子却颤抖着直望着江中和茗娣斗在一起的姬澈,四个爪子不停的挣扎,好似那断了的前肢在剧烈的挣扎下丝毫不疼。
“阿狼。”我抚摸着它的毛发,此时我对它没有丝毫的惧怕,它现在只是一头受了伤的动物,尽管它还是那副龇牙咧嘴的凶狠模样。
它蓝色的眼眸终于落在了我的身上,凶狠的模样有着微微的停滞,满是凶狠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柔和,暖暖的像是一枚蓝蓝的焰火,此时我对它已没有了什么芥蒂,见到他这柔和暖暖的眼神面上却还是龇牙咧嘴,眼神和面色完全不搭调却又完美揉合在一起的模样,我抿着嘴唇噗的一声笑开,将手抚摸上它那已被鲜血染红浸湿的狼头上,好似它不明白为何我在它身受重伤的时候依然还笑得出来,将将才有一丝柔和神色的蓝色眸子里又升腾起了熊熊怒火,腾出那只未受伤的前爪将我的手刨开,森白的狼牙染成血红尤见狰狞森寒,锐锋不减,呼一声不卑不亢,低沉宛如幽谷回音的狼嚎吓得我浑身一个哆嗦,赶忙把手收回来。
它吼了一声脑袋就倒在了乱石堆里,像是这一吼已经是用光了他的力气。
见它安静了下去,我重新蹲在它的身旁,撕下一块裙角下来准备给它包扎一下受伤的前爪和身上的其他伤口,刚撕下一块裙角下来,密林之中忽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近,是脚步声,方向是我这儿!
“谁!”我下意识的站起身,月光透过密密的树木枝桠一束一束的斜射下来,视线一片模糊,只见着一个身影隐在茂密的灌木里,紫色的衣袍上落了几片斑斑的月光,而脸却完全隐在黑暗里。
“不过一头狼而已,何须如此?”
冷冷的声音带着熟悉感,冷梅清香扑鼻而至,冲入脑海,有几分提神,身影分开遮住脸颊的灌木枝桠,一双软丝的白绣鞋首先迈进视线里,我沿着那双软丝的白绣鞋往上望去,紫红的外袍有些宽大,袖口处以金线绣着几条龙纹,内袍与腰间的腰带皆是同一种水蓝色,腰间一块方形的龙佩,伸出衣袖的右手拧着一个紫色的长方形布袋,左手则是一只,墨黑色的玉箫……
“黑玉箫?!该不会是……”我脑海一震……
终于他迈出了黑暗里,一块较大的月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白皙的额头,细长的眉,清秀的脸,高高的鼻梁,露着笑意弧度的唇角,犹如从画里走出来的俊美男子……
“羽,羽华太子!”我声音颤抖,双脚不由自主的往后挪……
“你还记得?”
他淡红色的唇扬起一丝浅浅的笑容,似冰天雪地里开在绝壁处的微红冷梅,白绣鞋往前一迈朝我走进一步,我心口一跳,赶忙的又朝后退好几步靠在一颗树干上才停下来,身子颤抖的厉害,但眼睛却怎么也不能从他那浅浅的笑容里移出来,满脸骇然的望着他,呼吸乱的毫无规则,心里又是惶恐又是震惊。
他见我这幅像是受了惊的小鸟一般瑟瑟发抖的模样,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怔,脸上的笑容似一朵开的正艳的梅花迅速的枯萎下去,半晌,他长叹口气,微蹙美眸,凝神看着我,一张绝美的脸上换上忧郁色,声音似恍然又似疑惑,语气潇冷得似天上天下忽的寒雪飘飘,飘渺的声音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和迷茫:“叶凝,我很可怖么?你怎见了我是这幅模样?”
我还在惶恐之中没有回过神来,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等脑子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的时候又慌忙的摇头,一时间我脑子乱成一团,觉得摇头不对点头也不对,慌乱之中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在摇头点头间来回了好几回,也不知自己是在摇头还是点头,总觉得不管怎样都是不对的。
他脸上的表情慢慢的沉下去,似有着一层薄薄的阴冷气息笼罩在他的深情上,不知是苦色还是郁色,只感觉他这幅模样很奇怪,但却有说不出是哪里奇怪,他慢慢的低下头,神情仿若还有几分颓废感,他转过身子,将右手提着的布袋随意的扔在地上,眼神毫无焦距,空蒙得好似深不见底的黑洞,瞥了一眼躺在地上浑身遍布伤痕却依然用一双凶狠的目光瞪着他的阿狼,身子随意的靠在一块漆黑的山石上,双手抱在胸前,一头如墨的长发披在肩上,依旧是那初见时的模样,只在发尾出寻了根深色的绸带绑着。
月光照在他半截身子上,一半光明,一半黑暗,袖口处金色的龙纹映着月华光晕流转,犹如活物,他斜着眼角觑了一眼完全处于黑暗中的我,如玉般白皙修长的手指伸进袍子里,取出一把折扇,正要打开却顿住了。
他将左手的黑玉箫斜靠在身下的山石上,双手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像是把玩着一件世间仅有的宝贝那样小心翼翼,认真而又深情,眸色中闪过一丝浅蓝,是晴好天气里朵朵白云后的那一抹天空色,暖暖的,柔柔的,深情而又带着忧郁神情的眼眸中脉脉柔情,似一江春水,清风梅林漫天嫣红,映着朵朵闲散的白云后那一抹蔚蓝的天空色。
他唇角扯开一抹浅笑:“我的眼睛没你生的好,我将整个雪狼谷翻了个遍才寻到这柄扇子。”他的眼神重新落回到那柄折扇上,中指轻抚着扇柄,轻盈的就像是抚摸着处子细嫩柔滑的脸颊,带着款款柔情,如新月般细而美到极致的笑。
他轻轻的摊开扇子,一副水墨山水印在宣白的扇面上,泼墨的群山桃树,云遮雾绕,株株桃树开遍漫山丛野,点做的桃花开遍枝头,那是那日雪狼谷的风景,是他叫我为他添的扇面。
他斜靠在一块青石上,石苔青绿,月色将他的半截身子拉的欣长,消失在月光所不能到的黑暗里。
他指尖抚摸上扇面的水墨山谷,墨黑的桃花,睫毛微垂,嘴角依是是赞许的浅笑:“这季的桃花,果是开得艳丽妖娆,这世间唯有你才能作出这等水墨江山。”
我楞楞的看着他,他依旧垂眸看着折扇中的那幅水墨山谷,点做的梅花开在枝头,这幅画我没花多少心思在里头,虽然说看着是不错,但距我画的最好的那副锦绣江山图还差了些,他如此称赞,心里本该是很开怀很受用才是,可就目前的这个情况,我全然是没那开怀受用的心思,只得干笑着道了声:“太子过奖了。”
他也垂着脸笑了声,淡淡道:“康宁公主的山水,普天之下,难有人能与你左右,传闻你的锦绣江山图被世人称为绝作,这扇面虽看着有些漫不经心,可对羽华来说,却是无上的至宝。”
我一时语塞,接不上话来。
江面上的动静越来越大,忽一道强光闪过,我下意识的转头望去,见着江面上大片红绫翻飞,似有无数的红蝶飘然而飞,唯美异常,姬澈站在乌篷船的蓬子上,衣炔猎猎,一头的白丝也如那满天的红绫翻飞如画,身子四周萦绕着数道劲气,宛如数条蛟龙在他周身盘绕飞旋。
红绫宛如一条巨大的红蟒,极速的朝姬澈缠过去,只是红绫怎么也突破不了盘绕在姬澈周身的数道劲气,满天的红绫只得将他困在正中,像是个巨大的红球,红球极速的旋转着,将姬澈围在正中。
“要你多事?走开!!”
一声冷喝响彻整个银江,随即漆黑的暮色里一道白光冲天而降,速度之快,如光似闪,宛如一道流星划破天地间无尽的黑暗,似要将无垠的黑暗一份为二,白光自姬澈头顶坠下,霎时间整条小船嘣的一声碎开,随即包裹住姬澈的红绫极速退回,而红绫另一端的茗娣则被一道无形之力震飞出去,撞在对岸的崖壁上,血气上涌,噗的一口鲜血喷出,喷在同色的广绣红裙上,如泪滴在水里,如云飘在雾里,无踪无影。
“你,你伤我?”
茗娣杏目里有光色闪动,痴痴的看着那个现在水面上的白色身影,嘴角鲜血溢出,白如雪的脸颊一丝深红,似开在雾色里艳红的牡丹花,娇艳却又带着颤抖。
墨九只是转头瞥了他一眼,话语冷似隆冬的初雪,“我有叫你搭手吗?”话毕,他身子一闪,直冲向姬澈,身形在江面上一闪而过,身后一双雪白的凤翼忽然间散发出强烈的白光,照亮了银江两岸,墨九的身形在这强烈的白光之中,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眨眼之间,八个墨九皆是后生凤翼,朝八个不同的方向向姬澈冲过去。
“姬澈!!!”我焦急的朝他高声吼道。
PS:
来了来了,还是晚了几分钟,抱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