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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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羿只顾对月长叹，不曾发觉身后有人，猛然回头看到来者是姜原，顿时泪流满面，喉头哽咽，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姜原走上前去，一股浓浓的酒味熏得她赶紧捂住鼻子。在涿鹿才见他头上染了几根白丝，如今已是白茫茫一片。

    一位身强体壮的成年男子怎么会如此沧桑啊？他的美娇娘嫦娥呢？难不成……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姜原的心头。

    “后羿，嫦娥呢？”姜原急冲冲地问道。

    后羿把萧藏进怀里，拿起地上的葫芦罐拔开塞子，对着月亮一举，泪流满面地狂吼道：“嫦娥，广寒宫一定很冷吧？来，喝口酒暖暖身子，我陪着你。”后羿一说完就把酒往地上洒一半，接着仰起头来把剩下的一半一股脑儿灌进肚子里去。

    喝完后把葫芦罐往地上一扔，颤颤跌跌地往前走了几步坐在一块石头上，仍旧抬头仰望着天空，喃喃自语。

    姜原也在后羿边上找了块石头坐下来，今晚的月亮好圆好美！不知如愿到达广寒宫的嫦娥是否过得幸福？是否会记得对她死心踏地的后羿？

    姜原突然好羡慕嫦娥啊！有一个男子对他如此痴心，如此恋恋不忘。而自己呢？帝喾今晚是在简狄的温柔乡里？还是在品味巧巧的羞涩呢？虽然自己知情晓义，但是，但是……为什么自己的心如此地痛啊？

    “喾喾，喾喾，没有你的手臂当枕头我睡不着，没有闻到你的味道我还不习惯，你可知道？你可知道？”姜原一边抽泣一边哽咽地自言自语。白天的伪装好辛苦，不能对任何人倾诉，只有打碎牙齿和血吞。

    委屈像一块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现在姜原受到后羿的感染再也忍不往了，泪水朦胧了她的双眼，她需要好好地宣泄一番。姜原越哭越难过，越哭越止不住，哭得心扑愣愣地直跳，哭得头皮阵阵地发麻，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内心的伤痛似乎随着泪水流光了，心情轻松了些许。

    当她擦擦眼泪站起来时，发现后羿正盯着自己看。姜原觉得自己多少有些失态，不好意思地说：“让你见笑了，不过哭完后感觉好多了。”姜原直了直腰，伸展下四肢苦笑着对后羿说：“你呢？好一些了吗？”

    同是天涯沦落人。听到姜原问他，后羿回过神来仍皱着眉头答道：“见不到嫦娥我怎能好得起来？”

    真是一个多情男儿！姜原为他的痴情所折服，安慰道：“日子总还得过，人要朝前看才对啊！如果嫦娥在文寒宫看到你这个样子，她岂不是更伤心吗？你舍得让她伤心吗？所以，赶紧振作起来，该干嘛干嘛去。”

    这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一阵流星雨，一颗颗星星拖着长长的尾巴从天而降，耀眼的光芒把天空照得如同白昼。

    “嫦娥，一定是嫦娥来看我了！”后羿心情激动，双手放在嘴边对着月亮大喊：“嫦娥，我已经把逢蒙杀了，你在上面一定要快乐啊！一定要快乐啊！”后羿说着说着无力地蹲在地上，又流下了眼泪。

    “逢蒙？嫦娥飞到广寒宫去跟逢蒙有关系吗？”姜原到后羿家吃饭时，嫦娥曾说过她向往月宫的话，难道另有蹊跷？

    “我太傻了，竟然相信逢蒙拜我为师是崇拜我的射技，原来他窥觑的是我的灵药，还有我美丽的妻子。我到涿鹿去打仗，他就借口肚子疼。我一走，他就……嫦娥情急之下，只能吞了不死药飞到广寒宫去了。我怎么就没有看出他的诡计呢？”后羿站起来痛心疾首地双拳捶打着月桂树。

    “后羿，你别自责了。嫦娥正看着你呢！就算你们不能天天呆在一起，碧海青天夜夜心，她一定不希望你这样不开心。”姜原说着一些自己都感觉苍白无力的话。有一个问题一直在她心中萦绕：嫦娥吃不死药升天时，是对天宫的向往成分多一些呢？还是被逢蒙逼迫的成分多一些？谁知道呢？也许兼而有之吧！

    不知不觉中，月亮渐渐西沉，风大了些，小草上沾了些许晶莹的露珠。“回去吧！睡一觉又是新的一天。”姜原不知道是在安慰后羿还是在安慰自己。

    也许看到月亮西沉了，后羿也跟着姜原下了小土坡。分别后，他突然转过头对姜原说：“我有多爱嫦娥，帝喾就有多爱你，别伤心了，他心里有你！”

    姜原没有回头，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她突然好想骑一骑威仔，威仔似乎明白她的心意，乖乖地蹲下身子等姜原跨上去。这世上只有威仔对自己最忠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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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的春天来得就是迟些，门口的桃花终于开齐了，粉如朝霞，散发出阵阵幽香，姜原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花香，顿感神清气爽。

    “土儿，准备好了吗？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像个小媳妇似的扭扭捏捏的？快点啦！”姜原在桃树下等了好半天也不见后土出来，她着急地催促道。

    今天姜原准备带后土到貙酋长家去提亲，履行先前许下的诺言，可后土磨磨蹭蹭的就是不出来，这可把姜原急的。

    “后土害羞了，丫头，我跟你说，当初我第一眼看到你嫘祖曾奶奶，也害羞得紧呢！”黄帝说完捂着脸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看桃花。

    “曾爷爷，你也会害羞啊？”姜原噗得一声笑起来。

    “丫头，这是我的秘密，不许笑，不许笑。”黄帝左右张望，发现没人看见才松了一口气。

    姜原笑着摇摇头，这时，帝喾半拉半拽地把后土从厨房扯了出来。“这小子死活不肯去，说什么女人是母老虎，会咬人，不知哪学来的谬论？”

    “好玩，好玩。”黄帝手舞足蹈起来，拉着憋红了脸的后土往前走去，“小子，我告诉你，这女人爱你才会咬你的，不仅一点都不疼，你还巴不得她多咬几下呢！”

    “真的吗？”后土一脸的怀疑。

    “当然啦！我当时遇见我的小螺祖时……”黄帝很乐意有人听他碟碟不休地讲过去的事，像个老孩子似的扯着后土走到前头去了。

    姜原和帝喾都走得很慢，不知不觉落下了一大段。自从回来后，两人除了吃饭时在公众场合见面，基本上没有单独相处过。像现在这样一起走着，姜原倒有些不适应了。

    帝喾不知是跟简狄、巧巧行了夫妻之礼，对姜原心怀愧疚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他跟平常也有些不太一样，小心翼翼地看着姜原，想要开口却支支吾吾的挤不出来。

    “你……今天没事吗？”姜原试着打破沉静。

    “我……嗯，是没什么事，我是后土的师傅，他的终身大事我这个做师傅的当然……当然要关心关心啦！”帝喾说完后笑的很不自然。他跟姜原走得近了些，试图抓着姜原的手。

    以往这些都是非常自然的举动，没想到现在做起来竟是这么的尴尬。姜原一碰到他的手立即缩了回来，加快速度往前走了几步。不知为何，她感觉那只手脏，那只手一定摸过简狄的……摸过巧巧的……反正不再是以前的那只手，人也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

    帝喾非常懊恼，他的眼圈微微发红，一下子像失了魂魄似的难受。姜原发现他没跟上来，猛地回头一望，见帝喾日渐消瘦的脸又不免有些心疼。

    “晚上那么辛苦，多吃点儿东西补补，瘦得不成样儿了。”姜原嗔怪道。

    “原原，你在关心我对不对？这几天你总避着我，我哪吃得下？”帝喾赶上来抓着姜原的手，眼里充满希望。

    “快走吧！曾爷爷和后土已经走远了。”姜原这次没有再挣脱，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啊！

    姜原和帝喾赶上黄帝时，已经到了貙酋长家院门口。只见黄帝有门也不进去，却趴在围城上往里张望。

    “曾爷爷，后土……”姜原还没问完，黄帝就伸出食指放在嘴上示意他们不要出声。

    姜原只得和帝喾也一起趴在墙上往里瞧：只见四四方方的院子边上有一株桃树，满树的桃花开得正艳。一位身着粉红色襦裙、扎着许多小辫子的姑娘站在树下往上跳，看样子是想折一枝有点高的桃花。

    “姑姑，跳高点，我就要那枝。”她边上站着一位三岁左右的小男孩，仰着头直勾勾地看着一枝形状很好的桃花。

    小姑娘使劲跳还是够不着，不免有些垂头丧气。后土正往桃树下慢吞吞地走去，一步三回头地往围墙这边张望。

    “去吧，去吧！”黄帝不停地朝他挥手，看那样子比后土还急呢。

    后土像是得到极大的鼓励，纵身一跃上了树，折好桃花又马上飞身下树，低着头把那只枝桃花伸了出去。

    “好厉害，好厉害！”一旁的小男孩高兴地拍起手来，对花失去了兴趣，倒拉着后土的衣裳不放。

    那位姑娘害羞极了，一手抢过花一手拉着小男孩就往大厅跑。留下后土搔搔脑袋不知如何是好，思索了一会儿就退回门口来。

    “原原，他想让后土带他飞呢！”帝喾附在姜原耳边说。想当初在桃花源，后土也让帝喾带着他飞，这才多长时间啊？这小子就要娶亲了，时间如流水啊！

    姜原小脸一红，不禁想起当初相遇的情景……

    “孺子不可教也！”黄帝气得直摇头，离开围墙大步流星地往大门走进去。

    “臭小子，面对千军万马你都不怕，怎么就怕了那么个小姑娘？”黄帝对着皱眉的后土不解地问，接着又给他支招：“像这种情况，你就得赶紧跟上去知道吗？这女人怕缠，只要你脸皮够厚，缠得够紧，就没有拿不下的。想当初我的小螺祖……”

    “是老首领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正在这时，貙酋长带着虎酋长从大厅里迎了出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