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吐他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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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藏在被窝里的莫凌知道，她现在身体绷得有多紧，心里有多紧张，花瓶险些伤到那个男人，按照他的性格，他一定会报复的，所以她先发制人，表现得伤心消沉，只希望能唤起他的怜悯之心。

    房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莫凌不敢睁眼去看，只能提心吊胆地等待。

    又过了几分钟，男人的脚步声向*头靠近，壁灯突然熄灭了，*垫一边塌陷下去，很快，莫凌身边就多了一具微凉的身躯，一只手臂极其自然地环在了她的胸前，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的手臂刚好搭在她胸脯上，手背距离她的鼻子特别近。

    淡淡的血腥味袭入她的鼻端，他的手臂应该被碎片划伤了，只是她一直没有抬头看他，所以没有留意到。

    莫凌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假装什么也不知道，闭着眼，强迫自己快点入睡。

    不料，耳畔突然响起低沉磁性的声音，“我受伤了。”

    “哦。”

    “为你挡碎片的时候划伤的。”他的声音越发低沉，似乎夹带着一丝不悦。

    这么明显的暗示，如果莫凌还听不懂，那她真的变成傻蛋了。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淡淡地问，“需要包扎吗？”

    “不用。”

    既然不用，你特么地提这件事干什么？莫凌咬了咬后槽牙，硬邦邦地说道，“还是包扎一下吧。”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就勉为其难让你帮我包扎一下。”

    “……”我是让你自己包扎啊混蛋，谁说要帮你包扎了混蛋！

    莫凌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被这个无耻的男人气死，她在心里画圈圈诅咒他一百遍之后，慢吞吞地爬起来，毫无感**彩地说道，“知道了，我去拿药箱。”

    “还是算了。”一只大手将她按回被窝，毛茸茸的脑袋毫无节操地在她脖子上蹭了蹭，懒洋洋地说道，“一点小伤而已。”

    “……”好想咬死这混蛋！

    怀孕之后，莫凌本来就嗜睡，虽然身边躺着她厌恶的人，令她很没有安全感，但是架不住睡神的召唤，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醒来之后，天光大亮，身旁的位置早就空了，地板上很干净，昨晚摔碎的那只花瓶没有留下一点残渣，就好像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她做的梦一般。

    或许是小苏进来将碎片清理了吧。莫凌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努力振作起来。

    当莫凌下楼吃早餐的时候，小苏进房整理，发现垃圾桶里面装了许多花瓶碎片，她忍不住小声抱怨，“大少奶奶怎么又自己清理碎片，万一划伤手指怎么办？”不过转念一想，她又释然了，大晚上的，如果不把碎片清理掉，万一半夜起来上厕所，不小心踩到就麻烦了。

    一场以花瓶碎片作为结束的对抗战，没有取得任何胜利。

    那个厚颜无耻的男人依旧每晚潜入她的房间，有时候她睡得很沉，若不是早晨醒来，发现旁边的枕头有被人睡过的痕迹，她还不知道他曾来过。

    有时候她睡得很浅，他将双手环在她腰间的时候，她便惊醒了，他就像哄小狗狗一般，轻轻摩挲她柔软的发丝，嘴里发出轻微的哼哼声，“没事，继续睡。”

    多半时候，她会困倦得连眼皮也睁不开，心里恨恨地咒骂着他，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但也有几次，她火气上来，迷迷糊糊抓住他的手，啃猪蹄儿一般狠狠一口咬在他手臂上。

    隐隐约约，她似乎听到他压抑的闷哼声，心里就咯吱咯吱乐，哼，混蛋，看你还敢打扰我睡觉，乐了没几秒，她又沉沉地睡着了。根本不知道抱着她的那个男人，恨恨地盯着她安详的睡颜，郁闷得恨不能痛扁她一顿。

    或许是碍于她怀孕，为了保护孩子，那个混蛋很守规矩，没有再动手动脚，莫凌就搞不明白了，他到底每晚跑过来干什么，就为了抱着她睡觉？特么的，她又不是抱枕！

    肯定是为了盯着她，以免她对孩子不利！莫凌这么对自己说。

    怀孕七周了，她最近孕吐非常厉害，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她不再跟大家一起用餐，因为闻到餐桌上的油腻味她就会犯恶心。

    大家用餐的时候，小苏就把厨房特意给莫凌做的营养餐送到她房间。

    “大少奶奶，今天厨房做的是水煮青菜、砂仁鲫鱼汤和花生紫米粥。”

    莫凌看了一眼餐盘上的食物，顿时食欲全无，苦着脸说道，“小苏，我不想吃……”

    小苏语重心长地劝解，“大少奶奶，听话，不吃东西怎么能行，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你也要为孩子考虑……”

    莫凌撇着嘴，都快哭了，“可是吃完就吐……”她从来不知道，怀孕这么辛苦，以后肚子里的小家伙长大以后如果不听话，她一定会狠狠地揍他。

    她脸上表情突然僵住，不会有以后的，这个小家伙出生之后，她就要离开穆家，再也不能跟他见面。

    “大少奶奶？”小苏已经对莫凌时不时的走神习以为常，叫了她两声。

    莫凌回过神来，心里还有些失落，有气无力地说道，“先放在这里吧，我待会儿再吃。”

    “那你一定要吃了，还有，不要放太久，待会儿就凉了。”

    “嗯，我知道，你先去忙吧。”

    小苏走到门口，不放心地回头，又唠叨了一句，“一定要吃哦。”

    “知道啦知道啦，我会吃的。”

    莫凌叹了口气，盯着餐盘里面的食物发呆。

    看了半晌，她还是没有勇气拿起勺子，索性起身往阳台走，打算看看风景，放松一下心情。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她头也没回，不耐烦地说道，“小苏，你烦不烦啊，我说了我会吃的，待会儿一定吃！”

    没有人回应。

    莫凌也没有在意，身体随意地靠在栏杆上，努力放松自己，想象一些美好的事物，缓解呕吐带来的紧张感。

    “鱼汤就快凉了，趁热喝了。”低沉磁性的声音陡然从身后传来，莫凌惊得身体一颤，回头一看，穆宸寒手里端着一碗乳白色的鱼汤，面无表情地矗立在她面前，从他那双漆黑的眼眸里，她看到小小的自己。

    “我说过，我待会儿再喝。”莫凌孕吐半个多月之后，脾气明显见长，很不喜欢别人强迫她做什么，她嫌恶地将汤碗推得远远的，“这么腥，谁喝得下去啊！”

    “凉了更腥，趁热喝，这是给你和宝宝补充营养。”穆宸寒不厌其烦地将汤碗再次凑到她面前。

    “不要！”她嫌恶地捂住鼻子，不耐烦地转身，打算回房间。

    穆宸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声音低沉些许，“听话，喝了再走。”

    “要喝你自己喝，你根本不知道我吐起来多难受！”

    她越说越委屈，只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莫名其妙就把人害死了，莫名其妙就结冥婚了，莫名其妙就怀孕了，现在还要天天吐，早也吐晚也吐，胆汁都吐了出来。啪嗒啪嗒，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恼羞成怒地拍开他的手，转过身快步往房间走。

    “慢着，你别走那么快！”被她那种大步走路的姿势吓到，穆宸寒赶紧将汤碗随手放在阳台上，紧跟上去。

    “走开啦，你别跟着我好不好！”莫凌这会儿正在掉金豆子，不想被他看见，在他的手要扶住自己的时候，条件反射地推了过去，却不想用力过猛，脚下趔趄了一下。

    “当心！”穆宸寒忙不迭伸出两臂将她牢牢搂紧。

    莫凌一时也有些惊慌，等缓过神来，赶紧推他，“放开我！”

    “你这女人！”提着的心刚落回胸膛，穆宸寒又被她推拒着，实在很想揍她一顿，他沉重一张脸，压抑地低吼，“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危险？你现在怀孕了，要时刻小心，不能走太快，知不知道？！”

    莫凌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也确实为刚才的莽撞行为感到后怕，万一他没有及时扶住自己，说不定自己就滑到了。

    穆宸寒原本还想好好教育她一番，但见她咬着嘴唇不说话，又于心不忍，回想起医生曾经交代过要好好安抚她的情绪，于是僵硬地换了个语气，“以后小心一点，知道了吗？”

    莫凌震惊地看着穆宸寒，刚才那个对她发火的人上哪里去了？怎么突然变成温柔男人了。

    穆宸寒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有点不自在，咳嗽一声，再度板起脸，“鱼汤可以先不喝，但是粥必须趁热吃。！”

    “我说了，我待会儿……”话还没说完，莫凌的脸色就变了，连忙捂住嘴巴。

    穆宸寒一看她这架势，就知道她又想吐了，连忙将她打横抱起，往洗手间走去，刚走到洗手间门口，莫凌已经强忍不住，俯首就吐在了他怀里。

    穆宸寒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仍旧抱着她走进洗手间，她双腿一沾地，立刻扑到马桶上，吐得天昏地暗。

    “怎样，好受一点没有？”穆宸寒站在她身后，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

    她将胆汁都吐出来了，嘴里苦苦的，浑身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勉强点了点头，“好一点了。”

    “给，漱漱口。”他接了一杯温水，将杯沿喂到她嘴边。

    在这种狼狈的时刻，她没有力气跟他客气，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簌了口，然后强撑着想要站起来。

    腰间突然多了一条手臂，穆宸寒牢牢地搀扶着她，两人靠得很近，她闻到一股刺鼻的酸臭味，瞥眼看到他胸前的秽物，这才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刚才居然吐到他怀里了，忙不迭扯过一条毛巾替他擦拭，“那个，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我自己来。”穆宸寒声音温和，并没有责备之意，从她手中取过毛巾，随意擦了擦。

    “我扶你回房间休息一会儿。”

    “嗯。”

    穆宸寒送她回房以后，先回自己房间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端着重新热过一次的粥送到她的*头。

    刚才吐了人家一身，现在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了，莫凌皱着眉头，乖乖喝下温度适中的粥，穆宸寒变戏法一般，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酸梅塞到她的嘴里。

    “谢谢。”莫凌靠在*头，咀嚼着嘴里的酸梅，怔怔地打量穆宸寒，俊美无俦的五官，薄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意，深邃的眼眸就像一汪湖泊，美得让人窒息。他这张脸，与穆念琛的脸重叠在一起，但很快，又分离开，变成两个不同的人。

    莫凌垂下眼眸，自嘲地勾了勾唇，穆宸寒对她好，是因为他以为她怀的是他的孩子。这样的他，永远也不会成为她想象中的完美的穆念琛。

    他们不是一个人。

    “怎么了，傻傻呆呆的……”他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示意她擦去唇角的汤汁。

    莫凌尴尬地接过纸巾，勉强笑了笑，“没什么，谢谢。”

    怀孕第十一周，莫凌孕吐的情况缓解了许多，只是早晨起*洗漱的时候还会感到恶心，滋补品勉强能吃进肚子，穆家上下都松了口气，纷纷在食物上面下心思，拼命帮莫凌进补，不到两周，她的体重就窜了三四斤，以前略显清瘦的脸庞圆润了一些，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的酒窝更深了，明艳中又增添了几分妩媚，越发地迷人。

    长肉的结果就是，导致莫凌的身材也更加丰满，而且，她长肉都长到了该长的部位，胸部和臀部越发地挺翘，令天天晚上抱着她睡觉的面具男人差点把持不住。

    虽然她特意穿了短袖体恤和短裤睡觉，但丝毫掩不住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怀中的她，肌肤白希如雪，顺着微微敞开的领口依稀可见熬人的莹白，睡梦中，她无意识地蠕动红嫩的唇瓣，扭了扭腰肢，她的一切，都在蛊惑着他。

    男人眼底燃起火光，将头埋在她雪白的脖颈，深深地吸了口气，淡淡的沐浴露的馨香袭入鼻端，心底的火焰丝毫没有消退，反而烧得更旺。

    他经受着煎熬，怀中的女人却睡得无辜又香甜，他郁闷不甘，张嘴咬在她柔嫩的肩头，留下一个浅淡的咬痕。

    “唔……”怀中人无意识地闷哼，抬起手臂一巴掌拍在趴伏在她胸前的脑袋上。

    男人以为将她吵醒了，身体僵了一瞬，等了片刻，她没有其他动作，他抬头看她，见她睡得昏昏沉沉，冷硬的唇角不由勾了起来，手指抚了抚她柔软的发丝，然后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子，低声道，“小野猫，睡梦里都不老实。”

    莫凌怀孕第十三周，潘锦如又带她到陆氏医院做产检。

    产检结束之后，蕾娜递给莫凌一杯温开水，微笑道，“喝杯水，休息一下，等一下检查报告就出来了。”

    “好的，谢谢。”

    莫凌刚好觉得有些口渴，接过水杯喝了几口，不多会儿，她就觉得有些困倦，自从她怀孕之后，经常会感觉到疲乏，所以也没怎么在意，渐渐的，眼皮越来越重，她忍不住将身体全部靠在沙发上，缓缓闭上了双眼。

    潘锦如推门进来，看了一眼靠在沙发上睡得香甜的莫凌，压低声音道，“蕾娜，怎么样了？”

    “已经睡着了，夫人，真的要抽取胎儿绒毛组织吗？这是一种伤害性检查，有可能会令胎盘不稳，增加日后滑胎的几率。您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我已经考虑很久了，无论如何，都必须确认胎儿是不是我儿子的种。”潘锦如瞥了一眼熟睡的莫凌，精致的眉眼间笼罩着一团阴郁，“准备做手术吧。”

    蕾娜无奈，她是潘锦如的朋友，也从潘锦如手里收取了不少好处，自然要听从人家的命令。

    莫凌醒来的时候，躺在雪白的看诊台上，下身有些微的异样，好像做了什么难以启齿的检查，腹部也有些不适，就好像被人捏了一把。手术室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奇怪，人都到哪里去了。

    莫凌爬了起来，刚想下地，房门突然被人推开，蕾娜手里拿着一叠检查单面带笑容地走了进来，“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医生，我刚才怎么了？”莫凌穿上鞋子站起，忍不住摸了摸腹部，“我感觉肚子有点不舒服，好像被人捏了一下，还有，还有就是……下身……也有点不舒服。”

    虽然很害羞，但为了孩子的安全，莫凌还是将自己的状况如实告知。

    蕾娜笑着安慰她，“别担心，没什么事，你刚才睡着了，在穆夫人的要求下，给你增加了一项检查。”

    “什么检查？”

    “唐氏筛查，这项检查是判断胎儿患有唐氏综合症的危险程度。”

    莫凌疑惑地皱眉，“医生，据我了解，在孕早期进行唐氏筛查，是采用超声波和抽血两种筛检方式，为什么我会觉得下身不舒服？你们不会采用的是绒毛膜取样手术吧？”

    刚开始做试管婴儿手术的时候，莫凌还什么都不懂，没想到她现在这么了解孕检方面的知识，蕾娜脸上的笑容滞了滞，用郑重的口吻说道，“绒毛膜取样手术会有一定的风险，在病人没有同意之前，我们当然不会采用这种手术，如你所知，我采用的是超声波和抽血两种筛检方式。”

    不知为何，莫凌总觉得蕾娜神情有些不对劲，心里的疑虑也难以打消，执着地说道，“真的是这样吗？那我为什么会感觉到异常？”

    “莫凌小姐，我想你担心太多了，怀孕之后，由于雌激素的作用以及孕妇的外/阴、阴/道、宫颈等部位血流加快，偶尔会让你产生不适的感觉，而且随着妊娠月份的增大，白带分泌量也会增加，这是孕期的正常现象……”

    蕾娜侃侃而谈，说了许多理由，让莫凌相信她感觉到的不适都是正常现象。

    莫凌从未怀过孕，毫无经验，只是从书本上了解一些知识，根本不能跟资深的妇科医生相比，所以，她最终还是被蕾娜看似很有道理的话说服。

    从医院出来，下台阶的时候，潘锦如突然抓住莫凌的手臂，温和地叮嘱她，“慢一点，注意脚下。”

    莫凌吃了一惊，虽然在她怀孕期间，潘锦如对她态度的态度温和了很多，但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挽着她的手臂，让她注意安全。这是怎么回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这些天多注意休息，避免大量运动，也不要拿重物，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们，知道了吗？”潘锦如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说道。

    “知道了，婆婆。”

    莫凌一头雾水，她现在刚好怀孕三个月，已经过了危险期了吧，怎么婆婆反而小心翼翼起来。

    穆家的司机已经将汽车停靠在路边，见两人过来，连忙打开车门，潘锦如执意让莫凌先上车，莫凌只得乖乖钻进去，两人扣好安全带之后，潘锦如吩咐司机开慢一点，想来是怕伤害到莫凌腹中胎儿。

    莫凌更加惊讶，不由多看了潘锦如两眼，潘锦如察觉到她的视线，转过头来，慈祥微笑，“阿凌，你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刚好我们要经过百货商场，要不要我陪你逛一逛？”

    莫凌受*若惊，“不用了，您今天陪着我这么久，应该也累了，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