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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誉苦笑道:“我本就不会武艺,何况重伤刚愈,真气提不上来,怎能和天下的英雄好汉相比?”
巴天石转头向萧峰、虚竹躬身说道:“镇南王命小人拜上萧大侠、虚竹先生,请二位念在金兰之情,姻亲之缘,相助我们公子一臂之力。镇南王又说:少室山上匆匆之间,未得与两位多所亲近,甚为抱撼,特命小人奉上薄礼。”说着取出一只碧玉雕琢的狮子,双手奉给萧峰。朱丹臣从怀中取出一柄象牙扇子,扇面上有段正淳提的诗词,呈给虚竹。
二人称谢接过,都道:“三弟之事,我们自当全力相助,何劳(岳父大人)段伯父嘱咐?蒙赐珍物,更不敢当了。”
阿朱笑道:“你道爹爹是好心麽?爹爹是叫你们二人不要和我哥哥去争做驸马。我爹爹生怕他的宝贝儿子争不过你们两个。你们这麽一口答允,可上了我爹爹的当啦”。
萧峰微微叹了口气说道:“阿朱你知道大哥心中只有你一人,跟本就无意去争公主,竟然段伯父有此意,那大哥一定会好好帮助三弟娶到公主的”。
虚竹也笑着连连摇手道:“不,不!我……我自己也决计不行,我自当和大哥相助三弟,成就这门亲事”,(虚竹心中很清楚,段誉不可能娶公主,因此当下也配合如此说)。巴天石和朱丹臣相互瞧了一眼,向萧峰和虚竹拜了下去,说道:“多承二位允可”。武林英豪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萧峰和虚竹同时答允相助,巴朱二人再来一下敲钉转脚,倒不是怕他二人反悔,却是要使段誉更难推托。
众人一路向西北行,渐渐行近兴州,道上遇到的武林之士便多了起来。
西夏疆土虽较大辽、大宋为小,却也是西陲大国,地据河套及甘州、肃州、凉州等肥沃之地。此时西夏国王早已称帝,大宋为元佑年间,大辽为大安年间,西夏皇帝李乾顺,史称崇宗圣文帝,年号“天祜民安”,其时朝政清平,国泰民安。
武林中人如能娶到了西夏公主,荣华富贵,唾手而得,世上哪还有更便宜的事?只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大都已娶妻生子,新进少年偏又武功不高,便有不少老年英雄携带了子侄徒弟,前去碰一碰运气。许多江洋大盗、帮会豪客,倒是孤身一人,便不由得存了侥幸之想,齐往兴州进发。许多人都想:“千里姻缘一线牵,说不定命中注定我和西夏公主有婚姻之份,也未必我武功一定胜过旁人,只须我和公主有缘,她瞧中了我,就有做驸马爷的指望了”。
一路行来,但见一般少年英豪个个衣冠鲜明,连兵刃用具也都十分讲究,竟像是去赶什麽大赛会一般。道上相识之人遇见了,相互取笑之余,不免打听公主容貌如何,武艺高低;若是不识,往往怒目而视,将对方当做了敌人。
这一日虚竹等正按辔徐行,忽听得马蹄声响,迎面来了一乘马,马上乘客右臂以一块白布吊在颈中,衣服撕破,极是狼狈。虚竹等也不为意,心想这人不是摔跌,便是给人打伤,那也平常得紧。不料过不多时,又有三乘马过来,马上乘客也都是身受重伤,不是断臂,便是折足。但见这三人面色灰败,大有惭色,低着头匆匆而过,不敢向别人多瞧一眼。梅剑好奇道:“前面有人打架麽?怎地有好多人受伤”?
说话未了,又有两人迎面过来。这两人却没骑马,满脸是血,其中一人头上裹了青布,血水不住从布中渗出来。竹剑道:“喂,你要伤药不要?怎麽受了伤”?那人向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向地下吐了口唾沫,掉头而去。菊剑大怒,拔出长剑,便要向他刺去。虚竹摇手道:“算了吧!这人受伤甚重,不必跟他一般见识”。兰剑道:“竹妹好意问他要不要伤药,这人却如此无礼,让他痛死了最好”。
便在此时,迎面四匹马泼风也似奔将过来,左边两骑,右边两骑。只听得马上乘客相互戟指大骂。有人道:“都是你癞哈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想想自己有多大道行,便想上兴州去做驸马”。另一边一人骂道:“你若有本领,又干麽不闯过关去?打输了,偏来向我出气”。这四人纵马宾士,说话又快,没能听清楚到底在争些什麽,霎时之间便到了跟前。四人见萧峰等人多,不敢与之争道,拉马向两旁奔了过去,但兀自指指点点地对骂,依稀听来,这四人都是去兴州想做驸马的,但似有一道什麽关口,四人都闯不过去,以致落得铩羽而归。
虚竹看到此心中己清楚是谁在搞鬼,看来应是鹫摩智那个大和尚在搞的鬼,这时迎面又有几个人徒步走来,也都身上受伤,有的头破血流,有的一跷一拐。钟灵抑不住好奇之心,纵马上前,问道:“喂,前面把关之人厉害得紧麽”?一个中年汉子道:“哼!你是姑娘,要过去没人拦阻。是男的,还是趁早回头吧”。他这麽一说,让萧峰、段誉等等也感奇怪都道:“大家上去瞧瞧”!催马疾驰。
一行人奔出七八里,只见山道陡峭,一条仅容一骑的山径蜿蜒向上,只转得几个弯,便见黑压压的一堆人聚在一团。虚竹等驰将近去,但见山道中间并肩站着两名大汉,都是身高六尺有余,异常魁伟,一个手持大铁杵,一个双手各提一柄铜锤,恶狠狠地望着眼前众人。
聚在两条大汉之前的少说也有十七八人,言辞纷纷,各说各的。有的说:“借光,我们要上兴州去,请两位让一让”。这是敬之以礼。有的说:“两位是收买路钱吗?不知是一两银子一个,还是二两一个?只须两位开下价来,并非不可商量”。这是动之以利。有的说:“你们再不让开,惹恼了老子,把你两条大汉斩成肉酱,再要拼凑还原,可不成了,还是趁早乖乖地让开,免得大祸临头”。这是胁之以威。更有人说:“两位相貌堂堂,威风凛凛,何不到兴州去做附马?那位如花似玉的公主倘若叫旁人得了去,岂不可惜”?这是诱之以色。众人七张八嘴,那两条大汉始终不理。
突然人群中一人喝道:“让开!”寒光一闪,挺剑上前,向左首那大汉刺过去。那大汉身形巨大,兵刃又极沉重,殊不料行动迅捷无比,双锤互击,正好将长剑夹在双锤之中。这一对八角铜锤每一柄各有四十来斤,当的一声响,长剑登时断为十余截。那大汉飞出一腿,踢在那人小腹之上。那人大叫一声,跌出七八丈外,一时爬不起身。
只见又有一人手舞双刀,冲将上去,双刀舞成了一团白光,护住全身。将到两条大汉身前,那人一声大喝,突然变了地堂刀法,着地滚进,双刀向两名大汉腿上砍去。那持杵大汉也不去看他刀势来路如何,提起铁杵,便往这团白光上猛击下去。但听得“啊”的一声惨呼,那人双刀为铁杵打断,刀头并排插入自己胸中,骨溜溜地向山下滚去。
两名大汉连伤二人,余人不敢再进。忽听得蹄声得嗒嗒,山径上一匹驴子走了上来。驴背上骑着一个少年书生,不过十八九岁年纪,宽袍缓带,神情既颇儒雅,容貌又极俊美。他骑着驴子走过萧峰等一干人身旁时,众人觉得他与一路上所见的江湖豪士颇不相同,不由得向他多瞧了几眼。段誉突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又道:“你……你……你……”那书生向他瞧也不瞧,挨着各人坐骑,抢到了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