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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皇上,一共遇八人,斩杀五人,逃走一人,抓住二人……”御书房下,有一男子垂头道,“但是,药王却没了踪迹。”
欧阳景轩听着,狭长的凤眸微微一凛的问道:“经过?”
淡淡的两个字落在男子心扉上,就好似一块石头压了下来一般,他暗暗吞咽了下后,恭声将之前的情况大致的描述了重点的了一遍。
欧阳景轩嘴角微微轻扬了下,好似喃喃自语一般道:“药王已经安全进京了。”
男子听闻后微微惊讶的抬眸,不过也只是一眼,就又垂了下去,不敢藐视了圣颜,“皇上的意思是……药王有可能已经被离墨接走?”
欧阳景轩没有回答,只是道:“退下吧……找楚凌的人不能停,也不需要找到,朕只要知道他必须在朕的控制之内就好。”
“是!”男子应声,在欧阳景轩的示意下退出了御书房。
福东海一直在旁边没有话,直到男子走了后,方才躬身询问道:“皇上,奴才吩咐轿辇去接……”
“就在正德门等着便好。”欧阳景轩着也起了身,“派两顶过去……想来药王必然是要一同过来的。”话落,他人已经到了御书房的门口。
福东海应了声后就亲自去办了,风玲珑纵然不会面目示人,可到底不能让人窥视了去……如今不管爷儿和梅主子是如何自处,可到底无关社稷,只关乎他们二人之间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情。
福东海脚步匆匆,蝶夫人远远的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在眼底消失不见,她也没有收回眸光。
“主子……”素娥收回视线看向蝶夫人,“您……是不是她来了?”
蝶夫人摇摇头,一双美眸噙着让人深思的神色的缓缓道:“不知道……也许是,也许不是……到底不曾亲眼看见,对不不能十成确定的事情,如今都不能认真。”
素娥点点头,眉目间却有些似懂非懂的偏头看着蝶夫人……突然,她眸光顿变了下,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道:“主子,琴嫔来了。”
蝶夫人面色不改,甚至眼睛都没有瞟一下,只是嘴角微微勾着淡淡的笑意,那样的笑在娇媚的容颜下足够倾国倾城,“纵然不知道那女子是谁,可这宫中耳目众多,到底谁也不可能不盯着皇上……此刻皇上匆匆去了东宫,福东海又去了正德门,多多少少自然心思急着的,都会知道风声的。”
琴嫔这次还真不是蝶夫人所想知道什么,经过苏玥的事情后,她已经收敛很多……她想来,怕是如今皇上看谁都不过眼,怎么她还是个主子,在本家也还是娘娘,位尊显贵。如果一旦落到苏玥的下场,那就得不偿失了。她一向是个识时务的人,纵然争宠,可是,却也明白有些时候需要收敛,韬光养晦。
而此刻会途经这里,到底是巧合……她去看欧阳聪,正好她的琴坏了,寻思着琳琅寰宇离御书房还算近,就想着寻福东海来讨一张前阵子兰竺国进贡的那张“皎月琴”,因为涉及到尊贵,那乐器房的管事太监也是做不得主,她只能过来寻了福东海。
不过,如今后宫女子的乐子也就剩下了互相挤兑,这在这儿碰到了蝶夫人,琴嫔那张善妒的嘴脸到底还是忍不住的漏了嗤嘲的傲慢,“臣妾给蓝妃姐姐请安。”
“琴嫔这安就免了……”蝶夫人依旧不看琴嫔,只是清幽淡冷的道,“这心里不愿,本宫也不想看着遭烦心。”话落,她斜睨了眼琴嫔后,就欲从另一侧转身离开。
“不知道蓝妃姐姐到此有何事?”琴嫔轻佻了眉眼看着蝶夫人那妖娆多姿的背影。
蝶夫人停了脚步,嘴角微微一勾的转身,媚惑的杏核眼轻轻微挑了个让人心神无法凝聚的弧度的深深看着琴嫔。她本就被誉为西苍第一美人,一瞥一笑之间都透着绝代风华,只是,如今这却无人欣赏,不管是欧阳景轩,还是离墨。也许,从她选择欧阳景轩的那刻开始,她就已经注定了今天这一步。
“怎么,”蝶夫人的声音轻柔的就好似湖边的水被微风微微荡起了一层涟漪,“琴嫔这会儿是打算揶揄本宫两句,还是嘲讽本宫两句?”她心中有着怨气,平日里倒是伪装的极为好,却也不成透了几分,此刻不知道为何,竟是无法抑制那窜上来的火焰,“先不要你只是嫔位,而本宫是妃位,你便没有能力可以对本宫任何……何况,如今你我都不过是苦等后宫那宫闱之内的人罢了,你又有什么可以来炫耀?”
琴嫔没有想到蝶夫人今天竟然如此犀利,不管是当初王府还是后来皇宫,不管是真的还是她伪装,却从来不曾她不开口,蝶夫人就已经如此过,竟是让她一时间忘记了反应。
“话回来……”蝶夫人偏了身体,眸光落在前方龙阳宫的位置,“本宫入宫以来一直如此,倒也没有太多的落差,就是不知道琴嫔这上上下下的,什么想法。”她嘴角冷嗤的勾了个嘲讽的弧度后深深的倪了眼琴嫔,随即带着不屑的转身往后宫的方向走去……
只是,刚刚转身的蝶夫人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顿了下脚步,幽幽的道:“事态万千,变幻莫测……你如今倒还有心思落在本宫身上,本宫真不知道该夸你单纯,还是该你愚蠢……”
“你……”琴嫔一听,彻底的恼了的瞪着眼睛道,“蓝妃,你谁愚蠢?”
蝶夫人冷嗤一声,却没有理会气恼的琴嫔,径自带着素娥离开了……
“主子这样给琴嫔,岂不是……”素娥走到半路的时候问道,“岂不是让她有了先机?”
“琴嫔不是表面看的那么愚蠢和易怒。”蝶夫人淡淡道,这些年来,如果她还没有摸清楚欧阳景轩身边这些女子的心性,那她还真是白白隐忍了这许久……以前她就奇怪,为什么欧阳景轩明明知道每个人的特点和谁是细作,为何还会留着她们?开始她想不通,后来觉得是为了风玲珑,可如今……又怎么不是为了转移大家的视线,亦或者,是想要装楞充傻?
一代帝王,不仅仅要有胸襟和雄才伟略以及敏捷果断,还需要隐忍……忍常人不能之忍。
*
欧阳景轩看着已经彻底昏迷不醒的欧阳沅,轻轻抚摸了下欧阳沅的脸颊,却不敢有所用力,甚至有可能根本就没有碰触到……此刻的欧阳沅哪里有当初风玲珑初见时那犹如瓷器一般的圆润光滑?他身体只是被蚕丝织就的被衾覆盖着,全身的红色水泡根本穿不得衣物,而蚕丝被衾温暖而轻,不会对他身上造成过多的负担。
看着欧阳沅如此,欧阳景轩的心都拧到了一起……这辈子,他生命中只有风玲珑最为重要,而欧阳沅,是他们之间的延续和连接,那是一种牵扯了心的纽带。看着欧阳沅如此,他心如刀绞,却半点儿办法都没有。
豆子在寝宫门口不停的踱着步子,时不时的勾着脖子看看前面东宫的宫门口……也许是因为等待太过让人心焦,也许是心里太过担忧殿下,他就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直到宫门口看到轿辇进入,豆子猛然停住了脚步,随即急忙迎了上前……他到了福东海身边,先是和他眼神询问了下,见福东海点点头,他提着的心方才放了回去一半。而那一半儿,估计得等到确定了欧阳沅无事,他才能尽数的放下。
轿辇进了寝宫的时候,欧阳晨枫也到了……待他进入后,寝宫的门也便关了起来,外面看上去并无异样,可是,四周光暗卫和金吾卫就明的暗的处处都是,此刻就是一只苍蝇想要飞进东宫,恐怕也是不可能的。
风玲珑和药王下了轿辇,药王天性洒脱,对于那些显贵无感,自然也谈不上看到欧阳景轩等人的时候有意识的需要行君臣之礼,到底他不属于西苍,君也不是他的君。
当然了,此刻谁也不会去纠结这个……
“你们都在外面等着吧。”药王口气有些傲然,甚至听在他人的耳里有着几分命令的口气。
欧阳景轩本看着戴着面纱的风玲珑,凤眸对上那双星眸的时候,他总是无法自已的被她吸引着,亦或者……被她那淡然冷漠刺痛着。听闻药王的声音,他收回视线看向药王,“有劳了!”
药王没有什么,只是转身进了内寝……
所有的人都被留在了外间,东宫是储君的宫殿,纵然没有龙阳宫奢华,可却也不是其他宫殿能够比拟的。某种程度上,这里甚至比凤仪宫奢华上几分。
因为地界儿宽大,此刻药王进了内寝给欧阳沅诊治,众人在外面各据一方,倒是气氛有些诡谲。
“能和你谈谈吗?”
有轻柔温雅的声音传来,风玲珑偏头看去,当入眼的是欧阳晨枫的时候,眼中有着一丝失落一闪而过,快的让她根本来不及察觉。
风玲珑微点了下头,随即就跟着欧阳晨枫往一旁的偏殿走去……只是,她在途径欧阳景轩的时候,脚步微停了下,星眸偏了两分看去,掩盖在蒙纱下的唇翕动了下,想要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有的收回视线,进了偏殿。
欧阳景轩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风玲珑,方才欧阳晨枫和她话的档儿,如果不是欧阳晨枫的身体真好挡住了他的视线,想来方才风玲珑那稍纵即逝的失落,必然看的清楚……只是,有些事情偏偏如此错过。以至于后来,兜兜转转的心让彼此变的都不确定起来……
欧阳晨枫看着风玲珑,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可到底还是有些不真实……上次她戴着蒙纱斗笠,他也只不过隐隐间看到她的轮廓,不同于这次,那双眼睛露在外面,却是记忆中一般狡黠而聪慧,平静如水中透着稳重。一切如旧……可如今却没有了当初那股子轻灵,就好似被抽空了灵魂的一具躯体。
“方才总在想,你会不会答应……”欧阳晨枫浅笑的道,“毕竟……我们都是你抗拒的吧?!”
风玲珑星眸微动,淡淡开口道:“有些事情不是抗拒就可以回避的……不是吗?”她深深的凝了眼欧阳晨枫后,缓缓走向一侧,她打开窗,露出外面一片竹林。曾经听那人过,东宫偏殿后面有一片竹林,时候他会来这里挖竹笋,倒也不是他有多爱吃,就是觉得有趣。
有些事情,也许不该忘……如今她却忘记了。可离墨想要让她忘记的,她却牢牢的记在了脑子里,甚至这不经意的事情,“我回来,也许对大家都好,也许……对大家都不好。王爷其实想要问的,不过如此。”
欧阳晨枫笑了,“不……我不想问这些。”他见风玲珑微微疑惑的偏头看向他,他缓缓道,“你和景轩的事情,我当年不过问,如今就更不会过问,我不过是想要知道两件事情……也许这两件事情你很难回答,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给我个明白。”
“王爷请讲!”风玲珑对欧阳晨枫这个人还是颇为有好感,不仅仅因为她曾经在醉梦芳华的时候,他救他出湖的“救命”之恩,也因为他那宽阔的胸怀和不争的淡然和胸襟。
欧阳晨枫对风玲珑对他的称呼也不纠正,那不过是虚的东西罢了,“沅儿是景轩的孩子,至于沅儿的母后殁了的事情想来你也是知道的……”
风玲珑点点头,“初见时,已经知晓。”
欧阳晨枫微微勾了下唇角,眸光深邃的问道:“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你心地善良,却你我都清楚,并做不到能对曾经和自己有过瓜葛的男子和别的女子所出的孩子做到倾心以对。”
被人窥视了心思,风玲珑到底有些不喜,不过……欧阳晨枫的也是事实。她不是圣人,有着最平凡的七情六欲,做到倾心以对确实不可能。
看风玲珑神色,欧阳晨枫紧接着问道:“你如今对沅儿……是何情感?”
风玲珑猛然拧了眉心,一双星眸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是啊,如今她对欧阳沅是何情感?如果有异心,为何知晓他生病后心会沉重,为何会担忧药王无法前来?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接踵而来,她心里不停的问着她自己,可是,却怎么也得不到答案……甚至,她本能的抗拒的去想。
“另外……”欧阳晨枫并不急于想要从风玲珑处得到答案,有些事情,他可以不管,但是,他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景轩做了这一切后,却只能远远而望,“我还想要知道……这些年来,你想过景轩吗?”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下眉,沉吟了片刻,好似在想如何回答,又好似本能的反抗回答,“想过……”她最后如实以答,“不过,多数不是想过去的情,倒是念及对他的恨多一些。”
欧阳晨枫并不意外这样的答案,随即又问道:“那是之前你离开后……再见景轩的时候呢?”
风玲珑眉心蹙的微微紧了点儿,看着欧阳晨枫的视线纵然没有回避,可是,她的心已经开始逃避这个问题……有些事情明明已经过去,可到头来发现,却还有着千丝万缕在纠葛着,这样的情形,让她一个直面问题的人,到底选择了不去认真选择。
欧阳晨枫身处皇宫多年,早已经习惯了察言观色,何况……问这两个问题,他本就噙了目的。此刻见风玲珑如此,心中顿时了然了几分,“不管你是何想法……”他微微顿了下,“有过痛彻心扉,或者窒息难受的情形吗?”
风玲珑抿了下唇,看着欧阳晨枫摇了摇头……欧阳晨枫没有风玲珑预想的失落和无奈,甚至,在她眼里,竟是好似看到了一丝舒心和开心?
“你有没有想过……”欧阳晨枫挑眉问道,“爱恨本就一线之隔,有时候,人往往分不清这之间的界限?”他眸光深邃的盯着风玲珑,不将她所有的情绪都遗漏掉,“我并不是认为你此刻对景轩还噙着什么情感,只是,我不想你们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尧乎尔的事情,不管是不是当时发生,你都应该明白,那是早晚的趋势。也许,你希冀着风部落能够躲过,可聪慧如你,又怎么会想不明白?”
风玲珑眸光微深了下,缓缓道:“知道……可是,为人子女,便真的能够做到淡漠一切吗?”
欧阳晨枫怔愣了下,随即苦涩的勾了下唇,轻叹一声的道:“我只希望……你们不会再做出让自己有机会后悔的事情。”
风玲珑没有接话,她只是回过了身看向外面……翠绿的竹子交错在一起,竹叶有些泛了黄,依稀记得那人一身白袍立在竹林中做笛,邀她一曲。
世事变迁,纵然心中有着什么,如今也该淡了……风玲珑这样想着,轻启了唇瓣的缓缓道:“有些事情,不管后悔与否,终究是要用来沉淀的……我和他,王爷想来也是操心不上了。”
欧阳晨枫沉叹一声,刚刚想要什么,却瞥见立于偏殿处的眸光景轩那明黄色的身影……他话到嘴边儿却在此刻不知道要如何出口,只是化作了一声轻叹。
欧阳晨枫离开了偏殿,临行前给欧阳景轩微微点头示意了下,就见欧阳景轩凤眸中滑过一抹激动的欣喜。
“你确定?”欧阳景轩传音入密的问道。
欧阳晨枫回头看了眼风玲珑,点点头,又摇摇头,看着欧阳景轩神色间的变化的也用了传音入密的缓缓道:“七八分是确定的……想要全部确定,想来还是要进一步证实。”
欧阳景轩点点头,欧阳晨枫离开后,他才看向风玲珑,过了好一会儿后,方才缓缓道:“关于尧乎尔的事情……”他暗暗沉叹一声,“我知道你很伤心,可是……抱歉的话,我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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