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灾厄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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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尔自有意识起就是孤儿，据孤儿院院长奇利亚妈妈所说，他是在一个初春的夜晚在孤儿院门口被发现的，但莱尔总是在想，自己的父母一定还活着，一定还会时不时的想着自己是否还健康。

    莱尔也十分感激孤儿院与小镇里的大家，所以，他总是想着要报答他们。

    但是，只要莱尔明确表出想要帮助某人的意愿时，往往会为他人带来厄运。

    譬如说帮裁缝家的莉修姐姐找发夹的时候，虽然立刻找到了发夹，但发夹在戴到头上的时候却突然断掉，顺带着带走了莉修的一截长发；在孤儿院的基托哥哥走丢的时候，虽然乱打乱撞的发现了被盗贼团的据点和被绑起来的基托，但基托却在镇民与盗贼团喽喽的斗争中失去了一条腿……

    像这样大大小小的事变得多了之后，镇上的大家也发现了往往出事的时候都有莱尔的参与，久而久之也就对莱尔变得忌讳起来，大人们也都告诫自己的孩子少与莱尔交往。

    莱尔起初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令人讨厌的事导致附近的小伙伴们都开始疏远自己起来，但没过几天就被大个子吉克告知大人们都说他是带来厄运的孩子，和他在一起就会发生倒霉的事，这让莱尔难过了好一会，但所幸孤儿院里的大家即便对莱尔有所惧怕，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待莱尔。

    奇利亚妈妈对着这样得莱尔如是说：“莱尔是镇上，不，是全世界最聪明的孩子，就算镇上的大家再怎么讨厌你，孤儿院里的大家都是你的家人，有什么委屈就直接讲出来，即便我们不能帮你解除烦恼，但分享痛苦还是做得到的。”

    莱尔向往着这样的奇利亚妈妈，他说等自己长大后要成为一个伟大的商人，然后让孤儿院的大家过上每天都能吃到香软的热面包，喝着新鲜的热牛奶的幸福生活。

    或许是莱尔的这个愿望太过奢侈了，遭了天谴，没过两天的夜里孤儿院就发生了火灾，虽然孤儿院里的大家都成功逃了出来，但不少人都受到了或轻或重的烧伤，莱尔看着烈火中的孤儿院，看着“家人们”眼中的泪水，他无助地看向奇利亚妈妈。

    “奇利亚妈妈……”

    “莱尔……”奇利亚妈妈怀里抱着孤儿院最小的几个婴儿，双目之中尽是无助与痛苦。

    “果然，都是我的错，要是我没有说过那样的话的话，孤儿院也不会……”

    “就是啊，要是没有你的话就好了。”单手拄着木棍的基托对着莱尔吼道。

    “基托！”

    “我才没有说错，镇上的人都说了，莱尔是厄运的化身，我的腿会断不也都是莱尔的错吗！”

    “我……”莱尔看了眼怒视着自己的基托，看着他脸上的黑灰和几缕烧焦的头发，轻声道，“对不起……”

    随后，莱尔默默地向着水井的方向走去。

    “你还嫌你‘帮’的忙不过多吗！”

    “基托！够了，别这样，基托……呜呜……”

    莱尔看着哭泣着阻止基托的奇利亚妈妈，“我，知道了。”随后头也不回地向着出镇的方向蹒跚前行。

    “莱尔……”奇利亚妈妈像是耗尽了心力一般，看着莱尔踉跄的步伐低声喃喃着。

    一路上，莱尔遇到了许多镇上前来救火的镇民，但大家都对莱尔或视而不见，或流露出一丝怜悯与害怕而不敢接近，渐渐地，天色转亮，莱尔刚好走到小镇的入口处，望着远处徐徐升起的红日，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唳——”

    一阵尖锐的鸟鸣，惊醒了莱尔，随后，一阵狂风让莱尔睁不开眼，莱尔回头望去，只见几只巨大的四脚鹰兽从自己的头顶掠过，向着镇子的中央飞去，莱尔感觉到了“什么”，不由得也跟着向镇子中央奔去。

    ……

    经过大半夜的奔波，孤儿院的火势也被彻底消灭了，但留给众人的也只不过是一片废墟，但还没等人们放松下来，就收到教国的大人物莅临，要见孤儿院院长的通知，奇利亚只得强压悲伤，将身边的婴儿托付给周围的大孩子们，简单地整理了下仪容，边和传讯者向着镇中央的广场走去。

    走了好一会，奇利亚听到了几声鸟鸣，随后便见到停落在广场上的几只巨大的“贝尔贝”，“贝尔贝”的腿上帮着象征教国的蓝底十字旗。

    正当她还在担忧教国的大人物找她有什么事的时候，她看到莱尔和穿着蓝边白底宽松教袍的中年男子坐在镇长房子旁在谈着什么，虽然不是正面，但那四圈金色的星星和醒目的金色十字图案在教袍上异常显眼，一想到能够穿着这种服饰的那位大人可能就在自己的眼前，奇利亚感到一阵强烈眩晕感，几乎就要跪下。

    “奇利亚妈妈……”所幸莱尔的声音解救了她，奇利亚醒过神来，瞄了眼莱尔，触目可见的是莱尔那张被悲伤占据的可爱脸庞，以及那位大人朦胧而自带威严的面孔。

    “教，啊，伟大的神官大人，请问，有什么是我能为您效劳的吗？”奇利亚低头行礼，向中年男子问候，同时回忆着记忆中对那位大人的描述。

    “请起来，奇利亚女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让我们慢慢谈吧。”中年男子的声音比他外表显得稍显年轻，富有磁性而不失阳刚，奇利亚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张空的椅子，她抬起头惶恐地看着中年男子，始终不敢做下。

    “别紧张，今天我不是作为教皇，而是为了这孩子的事而来。”

    听到提到莱尔，奇利亚紧张的心再次提了起来，正当她想说什么时，教皇开口了。

    “你还是先坐下吧，这样我们也好继续谈下去，很抱歉在你遭遇这种祸事的时候找到你。”

    “啊，谢谢您。”

    教皇陛下摆了摆手，继续说道：“虽说也是莱尔的请求，其实我个人也希望能够帮助你们度过这个难关，为此我决定派遣我的使者暂时居住在这，直到孤儿院的重建和安善好你们的生活，经费方面你们也无需挂怀，由教国一手包办。”

    “啊……”奇利亚被这天大的喜讯冲击得说不出话来，但马上从自己的失态中回过神来，“那，教皇陛下，有什么是我能够做的么，莱尔他……”

    教皇陛下再次摆了摆手，“莱尔，这个孩子的特异性你也注意到了吧。”

    “是，是的。”奇利亚看向莱尔，“莱尔，他十分聪明，刚捡到他不到一周就学会了说话，识字也只用了短短不到两周的时间，刚开始这让我很恐惧，特别是他会给周围的人带来厄运的时候。”

    “但是，但是呢，就算如此，他也是我的孩子，我的家人，我能够明白的，这孩子总是对大家抱有善意，即便他有时有些调皮，但那也只是他作为孩子的天性，而他让周围的人经历厄运的时候，他往往比倒霉的人更痛苦，他就是这么一个温柔，可爱的孩子。”说着，奇利亚的眼中不断溢出泪珠。

    “奇利亚妈妈……我……”莱尔震惊的看着奇利亚，他虽然知道奇利亚一直对他报以关怀，但是，在孤儿院被烧掉的现在，他一度认为自己已经失去了她，失去了一切。他正视着奇利亚，裂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谢谢，奇利亚妈妈，不过我要走了，我不能再留在您的身边了，希望您和孤儿院，和镇上的大家能幸福。”

    奇利亚看了看莱尔，又看了看教皇陛下，喃喃道，“这，这样啊，是这样的啊……”

    随后，她忐忑地望着教皇陛下：“教，教皇陛下，恕我无礼，我有个请求还望您能答应。”

    看着教皇陛下点了点头，她真挚地说道：“教皇陛下，莱尔他，有着会带来厄运的体质，还望您能帮助到他，让他过上正常的生活。要是您的话，一定会有办法的，对吗？”

    “我正是为了他这点而来，”教皇点了点头，“也因此要将莱尔从你们身边夺走这件事，我很抱歉，但对这个世界而言，莱尔是必须的，还请你见谅。”

    “啊，是，是吗，莱尔他……”奇利亚的声音越来越轻，她像是太累了，又受到了太多惊吓而昏睡了过去。

    “啊，奥法尔大人，奇利亚妈妈她——”

    “莱尔，冷静，还记得和我的约定吗！”教皇听到莱尔的惊呼，立刻扶住了奇利亚，“放心吧，她只是太累了，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

    莱尔看着教皇将奇利亚抱到床上，以及奇利亚安详的睡颜，终于下定了决心。

    “奥法尔大人，我们，走吧。”

    “莱尔？你……”

    “大家说我是‘灾祸之子’，果然没错，即便是现在，我也在给大家添麻烦。要是在这里在多呆一会，我怕我会忍不住想些什么，这样不就又会出事了吗。”莱尔睁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教皇，教皇像是忍受不了这样得目光，背过身向门外走去。

    “……那，莱尔，我们走吧。”

    “嗯。”

    ……

    “唳……”

    在“贝尔贝”高昂的鸣音中，小镇里的人们隐隐约约听见了一个声音。

    “再见了，大家。”

    ……

    “当初啊，那个孩子（奥莱尔）可是给我不少惊喜啊，像是追着‘贝尔贝’找上我，像个成熟商人一样跟我做‘交易’，特别是他的那个孤儿院的妈妈告诉我他除了会让人遭遇厄运外还有着超出凡人的学习能力时，要不是顾忌着作为‘教皇’的面子，可能我已经喊出来了……”——《奥法尔·齐鲁比斯·奥回忆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