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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苏清雅的这句话,沈慧宁显得有些诧异。上次拜托李从云处理的青年企业家创业基金小额贷款问题早已经办妥了,为何现在还说要他再帮一把?
李从云完全没料到苏清雅这么大胆,当着“外人”的面也敢再提那天的事,虽说提得很隐蔽,但如果沈慧宁多心一点,追问一句,那就什么都穿帮了。
而且李从云还觉得,苏清雅这话说得有点暧昧,总觉得有点挑逗自己的感觉。
李从云当然不怕苏清雅挑逗,前世他出事之前,那也是正经的亿万富翁,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消受过?跟那些小说里倒霉穿越的小处男主角不同,他李从云穿越前就是经验丰富的成功人士……
只是,万一苏清雅真是有点什么“别的”意思,那么她的身份和家庭情况就实在有点不好处理。
苏清雅的父亲是交通部公路局的局长,而她的公公则是国家教委基础教育二司司长,虽然李从云不知道这两家更多的情况,但恐怕苏清雅的母亲和婆婆也不大可能是普通人家的出生。那么就是说,这两家本身也是红色家庭,只是层次不像他们老李家那么高,那么显赫而已。
可既然是这种家庭,在京城这种地方,官员之间的关系本就是剪不断理还乱的,谁知道他们两家身后还会不会有更加重量级的人物?李从云深知自己现在处于官场筑基的时期,万事只能小心谨慎,决不能出任何意外的情况。
尤其是,苏清雅跟她老公那是正儿八经结了婚的,这是有法律保障的婚姻,在这个年代国人的传统思想上也不允许出现婚外情,即便他们从一结婚就是各自分居,两不相侵!
如果他李从云忽视了这一点,跟苏清雅发生了什么超越普通同事或者普通朋友关系的举动,那就是苏清雅红杏出墙、就是李从云勾搭有夫之妇!这在这个时代是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去的。一旦东窗事发,对苏清雅的名誉自然是极大的损害,对李从云的前途也几乎是致命的打击。
所以,李从云对此选择了谨慎以对。
他微微笑着,装作毫不知道苏清雅话中的意思,说:“怎么,那事情还没办妥吗?我可是已经尽了全力了,再没办妥的话,这我也没办法了。”
沈慧宁怕他误会,连忙说:“哪有,姐可能是……可能是跟你开玩笑,已经办妥了,你别误会。”
苏清雅是聪明人,一下就听出李从云话里的意思。李从云这话很取巧,听起来好像是跟沈慧宁说自己对那个贷款的事已经尽力了,职权之内只能做到这样。实际上则是对她苏清雅提出隐隐地警告,意思是上次被动地做了她的“情人”一回,这已经是他李从云所能接受的上限,如果还要用他的名义来对她老公施加压力,那就恕他李某人不奉陪了。
于是微微一笑:“原来是这样,那是我误会了。”
李从云心里松了口气,面子上还是不动声色,带着一抹淡淡地笑容,轻轻点头。
京城饭店上菜的速度不慢,他们点下的菜已经陆续端了上来,李从云于是招呼大家开餐。
用餐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再说先前的话题,只是找了些大学时代的事情聊了聊,又各自谈了谈工作的情况。苏清雅像个大姐姐一样,一直面带微笑地看他们三人交谈,基本上不插嘴。只是李从云觉得她的眼睛望向自己的时候,似乎总带着一点深意。
这顿饭吃得不算便宜,好在李从云前几天从老妈那里得了一笔足够用的零花钱,这才没出洋相。付钱买了单之后,四人各自散去,王光荣在政办秘书局,这地方待遇比李从云所在的团中央可好了不少,至少车是不缺的,连王光荣都能弄一辆平时开开。
车不是什么好车,夏利而已,在李从云看来简直简陋得让人纠结,比他们科配的那辆临京大发面包车强不了几分,大哥二哥的区别罢了。
所以当王光荣好心好意要送他回去的时候,李从云连忙谨谢不敏了。说他喜欢饭后散步,就不搭这个便车了。王光荣也随他,于是自个开车先走一步了。
李从云才走了没多远,忽然侧后方响起汽车喇叭的声音,他下意识回头一看,却是一辆桑塔纳,里面驾驶座上的人朝他招了招手。
仔细一看,却是苏清雅。
微微犹豫了一下,李从云还是走了过去。虽然自己打定主意不能跟她“超友谊”,但坐个车而已,应该还不至于怎么着了,再说看苏清雅的意思,可能是有事情跟自己说。也好,有些事情说开了反而方便。
李从云一上车,就听见苏清雅微微有些幽怨地声音:“我还以为李少都不打算上我的车了呢。”
李从云呵呵一笑:“有顺风车坐,我有什么理由拒绝?”
苏清雅看了他一眼,却不挂档开车走,只是盯着李从云:“你是不是很怕我?”
李从云眉头一扬:“我为什么要怕你?”
苏清雅毫不示弱:“你怕跟我这个结了婚的女人走得太近,会影响你的声誉,从而影响你的仕途。”
李从云摇头:“跟你走得近就会影响我的声誉吗?你也是我的领导之一,又是我大学同学的姐姐,我跟你走得近一点,在常人看来也是再正常不过了,甚至是理所当然的。”
“那你为什么要拒绝我?”
李从云反问:“我什么时候拒绝你了?”
苏清雅眉尖一挑:“就是刚才吃饭的时候,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李从云叹了口气,说:“走得近一点,和帮你欺骗你老公,那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苏清雅对“老公”这个词反应得慢了一点,这时候的京城还并不流行喊“老公老婆”,这个叫法是从岭南传来的,京城一般还是以“爱人”称呼配偶,把女的叫媳妇,把男的叫……就叫男人。而正式一点的称呼,就是丈夫、妻子了。
李从云知道苏清雅跟她老公之间肯定是没有什么“爱”的,说爱人她肯定不以为然,但说“你男人”,估计苏清雅会更不喜。所以他干脆提前用了“老公”这个将来的流行词。
“他根本就不是我……老公,我跟他结婚之前就说好……”
李从云打断道:“这个你上次已经跟我说了,但是在我看来,这不是理由,至少你们的结婚证书是真的吧?那就是受法律保护的合法婚姻。”
苏清雅不知道怎么,忽然没有一点迹象地就怒了,提高嗓门:“那他想强J我也是受法律保护的了?我就活该被他玷污?!”
李从云自问胆量是很不错的,也被她这一下子惊了一惊,看见她一脸愤怒,怒容中还带三分凄然,不禁有些心软,安慰道:“这个,倒不是你说的这样。就算是合法夫妻,如果你不愿意而他强迫……强迫你跟他过性生活的话,这个也算强J的,一样是犯法,嗯……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苏清雅一听,有些将信将疑:“是吗?你不骗我?”
李从云顿时有点纠结。其实在这个时候,婚内强J在华夏的法律中是不存在的,西方倒是已经取消了丈夫对妻子的“强迫性豁免权”。而华夏,要再过十来年,婚姻法中才会明确规定“婚内强J”的细则。
李从云很想把这事忽悠过去,因为这也是安抚苏清雅现在愤怒的一种方式。但作为一个华大法律系的毕业生,李从云又不愿意在法律问题上含糊。
微微犹豫了两秒,李从云终于决定还是跟苏清雅解释清楚,于是正色道:“这个事情说起来有点复杂,在目前华夏法学界,对于婚内强J是有争议的。”
苏清雅第一次看见李从云如此严肃的表情,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话。
这时候李从云却已经开始解释了:“关于丈夫强奸妻子是否犯法、即强奸罪——丈夫是否享有‘豁免权’问题,法律上存在一些争论,表现为两个层面,一是在法律实施层面,在现行刑法的范围内是否应当对丈夫定罪,这涉及对刑法的理解和法官的社会角色问题;二是在立法层面上,是否应当修改丈夫豁免的立法。”
苏清雅这时候心态已经平静了不少,当下问:“那现在如果出现这种事情,法官究竟会怎么判?”
“你别打岔,听我说。”李从云谈到专业问题,显得有点霸道,挥手打断,说:“我必须告诉你,在当前,我国刑法是确立了‘丈夫豁免’的,无论从立法还是司法实践来看均无可否认。”
苏清雅脸色顿时有点发白。
李从云心有不忍,但还是必须解释清楚,说:“首先,从解释规则来看,对‘强奸’一词的解释应当符合文字含义,这是解释的首要规则。我们来看权威的辞典。据《辞源》,‘奸’即‘犯’的意思,夫妻在性关系上是‘合礼’的,不存在‘犯’的问题。据《辞海》,‘奸’的第二义项为‘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合法夫妻之间的性关系当然在‘不正当’之外。
其次,从立法史的角度看,在法律条文‘奸’字里均将丈夫排除在外,这是几千年立法惯例。我国1979年刑法第139条的强奸罪定义与旧刑法强奸罪的主旨相同,新刑法亦然。这表明立法者‘自然地’沿续了刑法中的‘丈夫豁免’的原则。
再次,刑事司法的实践也非常清楚地贯彻了‘丈夫豁免’原则。司法实践中,婚内强奸须以强奸罪论处的情况,只包括认识错误、当众强奸、帮助他人强奸妻子等极端情形,一般意义上的丈夫强奸是豁免的。”
李从云解释完,苏清雅脸色已经惨白了,她的嘴唇微微有些哆嗦,似乎预见了什么悲惨的将来。
李从云微微叹了口气,说:“苏处,你也别太担心,事情也不是一定没有转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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