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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委宿舍大院的四号小楼,是一座两层高的红砖黑瓦老建筑,若非位置显赫,旁人看了一定会把这座墙壁上爬满爬山虎的老式小楼当作即将废弃的危房。
当然,市委宿舍四号楼绝不可能是危房。这栋小楼只是外表显旧,内里的装修绝不比其他新修的宿舍楼差半点,甚至还要奢华得多。想来也是,堂堂岛城市委副书记刘长义的宅邸,岂能差得了?至于去年市委几栋小宿舍楼大翻修时,刘副书记为何特意坚持让装修队不准给他家外墙翻新并贴上瓷砖,这个问题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四号小楼楼前的空地上,整齐地放着十几盆各种各样的花卉,一名五十来岁、领导模样的儒雅男子正提着水壶,为花卉浇水。
“我说爸,你倒是忙完了没?忙完了进来咱爷俩说说话啊!”小楼下,大门口,一个大约三十岁不到的男子有些急不可待地催道。
这两父子,自然不是别人,正是市委副书记刘长义和他的独子、岛城电视机厂副厂长刘远亮。
刘长义仿佛没有听见儿子的话一般,嘴里哼着一支“过时”的小曲,悠悠闲闲继续给花浇水。
刘远亮无奈地叹了口气:“爸……你这几盆花都快成祖宗了,天天这么伺候着,有必要么?你要是喜欢花,赶明儿我给人打个招呼,别说你这几盆破花了,你就是想要金大侠书里的七心海棠,我都能给你整来。”
刘长义眉头微微一扬:“浇破花和浇七心海棠,都是浇,有区别吗?”
刘远亮立刻道:“得,得,您甭跟我说这种扯淡的道理……爸,你现在是跟我这个亲儿子说话,不是跟咱们余市长、余书记说话,装得这么澹泊明志宁静致远做什么?你莫非想跟我说,你这五十出头的人,就没个上进的指望了?就打算在这个副书记上退下去了?得了吧,这可是副厅级和正厅级的差别,搞不好还是跟副省级的差别!连我都听说了,中央有心将咱们岛城正式在行政上确定为计划单列和副省级市……你可别说你没个想法。”
刘长义微微蹙眉:“快三十岁的人了,一点城府都没有!你不就是想跟我说昨天储唯吃亏的事吗?连我浇花的这几分钟都等不得,你说我怎么能指望你成器?”
刘远亮脸色也沉了下来:“爸,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可是从小跟你和妈一起,是你们把我教大的,我要是没本事,那也是你们的教育水平不高。”
刘长义气得脸色发青,把水壶重重一放:“我看你现在当个副厂长翅膀就硬了,你这么有本事,自己去给你铁子解决问题啊,找我干什么!”他说着,沉着脸就往房里走去。
刘远亮却是微微撇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对自家这个老爹,他是再清楚不过了,自己这个不知道几代单传的儿子,那可就是刘长义的心尖肉,别人说不得半句不必讲了,就是他自己,也舍不得讲什么狠话。偶尔父子俩起争执,只要他自己坚持,老爹最后肯定是要妥协的。
比如现在,老爹看起来是在气头上,被他气得冲进屋里生闷气去了,实际上则是不再坚持浇花,进去等他去谈话。虽然看起来绕了一圈,其实不过是自己给自己留最后一丝颜面罢了,虽然在这个儿子面前,那玩意儿似乎从来就没存在过。
刘远亮挑挑眉,施施然朝屋里走去。果然,刘长义正坐在沙发上,大口地喝了一口浓茶,然后就闷声坐在一边。
刘远亮笑嘻嘻地坐到老爹身边,装模作样地给老爹捶捶背:“我说爸,您大人有大量,不会跟自己儿子生气吧?”
刘长义横了他一眼,终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要能生你的气,你现在也不是这样了。”
刘远亮根本不把这话当回事,笑嘻嘻地把手搭在老爹的肩膀上,一副父子亲热无比的模样:“那个,爸,你既然知道我是为储唯昨天的事情来找你的,那你说说,这事该怎么办才好?”
刘长义不理刘远亮的巴结,往沙发上一靠,问:“这是储唯自己的事,他自己难道就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刘远亮笑道:“他就是再有办法,可他的办法再好,也比不过老爸你的话好使啊。”
刘长义哼了一声,摇头道:“李从云不过是分管工商业的副书记,常委排名只是第四,他储唯是名正言顺的政府一把手,管委主任,他没有理由压制不住李从云。”
刘远亮挠挠头:“这他妈的,关键不是在于余争胜吗?储唯说了,主要是担心余争胜这里,那李从云毕竟是余争胜亲自找来的,万一他将李从云弄得太狠,惹得余争胜发火,他储唯一个区长,小小处级干部,怎么扛得住省委常委的怒火?”
刘长义更是不屑:“既然他担心余书记,那不干脆趁早跟李从云谈判,分好各自的一亩三分地算了,还想这许多弯弯道道做什么?他储唯扛不住省委常委的怒火,我刘长义就扛得住了?”
刘远亮忙道:“您当然扛得住了!我说爸,你可是咱们岛城本地干部的旗帜,余争胜就是上头再有人,他也不可能把你怎么着了不是?更何况,现在又不是要你去跟余争胜直接冲突,你只是针对那个李从云,为储唯出一口气,他余争胜该不会猖狂到为了一个小小的区委副书记来跟你这个市委副书记过不去吧?他还要不要团结班子了?”
刘长义瞥了刘远亮一眼,冷哼一声:“幼稚。”
刘远亮顿时不满了:“我又怎么幼稚了?”
“我是市委副书记,又不是市长,我凭什么突然插手下级党政班子对于他们所属的企业进行改制指导的事情?我如果没有由头,怎么可能插手到这件事里去?再说,余争胜这个人,很多人都只以为他是仗着家族余萌到的这一步,其实这个想法大错特错,他厉害得很!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李从云这个小子,身份一定不一般,余争胜突然从团中央拉出来这么一个人,绝不可能是街上随便碰得到的阿猫阿狗。”刘长义面无表情地说道。
刘远亮想到北海舰队的胡副司令,心里对老爹的“英明神武”也不禁有些佩服,但还是立刻笑道:“爸,你过虑了,别说李从云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就算他家里真有些地位,那又如何?余争胜认识的多半都是京城的官宦,这些人还能伸手到咱们岛城来?说得不客气点,就是张老当年,只怕也管不到咱们岛城来不是?你看上次我这个副厂长的事,还得是咱们这边弄了九成,张司长那边才好帮咱们尽这个全功,要是咱们自己不动,他那边也没办法。”
刘长义微微眯起眼睛:“储唯究竟许了你什么,让你这么处心积虑非要我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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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得张不开嘴,连着两天喝粥了,其实饿得要死,却又没法吃更多下去……说实话,要不是强推中,无风真想请假休息休息,这太不是人过的日子了!
抱病码字,也不知道质量有没有下降,等痊愈后我再反过来看看吧,万一有什么手误的错字之类,还请诸位兄弟海涵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