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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李从云对这个薛海东是客气的,因为薛海东执掌的金岛棉纺厂,算是金岛区区属企业的龙头老大,金岛区的区财政得益于棉纺厂甚多,在全国棉纺企业大面积陷入亏损的今天,薛海东手里的金岛棉纺厂却依旧在盈利,每年上缴区财政的税收几乎顶得上其他区属企业的总和,这样的一个厂长,纵然李从云是分管昏〖书〗记,也得给他一个面子。
但是,薛海东今天请客的理由,李从云的确不想答应。也许他用其他理由,李从云还会看在情面上,去一下,算是给个面子,但这介,
理由李从云有些不喜。
他知道薛海东之前没来向自己汇报工作其实是看不起自己这今年轻的小〖书〗记,而今天再来,可能是看见前段时间自己跟储唯的交锋结果不错,才临时抱佛脚。薛海东不一定指望李从云帮他什么,他请自己吃饭,无非是表明一下立场,以免李从云找他的麻烦。
李从云最后还是没有答应薛海东,但也没有太伤他的脸面,只说晚上已经有了安排,不如改天吧。薛海东挂电话之前说了几句话,有些不好听,他说:,“李〖书〗记既然看不上咱们棉纺厂小庙,不肯来,那也没办法了。”
这话更让李从云不喜,他来岛城这些日子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当面顶撞,除此之外,也就是储唯说过几句不太客气的话,那也被李从云当场化解了。而薛海东居然很干脆,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挂了电话。
当然,李从云来了这么些日子,也知道这个薛海东门路很广执掌棉纺厂这么多年,早就成了棉纺厂的土皇帝,据说陈龙辅〖书〗记都拿他没办法,他见自己不肯,“赏脸”说不定比自己现在还恼火。
自嘲地笑了笑,李从云就将这件事暂时放过一边。
此后n天,都没什么大事发生,简直是最近这段日子以来李从云觉得最平静的几天。
然后接下来的,是更加平静:陈龙辅〖书〗记带队协同常志远副〖书〗记前往西南某省考察学习新时期的党建工作经验去了,本来李从云以为陈〖书〗记一走,储唯很有可能向自己发难,却不料这次考虑落了空,储唯竟然被省委通知前往省委党校参与学习南巡讲话精神和新时期经济工作要点。
正昏〖书〗记不在区长也不在这在华夏是比较少有的事情。华夏官场的习惯是:〖书〗记和政府一把手一般要留一个在家的,以免出了什么临时变故无人主持。
因此区委办就联系了陈〖书〗记,问陈〖书〗记什么时候回来,陈〖书〗记说那边的计划都做好了,走完全程需要七八天,这次考察意义重大,不能半途而废。区委办就问陈〖书〗记,那家里的工作由谁主持?
陈〖书〗记沉吟片刻说:,“那就请从云同志暂时代我主持一下区委的工作,政府那边现在也没有常务副,你们打电话问储唯同志吧。”
于是,李从云开始短暂代替陈龙辅主持工作,时限:七天或者八天。
但是李从云绝对没有料到的是,仅仅是第一天的晚上,他就遇到了难题。
这天晚上,李从云参加完一个接待活动,刚回到区委宿舍的住处,区委办周主任就打电话说金岛区检察院的朱检察长和市反贪局胡局长有重要的事情汇报。
李从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心里还微微有些奇怪,检察院和反贪局汇报事情,怎么汇报到他这儿来了?然后才想起现在区委这边正副班长都不在,他是陈〖书〗记交代临时主持工作的画〖书〗记人家真有事情,也只能找他汇报。这时候没有手机,要是有什么急事,要联系上陈〖书〗记可不容易。
李从云就让他们在自己的办公室等候,自己走路赶过去。穿过区委宿舍连接区委大楼的后门,几分钟后,李从云就到了办公室。秘书代志嘉也早早赶到了,给李从云倒上水,就走到接待室,招呼朱检察长和胡局长到李从云的办公室汇报,自己掩上门走了出去。
李从云坐在老板椅里,喝着开水,静静地听汇报。
朱检察长汇报说,原金岛区副区长周海潮在金岛监狱自杀了。周海潮是三个月前被关押的,那时候李从云还没来岛城呢。事发之前,周海潮在金岛最豪华的金岛饭店嫖娼,被人举报,〖警〗察敲开房间时才发现他同时嫖了两个小姐。问他的〖真〗实姓名时一开始他不愿意讲,后来〖警〗察要把他带到〖派〗出所时,他只好说自己是金岛区的昏区长。〖警〗察从周海潮随身携带的包里搜出五万多元现金和两张信用卡,到银行一查,才知道一张上面有180多万,一张上面有90多万。
200多万在此时绝对是一笔巨款,警方就感到案情重大,和区反贪局联系后,就把周海潮移交给反贪局了。周海潮反侦查能力很强,从他家里也没有再搜出什么钱,讯问他,他什么也不说。问他这200多万元是怎么来的?他说是当年自己在金岛棉纺厂当销售昏厂长时,完成任务后的超额提成。审了一个月,还是没什么进展。
从他的电话单中检察官发现,周海潮经常和省城的一个电话来往密切,到省城一调查,才知道周海潮在省城包养了一个情人,是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周海潮给她在省城的高档住宅区买了一套120平方米的大房子,连装修用了50多万。在周海潮情人的住处又发现一个保险柜,打开后发现里面有7本定期和活期存折,上面的钱加起来有800多万。
在证据面前,周海潮顶不住了,痛哭流涕,说要全部说清楚,要求给他一段时间,好好理一理。因为有武警重重把守,大家以为他不会出事的。结果今天下午把门的武警发现他躺在那不动了,就喊他,他也不答应。连忙打开门,才发现血已经把床上都流满了。急救人员赶到时,他已经不行了。他是用一个刮胡子的刀片切断了自己的大腿动脉,是诚心寻死的。至于这个刀片是怎样到他手上的,警方还在调查。
因为周海潮和现在的金岛棉纺厂厂长薛海东关系非常不一般,别看薛海东只是棉纺厂的厂长而周海潮是金岛区副区长,但周海潮却是薛海东的干儿子,这在金岛区几乎是尽人皆知的事情。好多人议论,这事和薛海东有牵连。不排除薛海东丢车保帅的可能性。动不动薛海东,
这在金岛可是大事,按说起码得区委〖书〗记说了算,但一时联系不上陈〖书〗记,所以朱检察长也没办法,只好来听李从云的指示。其实他心里也没抱多大期望,薛海东在金岛甚至是在岛城市、齐东省,都是很有关系网的,李从云不一定敢动他。
薛海东绝对属于这片土地上的强人,他思维超前,敢想敢干,硬是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县办小厂,做成了全国闻名的大型企业。据李从云了解,曾经有一段时间,光是金岛棉纺厂一家上缴县财政的钱,就占到全县财政收入的百分之八十。薛海东也成了金岛区的名人,他是连续几届的全国人大代表,著名企业家,经常接受报纸、电视台的采访。
就是在省城,薛海东也算是个人物,历任省委〖书〗记和省长,都十分看得起这个农民企业家。别看薛海东文化水平不高,但讲话一套一套的,又最会做人,出手阔绰,所以上上下下的关系处得都很好,企业也在他手里红了将近二十年。
成绩做大了,功劳有了,资格老了,薛海东就比较张扬了。就拿自己的车子来说吧,在金岛这个落后的地区,他先是有了第一辆丰田皇冠,这个车在八十年代末是豪华的代名词,被人称为,“大超”但他后来还嫌不满意,又换了一辆奔驰c级,比省长的车都好。
在金岛区,他就是天王老子,谁和他过不去,绝对混不下去,只有走人。金岛棉纺厂更不用说了,简直跟他们家的差不多。几乎所有的重要部门,都是薛海东的铁杆嫡系在控制,要么是他的亲戚,要么是他的同学、故旧、或者情妇。他到底有多少情妇,谁也说不清。反正只要是他看上的女人,他总能想办法搞到手。有人说光是在棉纺厂,被他搞过的女人就有几百个。固定的情妇不会少于刀个。对于他偶尔搞的女人,薛海东一般给点钱或给点好处了事。对于长期固定的情妇,他就给官职,让她们管理一个车间或一个部门,成了自己私人武装的一部分。
更为过分的是,在金岛棉纺厂的办公大楼前,他为自己树立了一座铜质雕像。每天早上,全体员工都要对着雕像唱《大海航行靠舵手》这首歌,向每个员工灌输这样的思想,你们的一切都是我薛某人给的,没有我薛某人,你们就什么也不是。金岛棉纺厂就是他薛海东的天下,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没有第二个人敢说个不字。
在陈龙辅之前的那一任区委〖书〗记见薛海东那么狂,有时候根本不把他放在眼力,就想换掉薛海东厂长的位子。哪知道区委研究后派谁去谁不敢去,有的局长听说要派自己到金岛棉纺厂接薛海东的位子,连忙找人说情,说什么也不去,说是怕薛海东报复。最后没办法,区委从外地到金岛挂职的干部中选派了一个,还是个学工商管理的硕士生。
任命硕士为金岛棉纺厂的副厂长,为接薛海东做准备,结果他仅仅干了不到三个月,屁也摸不到一个,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他不是薛海东的对手,也没有人理他。硕士看干着实在没有意思,就辞职回了省城。
换薛海东的打算只好不了了之。
现在陈〖书〗记不在,要动薛海东,李从云觉得,以自己的能量,现在还不是时候。薛海东有能力,在金岛、岛城经营多年,在省城也有自己的关系网,因为他出手阔绰,好交朋友,许多领导可能都和他有一定的交情。就是在京城,据说薛海东也有自己的关系网,这么多年,他拿着厂里的钱到底huā了多少用于经营自己的人际关系,没有人算得清。
这是只老狐狸,要动他,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肯定要吃亏。
李从云的政治经验虽然主要是在家里熏陶出来的,可他前世见过的世面也不小,其实经验算是丰富了,他明白,动了薛海东,就会揭开金岛官场腐败的最大盖子,就会引发一系列的地震。金岛目前的稳定局面就会被打破,比自己和储唯斗法的震荡还要大。自己可以揭开这个盖子,但怎么收场,就不好说了。
毛〖主〗席经常讲,决不打无把握之仗。李从云是红色家庭出身,从小就熟读《毛泽东选集》,在大学里又学习了《孙子兵法》,再得李宪立的言传身教,深得这种政治斗争的精髓。嗯到这里,他就想,看来自己要会一会这个薛厂长了。只要薛海东妥协,愿意和平交出权力,就尽量不动他,保住他的既得利益:如果他还是顽固不化,嚣张狂妄,
就要狠狠地打他一下,把他打痛,先从厂子里他那些亲戚入手,送几个人到监狱去,逼他妥协就范。目的是以打促谈和平解决。
其实此刻的李从云,觉悟也绝非极高,他知道按照李宪立的计划,自己在金岛可能最多也就是干个五六年,只要金岛在这几年内稳定快速发展了,他就可以顺利高升或者去省里锻炼至于以后的事情,自有后来人,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想到这里,李从云吩咐调查可以继续,先不要动薛海东可以先动一下他的那些有问题的亲戚。至于下一步怎样走,听候我的命令,
陈〖书〗记那边,由我亲自汇报,以免外泄。朱检察长和胡局长得了指示,说一定按领导的指示办,就站起来告辞了刁接到区委周主任的电话,说李从云要见自己,薛海东就知道,区委可能要对自己动手了。对于李从云,他算不算非常熟悉,但经过这段时间暗地里的观察,却也已经有了些了解。
李从云刚到金岛区做副〖书〗记没多久,就连续取得对储唯的胜利,算是打开了局面,没有被储唯成功封锁架空,这时候薛海东就看出来此人非等闲之辈。
而全市上下都知道余争胜〖书〗记很看重李从云,可以算李从云的大靠山,因此薛海东认定,李从云在仕途上一定会有光明的前途。等李从云表现得越发沉稳干练,连储唯都似乎偃旗息鼓之后,为了讨好李从云,他就从棉纺厂拿160的多万元,买了四辆最新款的〖日〗本进口原装皇冠轿车,送给区委前四位的领导,陈龙辅、储唯、常志远和李从云一人一辆,作为办公用车,这还是前几天的事情呢。
要知道此时岛坡各县市的〖书〗记、区长大部分坐的是普拉多和雅阁,皇冠可是地市级正职领导才有的车。这一手充分显示了薛海东的远见卓识和娴熟的人际关系处理技巧。他总是以非常冠冕堂皇的理由,做出许多让别人心里舒服,旁观者又无话可说的事。你不接受,想拒绝都没有办法拒绝。你就在不知不觉中滑进了薛海东早已布好的圈套。
他就像一个深谋远虑的猎手,捕捉着一个又一个猎物。只要你被他锁定,逃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靠自己的政治天才和敏锐的市场判断力,再加上娴熟的人际关系处理技巧,他在这片土地上横行了20多年,没有他过不去的坎,没有他结交不了的人,没有他打通不了的关节。再大的河沟,也没见他翻过船,他想办成的事总能办成,他想得到的人或者东西,哪个也跑不了。
长期的胜利和部下的追捧,已经让薛海东的大脑膨胀了不少。他虽然已过知天命之年,但由于长期大权在握,手中有用不尽的钱可以挥霍,耳朵里听到的几乎全是讨好的话,这一切使他错误地认为,自己还可以再风光一段时间,还没有到英雄迟募的时候。他不明白,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轰轰烈烈的开局固然重要,但完美的收场却更需要智慧。天生万物,各有其时。
一个人风云际会时,可以尽情挥洒,无所顾忌,但一个智者一定要明白,上帝给每一个人的时光都是有限的,幸运之神不可能永远伴随着自己。当幸运之神转身离去的一刹那,一个有远见的人就要明白这是自己的临界点到了,下一步就要考虑守住自己的既得利益,如果再贪心,带来的后果将是前功尽弃。薛海东就是这样一个贪心的人,他的欲望太强烈,他对自己又太自信,虽然这一次看来风暴不小,但他错误地以为,他能够扛过去胜利还是会属于他,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失败过。尤其是这最关键的几天,陈龙辅不在,李从云毕竟只是代为主持,威望明显不足怎么可能动得了他薛海东?
到李从云的办公室时薛海东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简单寒暄几句,双方就无遮无掩地展开了交锋。李从云这一次没有绕任何圈子,单刀直入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希望薛海东和平缴出权力,配合区里搞清棉纺厂的家底,为下一步改制做准备。对于薛海东的贡献,在企业改制成功后会考虑给薛海东一定的股份,保证薛海东目前的待遇不变。李从云觉得这样的待遇应该算可以的了。如果薛海东是识时务的话,应该接受。
他没有想到,薛海东就是薛海东,言谈举止之间充满了霸气。时常是话里有话,不经意间透露出他和上层有着亲密的关系按级别来说,那些人都是李从云根本得罪不起的人,随便说句话,都可以改变他这个小小的区委昏〖书〗记的命运。这让李从云心里忍不住冷笑。
但李从云毕竟也是李从云,他觉得,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既然今天谈不拢,就先放一放,让检察院的朱检察长那边狠狠地打一下,让薛海东清醒清醒知道一下自己的处蟑。如果不配合,再敢叫板后果将不堪设想。
必须让全区的干部都知道:当年的区委〖书〗记都拿不下你,但我李从云这个区委昏〖书〗记若是要拿你,绝对没有拿不下的!
古人讲杀人立威,这一招还真不会过时,我李从云现在正是青锋在手,就等首级立威的时候,你自己要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想到这里,李从云就心平气和地说:,“薛厂长啊,你对棉纺厂做出的贡献,我们都清楚得很,没有你就没有棉纺厂的今天。但是,棉纺厂目前的情况已经非常危险了,光是贷款就有5个亿,再不改制,等哪一天死掉了,我们想挽救也挽救不了了。对于你的贡献和退休后的待遇,区委在此之前就是经过充分的研究的,一定会加以考虑。你回去再考虑一下,考虑好了我们约时间再谈。”
薛海东口里答应考虑一下,起身告辞子。
送走了薛海东,李从云立即拨通了区检察院朱检察长的电话,要求他们加快步伐,迅速行动,出手要狠,打得要痛。朱检察长立即明白了李从云的意思,答应马上去办。
李从云随即给陈龙辅打电话报告此事,陈龙辅当时没有表态,过了半个小时之后电话才打回来,表示同意李从云的处置方案,让他见机行事,把握的原则就是:只要薛海东没有拼个鱼死网破的话,可以给他一条生路,和平解决,尽量不要把事情搞大。
李从云答应了下来。
三天之后,朱检察长向李从云汇报说,已经把薛海东的女婿张大成逮捕了,罪名是涉嫌黑社会犯罪和偷漏税。对于张大成,李从云也略有耳闻,这是一个黑白通吃的人物,也是薛海东的左膀右臂。他通过薛海东,控制了几乎大半个金岛区的房地产业和餐饮娱乐业,县城里最豪华的酒店和歌厅都是他开的,身家最起码也有几千万,只有一个叫杜小明的人能跟他抗衡,那个杜小明,听说则是储唯的人。
薛海东用正当手段达不到目的的,就由张大成出面摆平。这种金钱、权势和黑社会暴力的完美结合,使得他们在整个金岛区,成为一股邪恶的势力,几乎没有人敢惹。
李从云对县区这个层面的政治生态现象有着自己独特的观察。他一向认为,华夏的民间现在存在一股流氓气。在民间,除了官方的力量之外,还有一种力量,那就是黑社会力量。特别是小城镇和乡村,
由于官方的力量薄弱,导致黑社会的力量迅速膨胀。甚至在很多县城这个层面,在解决民间纠纷方面,官方的力量还不如黑社会的力量效率高。有时候执政的官方人物甚至要求黑社会的力量,办自己通过正当手段办不成的事情。完全铲除黑社会几乎是不可能的,黑白两道的互相利用和转换,在我们这个古老的国度里一向是司空见惯的事。
李宪成曾经也跟他和李从文谈到过这种情况,说他当年在地方时,对于黑道的势力采取的措施是,只要你不干预我干正事,我就不动你,但决不会给你好脸色,让你感到我随时都会出手。只要你敢于挑战我的权威,做出出格的事情,我就毫不手软,动用专政机器,坚决予以痛击。所以黑社会也知道李宪成不好惹,在他主政时也不敢太放肆。
李从云这是在效仿大伯当年,顺手打了张大成,其实是敲山震虎,做给薛海东看。这是李从云走的一招狠棋。他要逼薛海东这个老狐狸妥协,让他知道厉害。
张大成被抓了,薛海东才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扛看李从云了。李从云知道从哪进攻,知道哪里可以打痛他,看来自己如果不妥协,输赢还真是难以预料。要是自己再年轻十岁,以自己的个性,就不会忍下这口气,会和李从云再赌一场,即使不见得全赢,但也决不会满盘皆输。弄不好让他小子从金岛乖乖地滚蛋。
但现在,薛海东还是觉得讲和最划算。自己这些年,该吃的吃了,该喝的喝了,该玩的女人玩了,该享受的享受了。具体huā了多少国家的钱,连自己也说不清楚。就拿抽烟来说吧,二十多年来,自己只抽大中华以上档次的烟,有时候是极品大熊猫,一条烟就是几百块甚至是上千块。自己一天至少一包烟,二十多年,光抽烟一项,自己也huā了近百万元。吃饭更不用说了,一年没有个一百多万过不去,这一项就是2000多万。自己的huā销和做派,就是亿万富翁也没办法比。自己的亲戚、朋友和那些可爱的女人,哪一个不是靠自己,才过上了好日子。要是真查起来,不知道要被抓进监狱多少。现在真要和李从云赌下去,
太不值了。李从云就一个人,大不了被调走,还是昏处级的干部,年纪又轻,前途依然还有,而自己和那一大帮亲戚,就太惨了。
薛海东决定,自己要赶快见李从云一次,好好谈谈,最好能把张大成也保住。这一次姿态要放低一些,要给李从云足够大的面子,这种小年轻最喜欢看年纪大的人在自己面前俯首称臣了,面子给足,说不定他就放手不追究了。
于是,就亲自拨通了李从云的电话。
电话倒是打通,却是市委办的人接的,薛海东才知道李从云去市里开会了。薛海东又联系到市里李从云暂时落脚的地方,说自己立即赶过去,今天晚上无论如何要见李从云。见推辞不掉,李从云就说别来市里了,我晚上要回区委的,答应晚上在家里见薛海东。李从云答应后,薛海东立即让司机准备一些高级茶叶和香烟,特别安排司机准备四瓶50年的茅台酒。送别的东西领导干部是不会要的,但送点烟酒,因为是礼尚往来,谁也说不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