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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城市委大院也是个老院子,新的市委市政府办公区上个月开始正在修建,目前还是一片工地,所以市委市政府如今依然在老院子里办公。
毫无疑问,今天的市委大院很是热闹,各区和县级市在家的主要班子领导悉数到齐,别说人了,就是车也把市委大院停满了,还有不少来得迟了的,只好把车停在院子外面。
所谓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官员见面,面子是相当重要的,而车子好坏,也跟面子直接挂钩。说起来,李从云的这辆车实在有些不咋的,虽然从档次上来说,在此时的副处级干部里也还算不差,可他这辆车老远就能听见牛哞似的声音,这就未免有些太让人尴尬了。自家领导面子上不好看,甚至连司机老刘都显得有些抬不起头。
不过李从云自己倒是好像没什么察觉,坦坦荡荡,面色自若。
下了车之后,金岛区的领导们自然围在陈龙辅书记和储唯区长周围,李从云也面带微笑地站在陈龙辅身边。旁边的储唯看似漫不经心地瞥了李从云一眼,立即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
陈龙辅倒是对李从云比较亲近,在区内的干部们各自聊了几句之后,又为李从云介绍了几位兄弟市区的同志。李从云一一和他们握手,倒也有礼有节。几位兄弟市区的领导见了李从云,都比较震惊于李从云的年纪,虽然早听说开发区来了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书记,但耳闻不如目见,见了李从云之后还是一个个都忍不住夸一句“年轻有为”。当然,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人是羡慕,有些人则好像隐隐有些酸意,还有些人脸上虽然笑得灿烂,却也难掩那目光中的一抹不屑。不是世家子,就是狗屎运,有什么了不起的?
李从云依然是那副招牌式的笑脸,对谁都客客气气,似乎根本没有看出人家眼中的那些复杂神色。
这么多领导,当然不会一直站在市委大院里傻等,大家相互见了见面,寒暄几句,市委办的工作人员早已将这些“地方大员”们请进了二号办公大楼。
七区五市近两百号人浩浩荡荡进了市委大会议室,将空荡荡地会议室填满了近一半。
开这样的会议,只有主席台主要领导以及台下的某些重要领导才有桌上的姓名牌,比如金岛区,就只有陈龙辅和储唯两人可以在台下前两排找到自己的座位。从常志远开始,包括李从云等人都只能自己找位置坐在后面。
但这个坐也是有讲究的,一般情况下,一个地区的干部通常会选择坐在一块,副书记们坐在最靠前的位置,旁边或者身后则是诸位常委,再往后就是副市长、副区长之类了。
李从云当然是知道这些不成文的规则的,当下和常志远等三位副书记坐在一排,右边就是常志远,左边是马天华,常志远的右边则是薛林新。四位副书记一落座,剩下七位常委也就无比默契地坐到了他们身后。
这时市委的主要领导们还未到,大家还可以互相交谈。常志远这时忽然笑呵呵地转过头,朝李从云笑道:“从云书记,你是一个人单身来咱们金岛赴任的吧?”
李从云心里微微有些疑惑,常志远问这个话做什么?难道是为了释放善意,跟自己闲聊一下?他倒是不介意跟常志远关系搞好一点,当然实际上他不介意跟任何人关系搞好一点,官场就是人场,良好的人缘是很重要的。而且常志远刚才称呼他为“从云书记”,这个称呼也拿捏得很准。
如果喊“从云同志”,通常带有上级对下级或者长辈对晚辈的意味,比如陈龙辅就京城这么喊李从云,李从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一则陈龙辅是书记,是班子,这么叫他本身就是正式中带点亲切;二则陈龙辅的年纪比李从云他老爹还略大一点,这么叫更不会有别的问题。
如果喊“李书记”,通常都是下级对上级,又或者非常正式的场合,严肃严谨自然是没有半点差池,但却略微生硬疏远了。
常志远四十出头,在金岛区班子里算起来还是很年富力强的,他固然排名比李从云前一位,但在这种私下场合喊他“从云同志”就未免略有些倚老卖老。常志远显然很会照顾李从云的情绪,所以喊了“从云书记”,既亲热了,也不失礼。
李从云现在猜不出常志远的意思,但能感觉出他话里没有恶意,笑着点头:“是啊,志远书记,你也知道,我毕业还不算久,现在还没成家,光棍一条,当然是单身赴任了。”
常志远笑道:“单身也有单身的好处,无牵无挂,一门心思奔在工作上……不过,从云书记,不是我老常多嘴,你这么一个大男人,平时工作又忙,生活上没人照顾也不是个事啊。我看是不是请周主任留心一下,配个保姆,你呢,就把闲杂事情交给保姆去做,这样在工作上也能更静心嘛。”
李从云有点搞不懂常志远怎么突然提起保姆这么一档子事了,要知道这年头保姆还不算很正规的职业,也没人对保姆进行什么从业资格培训之类,现在的保姆等于就是请一个家庭主妇帮自己打理一下家务。这档子事,常志远怎么有闲心过问?
“多谢志远书记关心,不过我现在其实也没多少事情好打理的,也没在宿舍开过火,我这差不多就是把宿舍当旅馆用,睡觉洗澡而已,保姆还是不必了吧。”李从云笑着婉言谢绝了。
常志远笑着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倒也是……对了,从云书记,你可知道金岛造船厂的情况?”
李从云心中一动,含笑颌首:“有些资料上的了解,还没来得及实地去看看。怎么,金岛造船厂有什么问题吗?”
常志远呵呵一笑,好像很不经意的说:“金岛造船厂搞改制,现在搞得是如火如荼,造船厂厂长薛一飞同志的改革方案,我听说储区长是很赞同的。”
李从云心里有点疑问,常志远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当下微微笑着,不动声色地回答:“金岛造船厂要改制,这个我是知道的,不过改制方案我倒是还没见过,不过想来储区长既然同意,这个方案应该是比较有可行性的吧。”
常志远微微撇了撇嘴:“方案可行不可行暂且不说,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一旦改制完毕,这家区属企业就要变成私人企业了。”
李从云微微蹙眉:“哦?”
常志远见李从云虽然有些蹙眉,但却没有如自己所愿的接腔,只好再明白一点说:“金岛造船厂的效益,其实一直都还不错,前两年表现略差一点,储区长一怒之下就点了薛一飞的将,让他去干这个厂长。薛一飞到任之后,厂里的效益的确上来了,但是他又搞什么股份制改革,弄了个什么企业激励制度,以他为首的厂领导班子生生分掉了全厂20%的股份。这还是去年的事,今年呐,又要‘继续深化改革’,说把这个股份制改得更合理、更彻底……怎么个合理法呢?就是他薛一飞一个人,要占整个造船厂30%的股份,其他厂领导班子成员再占30%,全厂职工占40%……”
李从云见常志远忽然不说了,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李从云还是遂了他的意思,问道:“区长同意了?”
常志远神秘一笑:“我听说,区长和薛一飞是大学同学。”
李从云摇摇头:“这个改制方案完全不合理,金岛造船厂是全资区属国有企业,而且目前效益不错,就算进行股份制改革,就算实行高管激励制度,也没有把国有资本直接改得一分不剩的可能吧。”
常志远呵呵一笑,眼中不为人知地闪过一丝精芒,一现即隐,笑着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反正现在金岛造船厂是厂长负责制,党委书记连监督的功能都快没了。这个厂长吧,好像也不是咱们党的干部了,都是区政府那边直接任命,我这个副书记还是事后才知道的。”
李从云心里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常志远跟储唯是有矛盾的。这个矛盾,看来很可能出在一些国有企业负责人的帽子由谁来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