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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雁不禁微微动容,太玄清虚宫乃是天下道门之首,而清虚九真之一的玄霄真人,更是被誉为千百年来有望飞仙的第一奇人。眼前这少年一脸病容,看似普普通通,却未曾想到竟是玄霄真人门下!
而一旁的南宫俊面色顿变,却是因为云芊月称呼杜重霄为夫君。这个神仙一般的少女,竟是已是嫁作他人妇,一时间,失望,妒嫉,不甘种种滋味杂陈,满脸的傲然之色已荡然无存。
“原来是玄霄前辈的高徒,失敬了!”南宫雁忙向杜重霄一揖,肃容道:“曾听家父提及,十余之前曾与玄霄前辈在罗浮山煮酒论道,得益良多!”
“不知令尊是哪一位?”杜重霄连忙回礼问道。
“家父名讳,上守下成!”南宫雁语气听似平淡,但难掩其自矜之意。
南宫守成正是当今天下书院两大山长之一,与东方墨一武一文,俱为东土不世出的奇才,以不惑之年入神通得道之境,与玄霄真人相比无非就是差了一线而已。天下书院数百年传承,兼并吸收‘法’‘兵’两家之长,而今能与太玄清虚宫,寒山寺并驾齐驱,其实力可见一斑。
太玄清虚宫玄霄真人门下弟子的身份固然不俗,然而堂堂天下书院山长长女长子的身份也未必差了!南宫雁神情言语之中所表露的便是这样一层含义。然而她却没有料到,杜重霄根本就不知晓她父亲是何人物!
杜重霄心中一片茫然,因为玄霄真人从未向他提及南宫守成其人。云芊月则微微一笑,她初闻对方姓氏,心中便已知这姐弟二人来历,否则以她恬淡的性情,如何会直接说出杜重霄的师门!
“原来令尊竟然是南宫前辈!恩师时常提及罗浮山往事,视南宫前辈为生平知己!”没有丝毫的犹豫,杜重霄面上自然流露出惊讶之色,无论神情还是语气,其反应恰到好处,完全符合南宫雁的心中期待。
出于对父亲声名的自信,南宫雁与南宫俊姐弟二人对杜重霄之言未有半点疑心。
一番客气之后,彼此似乎熟悉了几分。
南宫雁身为天下书院山长之女,其神情温婉亲切,谈吐落落大方,以秀外慧中来形容毫不为过。南宫俊始终沉默不言,然而目光却时而徘徊云芊月之左右。
“不知杜公子与云妹妹何时完婚,到时我也好讨一杯喜酒!”南宫雁试探着问道。她有此一问,自是看出云芊月仍是完壁之身,所谓夫君,应该称之为未婚夫婿才是!
“婚期定在两年之后,只是山高路远,唯恐南宫姐姐赶路不便!”云芊月微笑答道。
南宫俊闻言不禁精神为之一振,心中油然生出一丝希望。原来这两人只是订婚,还未曾同房。两年?两年光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谁又能预料其中会发生何种变故?
就在这时,一道倩影从远处翩翩行来,人未到声先闻:“雁姐姐,俊哥哥,原来你们在这里,让我好找!”
随着香风扑面,一少女已出现于南宫俊身前。头梳百花分肖髻,身着百花如意裙,容颜俏丽,姿态活泼,一双美目凝视着南宫俊,难掩其中火辣情意。
南宫俊避开少女的目光,下意识转头望向云芊月,此时此刻,他却是担心云芊月会因林想容的举止而有所误会。
少女自然寻着南宫俊的目光望去,一张俏脸顿时就是一沉,美目之中蓦然现出几分煞气。
“想容妹妹,来的正好,待姐姐为你引见几位名门高弟!”南宫雁暗道不好,连忙上前一步将少女的手握住,以亲热的语气说道。
“我来的恐怕不是时候罢?”被唤作想容的少女冷笑一声,美目直盯着云芊月的身影,毫不客气地说道:“雁姐姐可是想作月老,为我俊哥哥与这个女子牵得一条好红线么?”
南宫雁面上掩饰不住尴尬之色,这林想容口无遮拦,却是一语中的。她因拗不过弟弟的恳求,主动过来与云芊月结识,自然存了说合姻缘的心思。云芊月玉容仙姿,又身出名门,正是弟弟良配,却未曾想到对方已许了人家,心中不免大失所望。
“想容妹妹,你误会了!这位云妹妹早已许配人家,这位杜公子便是云妹妹的夫君!”对林想容胡搅蛮缠的性情,南宫雁素来不喜,只是顾及对方乃是武威大将军林动的爱女,不便翻脸罢了!
林想容扫了杜重霄一眼,俏脸上现出不屑的神情:“一个病秧子,如何配得上这个小女子的美貌?”转头又向南宫俊甜甜一笑道:“俊哥哥,你若是看上别个女子美貌倒也无妨,待明媒正娶想容过门之后,想容自然不会阻拦俊哥哥纳妾!”
一番言语,却是同时将杜重霄与云芊月得罪个干净。
“我们去那边走走!”云芊月握住了杜重霄右手,轻声说道。
“也好!”迎上云芊月明净如水的双眸,杜重霄沉默几息之后,缓缓点头道。两人并非怕了那刁蛮少女,只是不想与其一般见识,这才退让一步。
见杜重霄与云芊月两人携手转身欲走,林想容顿觉无趣,又见南宫俊的目光一直追随在白裙少女的身后,心中不禁大为恼火,口中轻呸一声道:“一个痨病鬼,一个狐狸精,有甚么好瞧的?”
话音落地,就见杜重霄与云芊月同时转回了身。
“想容妹妹,不得胡言!”南宫雁见状不禁一惊,连忙开口道。
“我哪里说的不对?俊哥哥的魂儿险些都被勾走了。”林想容冷笑道:“那个痨病鬼也是可怜,管不住自家婆娘卖弄……!”
啪!一记清脆的响声,硬生生截断了林想容的言语。
白嫩的脸颊上顿时现出五道清晰的指印。林想容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手颤颤抚向自己的脸颊,尽管难以置信,但火辣辣的疼痛却是在提醒着她,她,堂堂武威大将军之女,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狠狠搧了一记耳光。
“你,你竟敢打我?”望着面前站立的白裙少女,林想容几乎气火攻心,伸手指着对方颤声说道。
“你口吐恶言,辱我夫君,我如何不敢打你?”云芊月淡然反问道。
“你,你,你,我杀了你这恶婆娘!”林想容俏脸扭曲,右手一翻便将一把莹光闪闪的短剑握在手中,毫不留情地向云芊月胸口刺去。
云芊月玉手一引便将短剑夺过,信手又给了对方一记耳光。随手衣袖一挥,林想容便如腾云驾雾一般跌了出去。
白衣闪动,一人腾空而起将林想容接住,复又轻飘飘落于地面。
林想容惊魂未定,抬头望见一张熟悉的面容,不禁欣喜若狂,大哭道:“大哥,有人欺负我,你快替我杀了她!”
林长风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肩头,抬眼望向云芊月,低叹一声道:“师妹,想容她年少无知,若有冒犯之处,还请看师兄薄面,原谅则个!”
“大哥,你,你……!”林想容气的浑身发抖,双目含泪道:“你到底是不是我大哥,我被人欺负,你竟然向着外人说话?难不成,你也被这个狐……!”
“住口!”林长风剑眉竖起,虎目生威,向着林想容大声喝道。“你口不择言,恶语伤人,理应受此薄惩。若再不知悔改,我亦要好好教训你!”
听着林长风的厉声训斥,林想容俏脸上写满了恨意,咬牙道:“好,好,我找父亲大人去!”说罢猛一跺脚,含泪跑开了。
南宫雁,南宫俊,以及其他天下书院弟子不禁面色各异。林想容确实刁蛮不假,但终究是天下书院弟子,如今当众被外派弟子掌掴,又置书院脸面于何地?
当下有一中年男子走出,向云芊月道:“林师妹乃是我书院弟子,即使有错,也应由书院责罚。云姑娘越疽代苞,怕是有些不妥罢?”
不等云芊月回答,又将目光落在杜重霄身上:“你身为七尺男儿,却不能有所担当,而让女子代为出头,实在枉为丈夫!”
这中年男子姓郑名达先,是此行十一名教习之一。在他看来,云芊月出手教训林想容确实有些不妥,但更让他看不起的,却是躲在后面不出的杜重霄。
“依前辈之言,那两记耳光应由在下身体力行才是!”杜重霄面露诚恳之色道:“那不如请那位林姑娘回来,咱们重新来过如何?”
“放肆!”郑教习双目一瞪,怒声说道:“我天下书院弟子,何时轮得到外人教训?”
“在下鲁莽了!未曾想到前辈如此公正无私!?”杜重霄面露敬佩之色,拱手一礼道:“既然前辈坚持亲自责罚林姑娘,那不如请林姑娘回来,重新来过如何?”
“混账!”连遭戏弄,郑教习不禁勃然大怒,大袖一挥,一股罡风向杜重霄呼啸而去。
白影一闪,便见道道波浪滚滚涌去,不但将罡风完全冲散,余势未歇更是迫得郑教习向后退去。
水浪散尽,现出尚清淼绰约的身影,其面容清冷似冰水,开口道:“天下书院好大的威风!只是这威风未免摆错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