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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龙长约百丈,通体白骨嶙峋,不见一丝血肉。龙目之中燃烧着两团幽幽绿火,周身妖气冲天,张牙舞爪,状其狰狞。它本是上古白龙,因触犯天条而被镇压于万刃山困龙涧,积千年之怨气死后肉身不腐,如今却被妖族寻得尸身炼化血肉,成为一条浑浑噩噩只知杀戳的妖龙。
眼见妖龙肆虐,萧弈心急如焚,因幼子失踪这一年来他几乎日夜难寐,心神不安,如今情势危急,不免气血浮动,有失冷静。
深吸了一口气,排去种种杂念产,萧弈转头望向镇元古观两位道人,轻轻一揖道:“还请两位仙长出手,诛此妖龙!”
抱玄与守虚两真人面色凝重,缓缓点头。两人俱是本象真妙境界,然而此刻心中却是毫无把握诛杀那条妖龙。
两真人默念真诀,身后渐显两神之像。
一神金袍红甲,赤面三目,左手持风火轮,右手持金鞭,横眉怒目;另一神三头九目,六臂金身,六手之中分别持有火铃、火索、金枪、金砖,法剑,脚踩火轮,威风凛凛。
此二神皆为雷部灵官,一为豁落灵官王天君,一为正一灵官马天君。
两位真人召出本象,身形腾空而去,瞬间已来至妖龙身侧。豁落灵官扬起金鞭,凝九天雷火之力向龙颈重重砸下。而正一灵官额头神眼放射出一道神光,直射向妖龙头颅。
金鞭挟雷火之威砸在了龙颈上,光洁如玉的龙骨上现出丝丝裂纹;几乎同时,那道神光射在了妖龙头颅上。
妖龙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无论天空地面,无论兵士与妖怪,心中不可抑止地生出恐惧之感,或跪在地上簌簌发抖,或抱头四处逃窜。
玉石关外,妖兵大营。
一身披白纱,风情尽露的妙龄女子忽然身躯一震,一口鲜血喷在了面前的铜镜上。
“杂毛该死!”女子媚目之中满是煞气,在那面布满血污的铜镜之中,正显现着妖龙的身影。那一记雷火鞭也就罢了,对妖龙损伤有限,然而那道目光却念九斗光华,却是无巧不巧正轰在妖龙头颅中的拘魂珠上,令她这个始作俑者受到了不轻的反噬。
吃下两粒灵丹,女子抹去唇边的血迹,狐尾一摆,身形已化作一道蓝光飞出帐外。
而此刻妖龙似乎处于极大的痛苦之中,巨硕的龙躯在空中翻滚了数周,双目中的绿火忽明忽暗,大口一张,喷出一道数丈长的烈炎直向抱玄与守虚两位真人卷去。
抱玄与守虚心中暗惊,两人这全力一击足可劈山断岳,但对妖龙却如隔靴搔痒。眼见烈焰扑面,两人身后神像又有动作。
豁落灵官王天君左手风火轮猛地飞出,而正一灵官马天君则是六臂齐震,立生五百火鸦,齐齐迎向妖龙烈焰。
在风火轮、五百火鸦与烈焰相接的一瞬,抱玄与守虚真面色蓦变,身形急闪出十丈之外。紧接着烈焰熊熊,竟是将风火轮与五百火鸦完全吞没,余势未歇狂卷向抱玄与守虚两人。
“怎会如此?”抱玄与守虚大惊失色,身形再闪险险摆脱烈焰的席卷。风火轮与五百火鸦一触即溃并非无因,两真人俱已察觉到,在那烈焰之中分明含有一点佛陀愿力。
由此推断,这妖龙生前身份绝非一般,却不知因何落入妖族之手,血肉尽毁,难入轮回。
地面上,无数妖兵向城墙各处缺口涌去,守城兵士则以百人成一小阵,九小阵成一大阵,死死堵住缺口,不让妖兵入城关半步。短兵相接,血肉横飞,无论城墙上或坍塌的缺口处,俱是一片惨烈景象。
修炼百年方成妖。妖兵胜在先天,如狮妖熊妖天生巨力,如豹妖猫妖天生迅捷,如蛇妖蝎妖天生有毒,一妖而当十人,绝非夸张之说。
而人族守军胜在后天,甲坚兵锐,辅有灭妖利器,且结阵迎敌,攻守有序,常常合几人之力共毙一妖。
战场上,一头巨大熊妖被三杆刀枪刺穿胸腹却站立不倒,反而狂性大发,熊爪抓过一名兵士用力一撕,将其一分两片。其余兵士见状不禁双目赤红,一百夫长高高跃起抡起宣花斧,正中熊妖面门,鲜血狂喷之中,熊妖轰然倒地。
背后地面剧颤,百夫长与十多名兵士来不及躲闪,便被一群狂奔而来的犀牛妖以巨角挑飞,血洒半空。
“妖孽受死!”一中年道士轻喝一声,双手猛然击于地面。数十根尖刺木桩破地而出,无情地刺穿了犀牛妖腹部要害。有犀牛妖收势不住,腹部被木刺划开,五脏六腑流淌一地。
而中年道士刚刚起身,身体便是一僵。低头望着胸口冒出的刃尖,脸上现出难以置信之色。一只妖小玲珑的猫妖不知何时已潜至道士的身后,涂满剧毒的利刃齐柄没入道士后心。
临死之际,中年道士喑哑一笑,随之捏碎了手中的霹雳珠,滚滚雷火立时将其与猫妖吞没殆尽。
每一呼吸之间,都有人族兵士与妖兵倒下。鲜血渐渐染红了城墙地面,厮杀之声响彻云霄。
“大将军,大事不妙!”一副将急匆匆而来,单膝跪倒于萧弈身前,急声禀道:“有万余妖兵于地底潜入城中,正四处杀人放火。”
顺着副将手指之处,只见城中已有数道烟柱冲天,隐约可见火光亮起。萧弈只觉胸中血气翻腾,喉中一甜,已是满口咸腥。
玉石关城关险固,不但飞鸟难渡,墙基亦深入地下数丈,同样设有法阵防护。
然而那条妖龙却硬生生以身躯撞破地底法阵,毁城墙多处。此刻出现城中的万余妖兵必是顺着妖龙开辟的地道潜入。
硬生生将涌到口中的鲜血咽回腹中,萧弈重新将目光转回城关,以平静的声音向副将道:“张向,速调集五千兵马,结虎翼、龙飞两阵护于城关背后,严防城中妖兵偷袭!”
“大将军,城中百姓……!”张向一怔,大将军速来爱民如子,此时因何不派兵解救城中百姓。须知城中守卫不过千人,绝难抵挡万余妖兵肆虐。
“你可知一旦城关失守,妖兵长驱直入,受尽屠害的便远不止玉石关数万百姓?”萧弈右手伸出,一柄寒光四射的宝刀出现在他的掌心之内,迈步向右方墙头激战之处走去。
“大将军,您万万不可亲身涉险!”副将张向连忙劝阻道。
“城关失守,我唯死而已,却是对不住西南万万百姓!张向,你速速领命,不得有误!”萧弈沉声说道。
有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萧弈贵为三军主帅却以身涉险乃是犯了兵家大忌。但眼下情势险恶,危在旦夕,他身边所有将官都已带兵出阵,百余门客也都加入战场。而为了防止背腹受敌,他又命张向抽调五千兵马,使得本就不占优势的守军兵力更显捉襟见肘。
长刀闪动,一虎妖被一分为二。再次挥刀,又将一挡路蛇妖切成碎片。萧弈五步一杀,手下无一合之敌,短短二十几步的距离,已有三十余妖兵死于他的刀下。
望着天空中与妖龙苦斗不休的抱玄、守虚两位真人,萧弈的身后缓缓现出一柄巨刃虚像,其刀身古朴,刻有松纹,随着刀锋轻颤,阵阵杀伐之气从中溢出。
这妖龙白骨坚若金刚,两真人所施法术对其伤害极为有限。竟是凭着一己之力,将两个本象真妙境的高人拖住。萧弈的打算便是合三人之力先行除去这妖龙。
***
当杜重霄,炎红莲,李芳茹,易飞舟四人赶到玉石关时,城中已是火光四起,尸横遍地。妖兵的狂笑声与百姓的惨叫声交织成一片,无数妖兵正在四处杀人放火,此刻玉石城血流成河,仿佛人间地狱。
原本已在回山途中,却忽然接到宫中‘千里传音符’,命四人火速赶往玉石关。
杜重霄等人已然猜测玉石关恐有变化,但却是未曾料到会是眼前这般惨景。
炎红莲美眸含煞,双手幻出数种法诀,立有火鸟、火蛇、火马、火鼠、火矢从其身后飞出,疾向地面群妖烧去。
李芳若手持玉扇,含恨一扇,竟是生出数十道风刃,十数个妖兵身上溅起道道血光,惨嚎栽倒。
易飞舟手捏剑诀,五柄飞剑自他身周生成,五道剑光冲天而起,复又从天而降,转眼已化至重重剑雨将众妖钉死于地面上。
杜重霄从灵云气上一跃落地,悟空棍挟着火光横扫而出,重重落在两个蜥蜴妖兵的胸口上。清脆的骨裂声响起,蜥蜴妖兵凌空飞出,全身冒出丝丝青烟,口鼻之中亦有火焰喷出,待落地时已烧成一堆黑灰。
此乃杜重霄与炎红莲双*修之功,其体内的南离火种一经催动便自然生出真火附于兵器之上。
杜重霄身形不停,悟空棍幻起重重棍影,或抡或砸,或扫或打,其势如风火,动若雷霆,已尽得斗战之法神髓。这一路杀将开来,已有大大小小百多名妖兵死于他的棍棒之下。然而与炎红莲三人相比,他杀怪的速度却是大大不如。
四人兵分四路,齐头并进,毫不留情地清理着视线中的所有妖怪。
一棍一棍复一棍,连续三棍仿佛同时敲在一只穿山甲妖的头上。这只穿山甲妖身形远高于一般妖怪,且身披盔甲,持有双斧。不但力大无穷,且能口吐毒烟,至少有洞明修行之境界,然而却经不住劈头盖脸的三记棍击,脑壳迸裂,横死当场。
三棍击毙穿山甲妖,杜重霄正准备继续向前,却听得空中传来一阵呼啸之声。仰起头,就见一个庞大的身影呼啸而落,正向他立足之处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