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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简风格的单人办公室面积充足,对这里的主人来说却完全不够堆放东西。福尔摩斯先生的办公室不光书架,连地上都堆满了纸质资料。

    符照关好门,步步小心地避开脚下障碍物,觉得夏洛克眼里的“一些资料”肯定和其他人的“一些”定义不同。

    夏洛克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把比暑假作业厚度还可怕的文件推到他面前:“情报分组带回来的d3病毒资料,我已经看完了。”

    “难道我也要全部看一遍?”符照在客人用的座椅刨出一点空间坐下,翻开资料的第一页。

    想当年代号雪莉的不老药aptx4869开发者反抗组织,被囚禁的时候他还去送过牢饭呢……所以读懂这些完全不成问题!

    等等,其实是很成问题吧!

    略过密密麻麻的专业数据,符照将一叠资料翻了个大概,总结出中心思想:“自称‘疯狂科学家’的秘密医学组织研制出d型病毒,继失败的一代和二代后,第三代编号‘d3’的病毒成功寄生在实验者体内并存活,让其有了自主改变体貌的能力。外貌的改变和捏橡皮泥差不多,下巴尖一点,眼睛大一点之类的……理论上也可以模拟别人的外貌,不过需要精密调整,而且声音和习惯无论如何也模仿不像。”

    夏洛克正在用钢笔记录什么,笔尖摩擦纸张的悉索声暂停,意外地打量他:“用词很不专业,但理解能力和阅读速度基本及格了。据说d3感染者对体貌的控制需要全神贯注,一旦发生干扰就会不受控地回到真正的样貌。那场火灾或许能够成为助力……只可惜监控记录已经完全被毁掉了。”

    符照将看完的资料整理到一起:“火灾是有预谋的?”

    “嗯……有人想趁乱放走什么人,但借机逃跑的罪犯太多,不确定是不是为了那个d3感染者。”夏洛克放下钢笔,声音有微不可闻的低落,“我把你关在他对面就是想就近观察,没想到还是毫无收获,又发生了这样的意外,特勤组要忙一阵了。不过我无所谓,天才的生命总是充实的。”

    符照眼皮狂跳……这么说他不是无缘无故被关进监狱,而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成为了监视者?

    “你至少提前说一声,我肯定会更加留意对面牢房的,看到他本来的样子肯定会努力记住。”不知不觉间符照已经转换了立场,自动带入正义伙伴的思维模式。

    d3感染者前天因为盗窃入狱,夏洛克还没来得及安排一场意外试探能不能露出本相,昨天就因为监狱失火逃走了。

    不光如此,逃走的还有三成左右其他犯人。

    被关押在乌鸦港的没有超级罪犯,大部分都是小偷小摸,连自认反派的符照都看不上他们。其中最难缠的恐怕就是d3感染者,这件事情必须优先处理,安防局特派小组的全部成员都在加班。

    夏洛克似乎相当疲惫,工作时眼睛里却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符照观察了一会儿,确认那是变态一样的神经病之光。

    “杰克。”夏洛克言简意赅开口,金属质感的烟灰色眼瞳扫过他。

    符照有片刻迷茫:“杰克?是‘你跳我也跳’的杰克,还是开船的那个杰克?”

    夏洛克崩溃地叹气:“是d3感染者本名。你的思维模式之开阔让我很满意,但为什么总是说一些毫无用处的话。”

    恍然大悟的符照:“……原来是开膛手杰克。”

    综合案发现场的线索和监控记录,杰克同志以三张不同的面孔分别在午夜街头捅了三个人,没有开膛,捅完就走,潇洒得简直不像话。

    只是在第三起案件发生后,饥饿的杰克试图去某个餐馆的后厨偷窃食物,意外失手被捕。

    正所谓强者都是在阴沟里翻船的啊……

    符照又发现,除了自己在监狱里看到的那张五官平平的脸之外,杰克的其余三张面孔其实都有一点相似,看上去和远方兄弟差不多。

    似乎d3病毒不能让人随心所欲地控制外表,而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一定调整。

    “尽管对方可以改变虹膜和指纹,却无法控制dna,只是不知道感染病毒后的dna和从前相比有了什么改变。”夏洛克靠着椅背沉思。

    符照陷入无所事事的状态中:“身上没钱的人肯定会再次犯案的,抓回来严刑拷问屈打成招不就行了?”

    不过他这么建议好像不太符合反派身份……

    夏洛克不屑地别过脸:“暴力不是我的风格。别闲着了,还有比起找到凶手更适合你的任务——去把这个屋子里的资料整理一下,我已经不记得上次收拾是什么时候了。”

    能够让记忆力超群的人说出这种话,证明上一次打扫的时间至少超过了一年。

    符照干一行爱一行,不会因为成为区区的正义伙伴而消极怠工,不过心里多少有点不情愿:“按时间排序,还是首字母?”

    “时间为主下按字母顺序排列。”夏洛克按下台式电脑的开关。

    符照点头,惆怅地转身一张张捡起地上的资料:“没想到不管在哪里做的都是这种毫无意义的工作,我可是要成为超级反派的男人,人生不能消耗在房间的整理上啊……”

    “我工作的时候请不要念念有词,你可以在心里唠叨,我装作没听到。”夏洛克冷淡地提醒。

    符照把一叠钉好的文件归纳整齐,塞进书架里:“……哦。”

    正派人士的好处在于工作稳定,有工资和保险,不过对于还没发薪水的他来说吸引力几乎为零。

    房间整理到一半,符照就开始怀念在从前的生活了……什么时候听说过黑衣组织打卡上班的?

    反派意味着自由,而自由是宝贵的!

    离开医院后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浪费在办公室,符照情绪低落念念有词:“其实现在想想,贝尔摩德你也很漂亮的一点都不显老……还有琴酒老大,黄金真的不是我偷了。”

    将时间为上个月、首字母是z的资料放入文件袋封好,符照在放进书架的同时开口:“整理完毕。”

    “窗台之类的地方清洁过了吗?”夏洛克的视线还停留在电脑屏幕上。

    符照环视着焕然一新的办公室:“一边整理文件一边打扫了,窗台和地板都擦过,还给角落里那盆快枯死的植物浇了水。”

    夏洛克终于抬头,目光略带赞赏:“……在家政方面,你的能力还不错。”

    “谢谢。”符照平静地接受好意,“这对我来说是最大的侮辱。”

    连琴酒都没有这样夸过他!最多在符照给风衣打补丁却缝了朵小花的时候,愤怒地拔枪表示要立刻将他爆头。

    夏洛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按下键盘启动打印机,将重新整理一遍的d3感染者相关信息打印出来,和照片一起按事件发生顺序贴在办公桌旁的白板上。

    符照感兴趣地凑过去看:“原来安防局都是这样办案的吗?我们那里的熊孩子侦探一般是对着完全没关联的琐事大喊‘原来是这样’,然后用麻醉针疯狂射向身边离他最近的倒霉鬼……说真的,我到现在还不知道那熊孩子到底明白了什么就能破案,每次还都蒙得神准……”

    “你的话也太多了。”夏洛克用马克笔在白板上标记着暗号一样的数字。

    符照一愣,显然想到了别的事情,轻笑着开口:“组织里很闷的啊,从来没有人陪我说话。高层各忙各的不见人影,底层又基本都是卧底,为了防止暴露身份很少和人交谈。”

    略显寂寞的表情超出了夏洛克意料,他侧头凝视符照几秒:“你这样说是想暗示什么?别做梦了,我也不会陪你闲聊的。”

    “哦。”符照冷淡地应了一声,没有表示出明显失落。

    夏洛克写字的动作停顿片刻:“按照后勤的办事效率,你的补助金和工资应该已经结算进卡里了。”

    虽然离开黑衣组织,但有钱赚也是好的,符照顿时心满意足。

    特派小组全员出动抓捕在逃罪犯,不过由夏洛克负责的杰克同志,在能够改变外表的情况下最佳应对措施肯定不是主动出击,而是守株待兔。

    一个缺钱的罪犯肯定会铤而走险去偷或抢,当然会留下踪迹。

    符照非常幸福地想,还好我不缺钱。

    ……不过,今天晚上睡哪里呢?

    安全防卫局提供给员工免费宿舍,条件一般,只配备了基础设施。午休时间,符照步行到了防卫局附近的冷清宿舍,用米色卡片确认身份后进入大门。

    “感觉和学生宿舍差不多,不过没什么人嘛。编号4264对应的房间是……”符照在走廊上来回搜寻门牌号。

    正式员工们大概都有更好的住处,免费提供的宿舍无人问津,也就只有他会申请入住。

    符照在灰尘中推开房门,发现屋内意外的干净,写字桌上还配备了笔记本电脑!

    组织内部也不过是发件黑色风衣当补助呢……

    电脑的运行速度不快,却勉强能用,符照打开之后面对空荡荡的网页,突然想到什么开始搜索:“超级罪犯。”

    无数条信息瞬间涌出来,几乎淹没他的视网膜。

    符照随意浏览了一下,这座城市貌似每天都处在鸡飞狗跳的混乱之中。

    上半年最大的事件是一位名叫夜神月的青年自立中二神教,天天叫嚣着要成为新世界的神,和班上的纪律委员一样谁不服就在小本本上记谁的名字。

    不过现在已经被代号“l”的安防局成员抓进凤凰河监狱关起来了,据说判了个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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