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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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雨来从秦家出来的时候，愉快和解脱的背影与身后面色沉重苍白甚至哭泣的章家人和秦家叔叔阿姨形成鲜明的对比。毕竟赵雨来的心里满满地全是即将迎接退休生活的喜悦，而他们的心里全是他们的宝贝疙瘩国民好儿子竟然是个精神病的绝望。

    一辆吉普在赵雨来走出秦家三步后，正好停在赵雨来的面前，至少四十以上的速度，吱呀停在赵雨来的面前，差点压着赵雨来的脚。这得亏是赵雨来，换个人估计直接吓昏了。

    梁艺在车里笑着招手，赵雨来拉开车门上车。

    “你怎么从监|房里出来的？”赵雨来问。

    “这属于商业机密不能告诉你。”梁艺严肃的说完马上话风一转说：”不过假如你成为我同事的话我就可以告诉你了。”

    “行了，你还是憋着吧。”赵雨来说。

    然后……

    “要说，之前我还羡慕秦华来着，一出生什么都有，天生的人生赢家了，没想到年纪轻轻就得了抑郁症。我之前还不理解为什么你一定要陪那位大少爷出柜，被整进去了还不走，现在总算懂了，赵哥你真有情有义！好人！我梁艺服你！”

    梁艺说完话扭头看了一眼赵雨来，指望看见赵雨来给他一个类似于子期遇到伯乐的表情，然后发现赵雨来看着他像看着一个傻逼。

    「给敌|军挖的坑蠢队友却总是往里踩肿么办在线等急」

    其实梁艺也不算太蠢，赵雨来只用眼神点拨他一下，他就懂了。

    “我去！你是忽悠他们的啊！？”

    “废话，你有几百亿你舍得抑郁症吗？”

    “但这不是舍得不舍得的问题，那么多人得抑郁症都不是自己想得的。”

    “反正秦华那小子乐观开朗的没边了，他如果真的心情不好也是想着让别人倒霉自己看着乐，自己肯定不会吃亏，你得抑郁症他都不会得。”

    “我……服了，你在里面说的跟真的一样，我在外面戴着耳机听着都为那位大少爷心疼死了！牛逼啊！没病都你忽悠得有病了。那一家子人估计要被你忽悠出抑郁症了。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教教我，我以后没准也可以用。”

    “自己去天桥下面，随便找个算命的，让人教你去，学成了分分钟让人觉得自己马上家破人亡，想不死必须把钱全给你破财消灾。”

    「怎么办客户语气里面的嫌弃已经完全不掩饰了如果被老板知道会不会因为我影响公司形象扣我工资？」

    “那赵哥我们是现在就走吗？”

    “想回家拿点东西，行吗？”

    “你现在如果回家十之□□要遭遇秦华。”

    “算了，那不回去了，也没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

    “你想拿啥？”

    “有一条十周年限量版碎钻男士手链，一块劳劳劳纯手工机械表，一对五克拉的金□□眼儿耳钉，还有……米队3小唧唧用的铁臂，签名了的。”

    “我去！为什么你会有小唧唧的铁臂。”

    “商业机密，不告诉你！”

    “必须拿回来啊！”

    “好吧，那送我回去吧。”

    ……

    “赵哥，你说那大少爷看见你了会说什么，这位大少爷知道你失踪了可是急得不行，电话都打到那去了，我就不明白这人了，你说他给你挖的坑，你真出事了他又一副要死要活的样，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听了这话，赵雨来笑了，要说虽然赵雨来觉得梁艺小弟弟有点蠢，但某种程度上赵雨来也承认梁艺这人挺有意思的，至少说话直接，蠢就蠢，不会故作聪明。再加上赵雨来的退休生活还指望梁艺安排，所以赵雨来还愿意跟他说说话。

    “这人啊，天生的都贪，而且越有越贪，为什么呢，就说一穷孩子，想买飞机坦克，家里大人要么就是一个都不买，要么让他在飞机坦克里选一个，那都是家里情况不错的了，人有钱人家的小孩想要飞机坦克，家里人是飞机坦克全都买，没准还搭一大炮，人有钱人家的孩子就不懂什么叫鱼与熊掌，听到这故事人家都觉得好笑，是毒鸡汤。所以你觉得人坑了我会不好意思见我，是因为你穷，在人家太子爷的眼里没有什么得不到的，只有我先要什么，后要什么？懂吗？”

    秦华是在赵雨来失踪那天下午五点多知道赵雨来失踪的。顾强给秦华打的电话，当时秦华在开会，不过看见顾强的名字，还是接了。

    电话里顾强的声音全然没有第一次见到秦华时的欢快，紧张而怯懦，吞吞吐吐，老半天才说清楚了赵雨来莫名其妙不见了的事。

    挂掉顾强电话后，秦华并没有太慌张，他真正慌起来是在给章庆阳打电话听到章庆阳说赵雨来并没有在章家也应该不在秦家，可能被弄到什么地方被关起来以后。

    章庆阳说：”华儿，我跟你说过，如果真喜欢，就不该让人跟着受这个罪，如果不喜欢，就别费那事。”

    挂掉章庆阳的电话，秦华有点慌了，他忽然意识到他可能真的太着急了，他回国时间太短，以至于一时他不知道该上哪去找赵雨来。

    秦华首先想到的是成辉，但很快被他自己否决了，这样的家务事，拜托同是大院里的成辉，无疑不合适，毕竟在他和章家之间成辉没有一定要帮他的理由，对成辉开口，只会让成辉难做。

    然后，秦华想到了夏凡。夏凡是澜港人，属于南派，本来就跟四九城里这一圈虽然没直接矛盾，但也没多对付。就算因此得罪章家，夏凡估计也不在乎，虱子多了不怕痒，而且夏凡算是赵雨来的朋友，应该愿意帮这个忙。

    于是秦华给夏凡打了电话。等秦华在电话里把事说完，夏凡沉默了大概十秒，诡异的沉默后，夏凡说：”你不用担心，我这边已经有人跟上了，他受了些皮外伤，有点不好受，但没大问题，如果真的有危险我会把他弄出来。”

    听到夏凡的话，秦华愣了一下，然后道谢，挂了电话。

    随后秦华给顾强打了电话，问：”你知道哥失踪了马上就通知了？”

    “是，赵哥前几天跟我交代的，如果忽然找不到他第一时间要告诉夏少。”

    “他有让你找我吗？”

    “有！”

    “说实话。”

    “没。”顾强小声的说完马上解释：”秦总你别误会，赵哥跟夏少真的没什么，夏少是直的，他应该就是不想麻烦你，他这人有时候挺要强的……”

    秦华真的挺不能理解赵雨来怎么能把顾强放手边上用了八年的，简直蠢得没边了。如果顾强是秦华的助理，秦华早让他看大门去了。

    随后的三天里，秦华每天都要去章家问上几次，去交通大队查监控录像，但基本就是做个姿态，然后他会打电话给夏凡问情况。

    知道赵雨来第二天要去见章平中和章韵，秦传志的那天晚上，秦华松了一口气，在赵雨来那张灰色的大床上翻腾了几个小时终于睡着，第二天早上醒来后，他想了想，觉得赵雨来那边有结果应该至少有十点，所以他决定先去公司把晨会开了。

    开完晨会才九点半，秦华给吴妈打了个电话，吴妈说那边人刚到秦家。秦华想了想，直接离开公司，回了赵雨来的家。

    事情就跟秦华想像中的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秦华这边刚一脚踏进赵雨来的家门，吴妈那边来电话说赵雨来已经离开秦家了。

    将近一个小时后，赵雨来就像往常每一次下班回家一样，推开门，进屋，换鞋，秦华走过来，一把将他紧紧搂住。

    赵雨来却嘶一声，倒吸了一口气，说：”有点伤，没多大问题，但压住了疼。”

    秦华赶紧的松开，这才看清楚了赵雨来。

    这些人打人很讲究的，不会打脸，但当时赵雨来被按倒在地上的时候，因为胳膊被拎住，没有支撑，颧骨磕在地上，青了，有些破皮，已经结痂了。

    “身上还有伤吗？”

    “有点轻伤，看着可能有点吓人，没多大事。”

    “对不起。”

    “没事儿。”

    “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算了，麻烦，去了也不会好得多快，还被人当傻逼一样看。”

    “对不起。”

    “废什么话，留着如果真见到我没气儿的时候再说吧。”

    赵雨来说着话，一边往卧室走一边脱衣服，几天没洗澡，他想先洗洗，结果脱下衣服，身上一片青青紫紫，就没块好的了。

    “谁打你？我也不让他好过。”秦华的眼睛有点绿。

    赵雨来赶紧停下脚步，说：”别，这事儿就算过了，算了。”

    “凭什么，你就让人白打了？”秦华看起来有点生气。

    赵雨来站在那里看着秦华长呼一口气，没说「你要帮我报仇你把章平中打一顿去」，因为这个秦华做不到。也没说「你要帮我报仇不如你把自己打一顿吧」，因为假如他说了，秦华真能把他自己打一顿，但这没意思。

    “你知道我这叫什么吗？”赵雨来说：”我这叫大神打架，小鬼遭殃。我是小鬼，打我的人也是小鬼，他可劲的糟践我，是因为他是傻逼，他不知道他自己也是小鬼。我不是傻逼，所以你还是别借着我的名义糟践他了，没意思。”

    这天的天气有点奇怪，出着大太阳，刮着大风，二十五楼的高层上风更是大得很，通向露台的落地窗窗帘没有束好，被风吹得高高飘起，呼呼作响。

    赵雨来光着青紫的上身站在客厅的中央看着秦华，他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平静的就像是那天晚上他和秦华差点被杀后的样子一样，没有愤怒，没有悲伤，没有绝望，没有任何情绪，仿佛一切理所当然。

    “如果我说，我没有做什么，做了什么，都是因为我一直相信你可以解决所有问题，你信吗？”

    “我信，你从最开始不就是因为这个才赖上我的吗？”

    赵雨来真的是秦华遇到的最容易交流的人，大部分事情他不用说，赵雨来就知道，也不需要解释，因为连他的解释赵雨来也早就想到了。

    这本来应该是一件很让人愉快的事，这样可以避免争吵，秦华一向最讨厌争吵，可是如今，站在窗帘呼呼作响的客厅里，看着一身青紫，面色平静的赵雨来，秦华莫名的焦虑，他忽然意识到也许争吵并不是一件百害而无一利到事情。

    反正，怎么样都比这会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