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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力刚坐在厅上,等着郎中前来。
郎中很快就被请来了,不一会儿,卧房之中就传来了宋勇毅的哀嚎声,宋力刚在外边一动不动地听着。
忠叔过来给宋力刚上茶:“将军,别担心,大公子没事的。”放下茶盏,忠叔坐到了宋力刚下首的座位上。
宋力刚撇了撇嘴:“老子担心什么,他叫得这么大声,可见他还很有力气,没伤到筋骨。”
忠叔笑了笑,知道他在嘴硬。
宋力刚心气未平,叨叨的说:“你说老子这么一个铁骨铮铮的好汉,怎么就养了这么一个娇气的儿子,老子十五岁从军,几十年刀山血海的杀出来,受的伤海了去了,从不皱一下眉头,可阿毅这才挨了几下打,就叫成这样,简直不是我的儿子。那帮文人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男儿不能长于妇人之手、深宅之中,阿毅当初交给他祖母带,就是错了,唉,也怪我,当初我就不该心软啊。”
忠叔宽慰他:“现在教也来得及,大公子才十四岁,还改得过来。”
宋力刚长叹一声:“希望来得及吧,他的性子被养歪了,要正过来不容易。”
“送到军中磨练磨练就好了,军中是磨刀石,柴刀都能打磨成好兵器。”忠叔是知道宋力刚打算的。
宋力刚轻轻嗯了一声,面色略略缓和:“等他养好伤就得开始打熬根基了,他的武艺实在是太稀松了,若是就这样送到军中,简直就是送羊入狼群,给人去送菜的。明年他十五,正好是我当年从军的年纪,我打算等他过了十五生辰过后就送他进军中,还有九个月,希望赶得及。”
“这个不急,打熬根基得慢慢来,太急了反而容易伤到自身,留下隐患。”忠叔提醒他。
“先看着吧,如果实在不行,往后延半年也成。”宋力刚也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听了忠叔的劝,把底限又往后推了半年。
十五个月的时间也足够了,忠叔点了点头:“先打个底子,进了军中再慢慢熬练,习武这事是天长地久的事,不必急于一时,好刀不是一日磨成的。”
忠叔的话音刚落,卧室里又传来了新一轮的哀嚎声。
宋力刚听着听着,忍不住摇起了头:“唉。”
宋力刚抽鞭训子的事也传到了宋知夏的院子里,这事是大事,就算可能会吓到才十岁的二小姐,管事娘子们也是不会瞒着的,所以碧珠一去问为什么大公子的院子里闹哄哄的,管事娘子们立即就把这事给说了,还让碧珠回去叮嘱小姐,这段时间千万要懂事,不要惹伯爷生气。
碧珠回了宋知夏的院子,把这事一说,丫鬟仆妇们都被伯爷的滔天怒火给吓到了,但宋知夏却很开心。
“活该。”宋知夏不客气地点评。
宋知夏只觉得心中的郁气都散去了一大半:“这事的进展比我预料得还好,倒是为我出了口恶气。”
碧珠不说话,只是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家小姐。
她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自从出了那件事后,心软的小姐一下子变了性子,这样的改变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只是作为小姐的随侍大丫鬟,她这辈子就是小姐的人了,不管好坏都必须得忠于小姐,算了,想不通的事就不去想它了,小姐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呗,反正她只是个丫鬟,不需要想太多。
碧珠到底年幼,心思都写在脸上,宋知夏一看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宋知夏最满意碧珠的就是这两点,忠心,多做少想。
“放心吧,有我护着你,你不会受苦的。”宋知夏淡然地说道,但是话语却十分认真。
“啊?”碧珠傻乎乎的,还没明白小姐的话。
宋知夏却笑了。
她身边有过那么多奴婢,别的奴婢固然有别的长处,但最合她脾性的却是碧珠,只是后来她被迫成了妾,她不想拖累碧珠,就把碧珠留在了伯府。
再后来她自顾不睱,渐渐的就没去在意碧珠的下落了,也不知道她后来过得怎么样了,现在想来,她也觉得很是憾然。
宋知夏的思绪又开始飞远。
一朝被诬陷,她百口莫辩,冤屈地被囚进了冷宫,自从进了冷宫,没了太医的细心诊治,她的多梦症发作的是越来越频繁了。
虽说在梦中重回过几次当年,但她的梦都进展的很快,很多时候都是跳跃着前进的,碧珠只有梦的最前面出现过,后来就莫明其妙的不见了,身边的丫鬟也跟着换了人,她从来没有机会去看一看碧珠的未来。
这一次的梦进展的这么慢,每一天都是实实在在的过来的,每天都要按时吃饭睡觉就不说了,就连生病和练武都真实的不行,既然这次的梦里每一天都过的如此仔细如此真实,那她这一次会不会有机会安排好碧珠的未来?
哼哼叽叽地在床上趴了五天,宋勇毅身上的鞭伤开始结疤了。
“好了,你的伤养的差不多了,从明天起,你跟着贾青练武吧。”宋力刚站在宋勇毅床边下达了命令,刚才他已经察看过儿子的伤势了,完全没问题。
“什么!”宋勇毅的心就像被投进了冰水里,“什么叫养的差不多了,这才刚刚结疤,一用力就会撕裂啊。父亲,我真是您亲儿子吗?”
宋力刚虎目一瞪:“你要不是老子的亲儿子,就你这废物样,老子早就打死你了,还会养得这么大?”
“可是我的伤还没好啊。”宋勇毅据理力争,用手按了按肩上的鞭伤,“您看看,只要一用力,马上就有血丝渗出来,这叫好了?”
结果宋力刚半点没心疼,一个大巴掌就拍在了那处鞭伤上:“没事,练一练,好的还快。”
宋勇毅呲牙裂嘴:“好痛好痛。”
“行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宋力刚半点不在意儿子的痛叫,“你现在就穿好衣服,随我去正堂,向贾青磕头拜师,今后他就是你的师父了。”
宋力刚亲自给儿子指定了武艺师父,并不是因为父不教子的说法,他没什么舍不得下手的顾虑,完全是因为他没空闲,身为驻边大将,他要处置的事务太多,几乎天天都在军营里,每旬才只得一日回府,哪有什么空闲教导儿子武艺,贾青则不同,他是伯府的卫队首领,天天都守在伯府,加之他武艺高强,用来教导宋勇毅自是正好。
对于要拜贾青为师,宋勇毅没有半点意见,他知道贾青的武艺极好,而且深得父亲信任,不然也做不了伯府卫队首领,能跟着他习练武艺,必定能练出一身好本领,而且有了师父的帮衬,他还能多得父亲两分好脸色,万一日后再有什么事情惹了父亲的怒,还有师父帮着说情。
拜师是件大事,不可马虎,宋力刚趁着今日还在府中,亲自主持了儿子的拜师礼,他早就备好了一应师仪,召齐了全家人,让宋勇毅在伯府正堂上规规矩矩地磕头敬茶,行拜师礼。
贾青端坐在大堂上,宋勇毅磕头敬茶,贾青受了他的礼喝了他的茶,照例说了一番勤勉守正的话后,贾青和宋勇毅的师徒之谊就算结下了。
宋知夏站在张氏身后旁观这一场拜师礼,这一幕她已经看过好几遍了,心情早就平淡无波。
说来,她也受了这场拜师礼的好处,若不是贾青以师父的身份压制着宋勇毅,几次对她施以照顾,她不可能在失去父亲的庇护后还能活得下来,宋勇毅坚信是她害死了大姐,几次三番要致她于死地,幸亏贾青出面保护,不然她早就死了。
贾青对她,是有恩的。
但是,贾青与她之间,也是有仇的,事关杀父之仇。
宋知夏虽然不知道父亲的死究竟有什么内情,但她知道是与贾青有几分关系的,就是因为贾青隐瞒了一些事,才使父亲的决策出现了重大失误,在领兵作战时遭遇了大股兵力伏击,最终不敌而亡。
贾青间接害死了她的父亲。
事后宋知夏能感觉得到,贾青对于父亲之死是很愧疚的,而他之所以出面保护她,正是因为她是父亲最疼爱的女儿,他救她,是为了偿还他自己的业债。
贾青到底隐瞒了什么事?宋知夏无法探查出来了,因为她没过多久就被囚入了冷宫,她的一切布局都被断绝,而讽刺的是,她只是被囚冷宫,而不是被赐白绫,正是因为贾青极力庇护她,用手中兵权保住了她一命。
于是这事成了宋知夏心中的一个死结,恩,仇,纠结不休,再难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