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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清清的小宫殿里,宋知夏着急的来回转圈中。
这处靠近冷宫的小宫殿果然够冷清,什么都没有,既没有宫女太监居住,也没有禁军过来巡视,实在是隐匿潜藏的好地方,就是殿里实在太空空荡荡了,不要说家具了,连帘子都没有,宋知夏想顺手拿一点东西路上用都没的拿,原本她还以为最差也有几处帘子帐子,可以取了带走在路上铺垫作床,能让母亲休息时舒服一点,结果什么也没有,宋知夏没办法收拾东西打发时间,只能瞪大眼睛听着外头的动静,空等着信岐和度西把母亲带过来了。
走了一圈又一圈,宋知夏一边转圈一边数数,数到二十九圈时,外头有动静了,有脚步踩在殿顶瓦片上的声音。
宋知夏仔细听着外头的声响,几声低微的虫鸣声响起,宋知夏一听就知道了,这是八甲的暗号,宋知夏立即就跑出殿门跃到了殿顶上方。
“母亲。”宋知夏一眼便捕捉到了母亲的身影,母亲正趴俯在信岐的背上,被信岐宽厚的身形一遮,母亲显得格外的不起眼,只露出一点影子来。
宋知夏走到信岐身后,母亲身边,她握住母亲的手:“母亲您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难受?”
张氏笑着摇头:“母亲一切都好,他们非常小心了,好了,我们快点离开吧,此时不是闲话之时,早点离开我们也安心一些。”
“好。”宋知夏点头应道。
宋知夏朝信岐感激地点点头,信岐咧嘴一笑,背着张氏往冷宫方向跃去,度西护着宋知夏在后头跟着,因为信岐行进的速度非常快,度西怕宋知夏耐力不足,跟不上,便陪着她身边,需要时拉她一把。
三人在夜色的掩护之下,沿着直线,风驰电掣地离开了皇宫,离开了京城。
张氏趴在信岐的背上,双眼紧闭,双手紧抓信岐的兽皮衣,刚开始时她还敢看看四周,但随着信岐的速度越来越快,张氏被这可怖的速度吓到了,只能闭紧眼不去看,心中才能稍安。
可是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感受到面上刚劲的强风,张氏还是忍不住睁开眼,努力转头朝后看去,她很担心,担心女儿跟不上这个速度,被他们甩在后面,落到了追兵的手上。
当永远不会认错的身影出现在视界中时,当看到度西护在女儿身边时,张氏的心中一股热流涌上,她放心了,她对八甲人更感激了,真好,有他们在,真好。
三人如流星般划过夜空,一步不停留的往北而去。
当太后宫中的火情被扑灭,清点宫人发现张氏不见时,四人已经离开了京城,当太后命人火速去楚婕妤宫中捉拿宋知夏,却发现宋知夏也不见踪影时,四人已经到达了离京城最近的州,当宫人禀报到皇上面前,皇上大怒,命禁卫搜索全宫,并传旨命京城府尹关闭九门,搜索全城之时,四人已经靠近了第二个州的边界处,当皇宫京城一片惊惶之时,四人已经远在六百里开外了。
天色渐亮,路过的村庄升起缭缭炊烟,宋知夏喊信岐停下了。
连续奔跑两个多时辰,宋知夏实在是累了,到了后面她还是靠度西时不时地拉一把才跟得上信岐的速度,如今天也亮了,她的力也竭了,该停下休息休息了。
信岐寻了一块较为平坦的大石头,把背上的张氏小心地放了下来。
趴俯了两个多时辰,张氏的腿脚已经酸麻不堪了,下来时差点直接摔在地上,还是度西在旁边扶了她一把,张氏才能顺利的下地并坐下。
此时此刻张氏已经顾不得整洁了,虽然大石头被露水打湿,有些地方还有苔藓,裙子一沾上便是一抹浓绿,张氏也顾不得了,她的腿脚实在是撑不住了。
宋知夏喘着粗气扶着腰,慢腾腾地走了过来,她不是不想走快点,实在是力竭了。
宋知夏走到大石边,解下背上的包袱:“母亲,女儿这里有一床薄被,可以拿来垫垫。”
薄被很薄,折叠整齐也不过才一寸厚,薄被取出后宋知夏只展开一个蒲团的大小便不再展开了,请母亲坐到薄被上。
张氏不肯坐:“母亲没事,倒是夏儿你太累了,你坐吧。”
宋知夏摇头,干咽着嗓子:“女儿身体好,只是跑累了,母亲您体弱,石头上湿气重,万一受了寒生了病就不好了,我们还要赶路,您病了就麻烦了。”宋知夏只能这么说,不然母亲不肯坐。
果然张氏一听,便担心自己生病耽误了女儿的进程,于是也不再推让,小心地挪到了薄被上。
宋知夏看向信岐和度西:“我实在是太渴了,需要喝点水,而且我也饿了,我打算去刚才路过的村子买点吃的,但我太累了,走不动,要你们背一下我。”
信岐和度西是做了准备来的,才跑了这么久,他们还不饿,如果宋知夏是想给他们买吃的,他们宁愿继续赶往封州也不愿浪费时间去买去吃,但宋知夏说是给自己买,他们关心朋友,自然不会拒绝,两人拍着胸脯就说自己可以背她。
宋知夏看向度西:“度西你背我去吧,信岐,你背了我母亲这么久,我母亲也与你熟悉许多,你陪着我母亲,我母亲也安心。”宋知夏其实是想让信岐休息一下,但她知道八甲战士十分骄傲于自己的战斗力,于是换了这种温和的说法。
信岐果然没多想,一口应下:“行,我陪着你母亲。”
宋知夏又与母亲交代了一下,说自己去买吃的,让母亲不要担心,然后就让度西背起自己,往刚才路过的村子奔去。
到了村子口,宋知夏也没做掩饰,直接让度西背着她进了村。
这时候已经有村民用了早饭,提着锄头出村去下田了,见到一个极其魁梧的蛮人背着一个明显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进来了自己的村子,一个个都瞠口结舌、呆若木鸡。
宋知夏的嗓子实在是太哑了,懒得多说话,她直接指了一个穿着最整齐,补丁最少的村民说话。
“你,带我去村长家。”宋知夏完全是命令式的语气。
这样命令式的语气正符合村民对于她富贵人家千金小姐的第一印象,有权有势的人家说话不都是这样的么,难道还跟一介草民客客气气?
那个被指到的村民立即弯腰应下,把锄头交给相熟的村民,小跑在前头,给这位娇客贵客引路。
宋知夏拍了拍度西:“跟着那个人,那个人带我们去找这里的头儿。”
度西点头,大步迈开,轻轻松松地跟上了小跑着的引路村民。
两个村外来客引发了一路的集体关注,男人们都站在小道边,呆呆的看着魁梧的蛮人路过,惊叹这个人比他们的屋子还高,躲在屋里的女人孩子则看着蛮人背上的娇小姐,看着她通身的气派,还用着这般壮硕的奴仆,猜测她的身份会是如何之高。
引路村民还没到达村长家门口就大声呼喊起来,村长慢腾腾地负手走出屋门,以为是村里又有人闲着没事打架争斗了,结果看到迎面而来的巨大蛮人,吓得差点摔倒在地。
引路村民跑到村长面前:“村长,这位贵人说要找你。”
村长大瞪眼睛,这蛮人是贵人?
度西把宋知夏小心地放到地上,宋知夏走到前面来,村长这才看到是一位千金贵人。
村长拍了拍衣服上的浮土,恭敬地几乎有些谄媚的向贵人行礼:“敢问这位贵人是从何处来啊?”
宋知夏抬抬手,身份差距太大的情况下,身份高的人向身份低的人行礼是很不适宜的,宋知夏这样抬手就算是与村长见面了。
“我路过这里,有些渴了,还有些饿了,来向村长买些净水和吃食。”净水就是烧开的水。
村长赶紧应下,高声呼喝屋里的老婆和媳妇们去烧水和备吃食。
宋知夏抬手取下腰间系着的荷包,打开后看了看,从中挑了一枚小银元:“我身上没带铜钱,给你一枚银元,算是买净水和吃食的花费。”
村长看着贵客指尖掂着的那枚银光闪闪的银元,心中立马估算这枚银元价值多少铜钱,不同成色的银子折算的铜钱数不一定,最好的和最差的能相差三百枚铜钱,而这枚银光闪闪的银元,绝对是村长见过的成色最好的银子了。
村长心中大喜,眼睛都冒着银光:“贵人您实在太慷慨了,乡野粗食,哪值当这么多,真是谢谢贵人赏了。”村长一点儿也不客气推托,上前就接下了银元。
宋知夏当然知道自己是给多了,但是她身上最不值钱的就是银元了,难道给金锭和珠宝吗?
宋知夏付了大价钱,就理所当然地吩咐:“净水里放一点盐,不需太多,一袋净水只需放一勺,吃食的话,以肉为主,肉干、肉饼、肉包之类的都可以,不要带汤水。”
村长立马应下,再次高声呼喝屋里的女人们赶紧做饭。
一旦生火做饭,屋内就有烟气,村长不敢请这位贵人到屋内坐,便和儿子们一起搬了桌椅到院中,再让小孙女们仔仔细细地拿热水擦洗干净,最后请宋知夏上坐。
村长还殷勤地泡了一壶好茶,请宋知夏喝茶。
宋知夏也不客气,她和度西都坐下喝茶。
村长也不觉得蛮人入坐喝茶有何诧异,这种巨人般的蛮人肯定只有极富贵的人家才养得起,就算是奴仆,身份也不会太低,说不定是什么部曲护卫之类的,反正入坐喝茶不奇怪。
村长家的灶台自然比不得武宁伯府的大厨房,宋知夏原以为很快便能走,结果枯坐着等了近一柱香的时间,村长家才总算备好净水和吃食。
村长也算实诚,用干净的两块花布包了两大包,装净水的水囊袋也备了三个。
度西从腰间解下绳子,把两大包和三个水囊袋系在一起,单手拎起,另一只手托住宋知夏,足下一蹬,如闪电般冲出了村子。
村长和一众村民们目瞠口舌的看着绝尘而去的一主一仆,这力气,这速度,真是太可怕了啊。
村长的老婆更是在屋内用力拍打心口,受惊不小。
还好还好,听了媳妇的劝,把家里的好东西都给备上了,不然这般可怕的蛮人,随便一脚还不把她给踢散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