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平安夜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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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学，麻烦问一下，建筑与艺术学院怎么走？”霍湘发现j大到处都是姐夫说的红楼，匆忙拦住一位同学问路。

    男同学推了推挂在鼻梁上的眼镜，将挡住眼睛的刘海缕到后面，打量着裹得只剩两只眼睛的霍湘，不屑地哼了一声，不说话。

    霍湘诧异，这才仔细看到男生飘逸的长发，宽松肥大，桀骜不羁的衣裤。她想是不是自己的形象和理工男反差太大了？于是匆忙掀开帽子，拔下手套，摘走口罩，又从包里拿出眼镜带好。

    她尴尬地笑了笑，犹豫地叫了声：“同学？”

    同学依旧不屑地哼一声，慢慢开口：“去听讲座的吧？”

    没等霍湘开口，他继续愤愤不平地说：“我们建筑艺术院的人，平时天天被你们这些小女生称作画图狗，拒绝交往。今天倒好，门槛都快被你们踏破了……”

    “啊……”霍湘惊讶！

    “哼！”又是一声冷哼，“那边，直走。赶紧去吧，已经没地儿了，我们本系的想听都挤不进去。”说完瞥了眼目瞪口呆的霍湘，扬长而去。

    她目送理工男走远，自言自语地说：“不是吧……”，匆忙向那边跑去。

    霍湘喘着粗气扫了眼门口的人，比自己系开联欢会时人还多。

    “霍湘！”

    听到有人叫自己，她顺着声音看见姐夫在招手，走过去叫了声“姐夫”。

    “张老师，你也帮亲戚往里儿混啊？”旁边的男孩笑着开玩笑。

    姐夫笑着拍了拍男孩儿的肩膀，对霍湘努努嘴说：“谢桥，学生会主席，你跟他进去能混个座儿。去吧，快开始了……”

    霍湘不好意思地对男孩儿说了声“谢谢”，便跟着他去了一楼的多媒体大厅。

    “诶，诶，往内边儿挪个地儿。”谢桥一屁股坐进3排中间的位置，冲旁边的哥们儿摆摆手，随后便招呼霍湘过来。

    霍湘望了望人山人海的教室，又望了望近在咫尺的讲台，捅捅谢桥的胳膊，小声说：“可以啊！这么靠前，还有座儿。”

    谢桥自豪地揉揉头发，旁边的男孩儿也凑过来，指着后面女生对霍湘说：“看见没，后面那片儿，提前一个月开始联系我们建筑艺术院的人，想占个靠前的座儿，现在进来都够呛！”

    霍湘叹口气，冲旁边的人竖了竖大拇指，看时间快开始了，又从包里翻出眼镜戴上，把录音笔悄悄放在桌下，正儿八经地坐好，盯着门口。

    旁边男生一脸不可置信：“不是……我说你，你近视啊？”

    “嗯，175。”

    “175……听讲座你带什么眼镜，还录音笔，要不要这么夸张！”

    “看的清楚啊！”霍湘悄声说着，脸又稍稍红了。

    掌声响起，霍湘努力坐直身体，心扑通扑通直跳。一身黑色西装的叶北向被一位老师引向讲台，他幽深的眸子扫了眼下面的学生，淡淡微笑。随即又对替他拧开矿泉水瓶盖的老师礼貌地点点头。

    主持人清脆的声音打断现场女生们的窃窃私语：“首先欢迎大家参与此次《建筑的设计与创新》专题讲座，请允许我介绍一下主讲嘉宾：叶北向先生，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建筑设计博士，后参与赫尔佐格德梅隆事务所的一系列设计工作，主持设计了……”

    霍湘听主持人念着自己早就背熟的他的履历，低头轻轻笑了声，拍拍脸颊，继续抬头盯着叶北向看。他安静地站在讲台后，左手微微弯曲扶着挡板，右手轻敲键盘打开ppt。

    “现在讲座正式开始，有请叶北向先生。”主持人抬手做了个手势，底下掌声更加热烈。

    霍湘回头看了看，一众女生眼神里赤1裸裸的写着：好厉害，我好崇拜你。她开始反思，自己不会也是这样吧……于是霍湘正了正神色，真的认真地听起来。

    “大家好！我是叶北向。”他双手搭在讲台，缓缓开口。随后顿了顿，微微抬头，眼神扫过众人，礼貌而疏离地淡淡一笑。

    霍湘想，还好不是平时她听到的略带尾音的磁性的声音，此时他讲的很正经，低沉而清晰。

    她有些浮躁的心情倒真被这种理性专业的讲话平复下来，霍湘单手撑着下巴，仔细听每一句话。

    他用事务所或自己设计过的图片，通过案例，尽可能浅显地讲解关于理念，文化与革新的包容和碰撞。有些地方霍湘便真的能听懂七七八八，心里开始由衷的佩服起来。

    当大屏幕闪现“谢谢”两个字时，霍湘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意犹未尽地使劲鼓着掌。

    “好，感谢叶先生的讲解与分享，下面进入提问环节。”

    场下沸腾了，一个男孩儿抢到发言的机会，紧张地结结巴巴：“叶先生，您好。”

    叶北向专注地看着他，微微点头以示鼓励。

    “我想问的第一个问题是：听您提到乔布斯在斯坦福大学毕业典礼说过的话，您是不是也很喜欢他的理念？他曾经还说过一句话‘followyourheart.’那么在您的建筑作品中，都是‘followyourheart’吗？”

    男孩儿问完便遭到了周围女生的嫌弃，纷纷吐槽，显然对这种专业的问题并不感兴趣。

    叶北向轻抬嘴角，示意男孩儿坐下，他淡淡开口：“做设计需要follow直觉，但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它需要一点点时间跟工夫。”

    他抬头，望了望一本正经的学生们，轻笑一声继续说：“每个地方都有一种气氛，这与它的历史，人文和地理有关。如果你不知道这种气氛，那一定会很糟糕，更谈何直觉。所以，我们要理解‘followyourheart’并不是随心所欲，而是从氛围里训练出的敏感度与直觉。”

    霍湘瞄了一眼提问的男孩儿，他正一脸崇拜地看着叶北向。

    几个专业问题过后，其中一个女孩儿显然很高兴自己抢到了发言的机会，她扭捏地站起来，整理好衣角，清清嗓子说：“叶先生，我们女生与男生关注的点完全不同，我们平时翻阅杂志看到您目前单身，所以，您能告诉我们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吗？”

    台下女生一脸兴奋，霍湘也竖起耳朵想知道答案。

    叶北向看着女孩儿失笑，眼神却冷淡，他说：“私人问题，抱歉。”说完目光便没再停留，示意主持人下一个问题。

    女孩儿失落地坐下。主持人提出接下来是最后一个问题。

    谢桥见霍湘在走神，索性要来话筒，一把塞到她手里，指着她高声说：“这边有问题。”

    霍湘听见谢桥在旁边小声嘀咕：“我帮你和偶像直接对话啊！感谢我吧！”才回过神来。

    她拿着话筒求助地看着周围不明情况还一脸鼓励的几个男生，觉得自己特别尴尬，专业问题她不懂，私人问题他不答。

    听到主持人提醒她发言的声音，霍湘才抬头发现叶北向也在注视着自己等待提问，她深呼吸，咳嗽一声，特意压低声音：“叶，先生。您，16岁便独自一人在瑞士，很，辛苦吧？”她还想说，一定也很孤单吧。

    台下女生鄙夷地“切”一声，周围给她抢到话筒的理工男也一脸“什么鬼问题”的表情。

    “这位同学，叶先生不回答私人问题哦！这样我们换旁边的男同学提一个专业知识的问题吧。”主持人含笑说道。

    霍湘听完赶忙将话筒递给旁边的谢桥，准备坐下。

    “一个人在瑞士……”

    又是这种微微拉长的声音，霍湘心跳漏了半拍，诧异地抬头，叶北向看着她，不着痕迹地笑了下，连眼角也弯了弯。

    “如果你认为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是很辛苦的话，那确实。可我觉得，还好……”

    霍湘点头微笑，缓缓坐下，后面女生开始窃窃私语：“不是不回答私人问题吗？”

    “好，听完叶先生的讲解与分享，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位都对建筑的设计与创新有了更深的了解……”

    主持人的结束语后，叶北向再次礼貌地对同学们微笑，便在老师的引导下准备离开多媒体大厅。

    此时不知哪位女生忽然喊了一声：“叶先生，平安夜快乐！”众女生纷纷效仿，有些甚至跑到前面递出了带来的苹果或巧克力，个个包装精美。

    叶北向扫了一眼，疏离地说了声“谢谢”，一个也没有拿，继续往外走。

    霍湘抽了抽嘴角，指着手拿精美礼盒的女生们，问旁边的谢桥：“你们学校的女生，战斗力都这么强？”

    “一般般，主要今天是平安夜呀！你没给偶像准备礼物？”

    “这个。”霍湘掏出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没有任何包装的苹果。

    她看旁边理工男一副看鬼的表情，替自己申辩：“这个还好啊，包的花里胡哨还不是一苹果？而且他根本不喜欢。”

    理工男拍拍霍湘的肩膀，撇撇嘴准备放她自生自灭。霍湘看到这么多人围着，而他并不想要这些礼物，也索性收起苹果，背起包要离开。

    叶北向出门时微微侧头，看向三排，稍稍止步，对旁边老师低声说了几句话，便没再停留。

    霍湘看到指引叶北向的老师在自己面前站定，她微笑叫了声：“老师好！”

    “同学你好，叶先生想知道，你的苹果是送给他的吗？”

    “啊……是的！”

    “叶先生说，如果是送给他的，那他就收下了。”

    霍湘眼睛都笑弯了，掏出苹果双手递给老师。

    老师接过后打量了霍湘几眼，开口：“叶先生说，谢谢！”说完，老师笑笑转身离开。

    霍湘似乎想起什么，嘴角微微上翘，追上两步柔声说：“老师。”

    “顺便替我说声，平安夜快乐！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