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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哲拦住李言昭上前的脚步:“段先生,你要做什么?”
李言昭是动了真火,他以迅猛之势把唐哲推到墙边,一只手掐住晚晴的脖子。他的手那么大,细嫩的脖颈仿佛一折就会断。
唐哲目眦欲裂,吼道:“你疯了!”
李言昭压根不理他,他眼里的黑潭映出熊熊怒火:“那是我们的孩子,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
晚晴胀的面色通红,她根本说不出话,只能愣愣地看着李言昭的怒火燃烧,连挣扎都忘了。
“那是我的骨肉,你知不知道?你凭什么——”
若有人说他是失败的帝王,李言昭只会不屑一笑。但若说他是失败的丈夫…确实有一件事是他永远的遗憾。
那就是他和晚晴永远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上有列祖列宗看着,下有掩藏在深处的威胁。若前朝的血脉混入皇室,将来若不小心暴露,朝堂免不了迎来腥风血雨。他不敢,也不能拿这祖先基业来赌。
所以他只有牺牲晚晴。
再世重生,李言昭不止一次幻想过他们的子女。孩子会像谁?会有晚晴那样小巧的嘴唇吗?脾气千万不能遗传自己,要学习他们的妈妈,聪慧的人见人爱。
他要把最好的都给孩子们,还要做个慈祥开明的父亲。业余时间不和狐朋狗友鬼混了,一有空就为女儿做秋千,帮儿子搭木屋。总之要什么给什么,弥补自己上一世可望而不可求的遗憾。
在他眼里,别的女人生育那是繁衍后代。只有他和晚晴的,那才是血脉承传。他们,及他们的孩子,才能组成一个家。
朝思暮想的愿望,眼看就要实现。她凭什么?凭什么剥夺自己当父亲的权利!
以命偿命——此刻李言昭脑中唯一的念头。
晚晴不可思议地看着李言昭的眼睛,她震惊地看出了他眼底的杀意。
他终于要杀自己了吗?
深藏在心底最害怕的恐惧,十年夫妻,无论李言昭对自己多么好,这层恐惧从未消弭。它像一个预言,时不时就蹦出来提醒自己——不要嘲笑别人,她的现在就是你的将来。
相信不止晚晴,围绕在皇帝身边的每一个人,应该都做好了迎接这天到来的准备。
这天真的来了,晚晴竟没有多少抵触,反而有种如愿以偿的解脱。
晚晴深深地注视着李言昭盛怒中的脸,有生之年惹他一怒也算没有白活一趟。
“想知道朕觉得晴儿哪里最美吗?”
“晴儿的眼睛最美。”
“因为你目空一切,却只看得到朕。”
“朕真的好喜欢,你要一直保持。”
……
李言昭怔忡片刻,手中的力道在缓缓减弱。不等他品味过来,一记重拳砸在了他脸上。
唐哲平时虽没时间去健身房,但瞬间暴起的力量也不弱。李言昭一时不察就被抡飞了出去,摔在地上的样子有些不是很优雅…
自从上回医闹事件学乖了的唐哲一把敲碎了墙上的警铃,这次保安部再不敢消极怠工,一分钟内全员出动。李言昭被几个人架住,武艺再高强也逃脱不得。
羞辱使得他更加愤怒,如同困兽一般的疯狂,他对着晚晴,用森冷的口吻说:“廖晚晴,你记清楚,现在是朕不要你了,帝陵之侧…你再不配。”
“神经病。”唐哲嫌恶地看他一眼,命令道:“送段少出去,再闹就报警找记者。”
他转身看向晚晴,只见她就像个失去灵魂的驱壳,随时被风一吹就会四分五裂。
唐哲心脏一紧,赶忙上前扶着她:“你有没有受伤?”
晚晴微晃了晃,惨淡地笑了起来:“他还想去掘坟吗?挖不到的,我根本不在帝陵。”
“你没事吧?”她的话让唐哲一阵发毛,什么坟不坟的,好像中邪了一样。怎么她和段景都怪怪的?
“李茜!”唐哲在她脸上重重地拍了两下。
晚晴恍然回神:“哦…唐医生…”
还好,还认识人,唐哲松了口气:“你…”
“扶我一下…”
唐哲感到靠在自己身上的重量陡然加重,晚晴整个人都歪倒在他身上。
晚晴双目迷离,似在做最后挣扎:“我…腿软…”
唐哲二话不说把人打横抱起,进病房时晚晴已完全失去了知觉。明明自己就是医生,他竟然有些慌乱,按下了床铃就朝那头吼:“快来人…病人休克——”
一干人冲进病房手忙脚乱了好一阵,排查清楚后当值的医生有些无语。
“唐主任,病人上午才做过人流手术,身体虚了点,别让她情绪波动太大。”这位医生刚刚被从食堂紧急召回,不知道走廊上发生的事,下意识的以为人是被唐哲给气晕的。
唐哲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众人如蒙大赦,训练有素地卷铺盖撤离。很快,病房内又恢复了安静。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唐哲被保安部叫出去了一阵,原来是李言昭在医院停车场干了件漂亮的事。不少人都拍了照片,这事恐怕捂不住。
唐哲才不管,丢的又不是自己的脸。
但不久后唐禹找来了,他也是被新闻惊到,打电话给唐哲确认。
“她是我的病人,要保护病人*。”唐哲疲惫地揉揉眉心,看着病床上仍没有转醒迹象的晚晴,想走,似乎又放不下心。
唐禹:“那你现在全告诉我了,这样好吗?”
唐哲站起来走到窗台旁:“你那么圣母,又爱收养流浪狗流浪猫什么的,她现在挺惨的……”
那头的唐禹听不下去打断道:“唐哲,总有一天你会死在这张嘴上。”
唐哲挑了挑眉,毫无悔改之意。
“那你就负责找个靠得住的人来照顾她,你还指着她帮你挣钱呢。”
唐禹在那头沉默了一阵:“你刚才说段景同意离婚了?”
唐哲:“看他那气出精神病的模样,估计得离了。”
“你觉得李茜人怎么样?”
“嗯?”唐哲愣了,他下意识回头看一眼,病床上的人还在沉睡着。
“哥,你在想什么?”
唐禹认真道:“我对她挺有好感的。”
“……”
晚晴是第二天早上醒来的,除了饥肠辘辘,昨日的那种虚弱感淡去了许多。身体上的不适减少,可精神依旧萎靡。
李言昭的话就像诅咒,一直滞留在脑中。挥之不去的罪恶感是怎么回事?廖家的列祖列宗们会在九泉之下责怪自己吗?
他们都死了一千多年了,谁还记得你!
晚晴甩了甩脑袋,掀开被子坐起来,当务之急要先填饱肚子。
洗漱完毕,就等早饭了。晚晴所在的不仅是医院,只要有钱,它还提供最周到的陪护服务,不输给专业的疗养院。
只是晚晴没请私人看护,她觉得自己还没到那份上。
不一会儿听见有人敲门,进来的却是端着托盘一脸来讨债的唐哲。
“唐医生!”晚晴有些尴尬,出丑的事三番两回被他撞见,还都靠他帮忙。说实话,感激没有多少,反而有种想挖个地洞钻进去,永远不出来见人的冲动。
唐哲把她的反应都收入眼中,心情无端好了一点。
“我哥等下来,吃饱了赶紧收拾一下自己的丑样子。”
“……”晚晴莫名,“他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唐哲冷笑:“你的事现在人尽皆知,不然你以为段景是怎么找来的!”
晚晴还是不明白。
“你昨天手术被人泄露了,很有可能是医院的人,现在正在查。”
“原来如此。”晚晴看起来并不生气,反而很豁达,“或许我还该感激那个人。”
唐哲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还是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惹怒段景对你有什么好处?离婚后你能拿多少钱全掌握在他手里。”
晚晴只是淡笑一下摇摇头,我连死都不怕了,还会怕他不给我钱吗!别人都不懂,她惹怒的是皇帝,而不是段景。
“难道你是傍上了我哥,所以才有胆甩段景?”
唐哲说话的口吻不客气,一下就激怒了晚晴。
她瞬时冷了下来:“唐医生说话有证据吗?”
唐哲把餐盘放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三天两头和我哥见面,又住他给你提供的房子,敢说你没存心勾引他?”
晚晴最不能忍的就是这方面的诋毁,越是熟人越不可原谅。
“请你注意,我和唐禹是合作伙伴,我们相约都是在谈公事。”晚晴眼眶蓦地就红了,“至于房子,我很感激你哥,他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给予了帮助。”
她用力吸着气,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让你误会我很抱歉,出院了我马上就搬。”
被唐哲气哭的女人不计其数,他早就该麻木了。通常他会一走了之,或者幸灾乐祸地看一会儿戏再一走了之。可今天他不想走,唐禹的话犹如在耳,就像一根刺扎在心上。
“哭什么,待会儿要跟我哥告状?”
“唐医生。”晚晴逼自己恢复了平静,她用‘本宫’的口吻说:“我没必要像你解释什么,你恶意的揣测也不会使我损失什么。只不过我会讨厌你,今天的治疗取消。我不想看见你,请出去,唐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