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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小区里人群熙熙攘攘,谁也没注意在19层的一户敞开的窗台边上,有个十几岁女孩的身影正僵直的挺立着,颤抖的上半身和额头的汗珠显示着她似乎在强忍着什么,而稍微前倾的身体又让人感觉她似乎在努力挣脱什么。以她现在的位置,只需要向前一步,就会跌落19层的高度,直坠地面香消玉损,可是却没有人看到这一幕。
最终,女孩向后退了一步,跌落房间的地板。紧接着她愤怒的一拳砸向地面,发泄似的大声叫喊。随后她又想用头去撞击窗台,虽然脚很用力的在地面蹬了一下,可不知为何,向前冲的身体竟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拉向地面,卸掉了她向前冲的力度。她的头虽然成功撞到了墙上,可那力度远不足以致命,充其量就是鼓起一个小包的程度而已。
女孩趴在地板上默默的流泪,这已经是她不知道第几次尝试自杀了,可无论她怎么做,总会在最后关头被一种神秘的力量阻拦。一开始她以为自己撞邪了,有什么鬼怪在身边捉弄她,可试过几次之后,她清楚的感觉到那股力量其实来自她自身。她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经什么都准备好了,也想清楚了,遗书都已经写好了,可身体为什么会不听使唤。是自杀的决心不够,还是身体里还藏着另一个自己不愿意死?
她并不是一时冲动想要自杀的,她想了很久,甚至在几年前和自己立下赌约,如果年满18岁的时候还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她就去死。如今她已经年满18了,却发现自己死不了。
她尝试过突然冲出马路,冲上铁轨,抓高压电线,喝灭鼠药等等,这样那样的事都试过了,最后也总是莫名其妙的实施不下去。她像功夫高手一样躲过了汽车、火车,被她抓住的高压电线在手里迸发火花后便没了声响,结果是街道停电待修,而她不过手麻了一下。喝灭鼠药时,还没咽下胃就不断翻涌,吐了又吐,……今天尝试用刀,跳楼,撞墙,结果不是突然身体僵直,就是突然摔倒,现在更是四肢无力。
女孩放弃了,她感觉这就是老天要给她的终极惩罚,生不如死。如果她就这么躺着不动,不知道会不会饿死或渴死。想了想,就发现这方法也行不通。她母亲隔天就会让人过来一次,说是帮她收拾房间,照顾她的生活,实际上不过是要确定她还活着。
母亲现在的男人并不愿意接纳她进入新家,但也不会愿意被人说成抛弃继女的恶人,毕竟对方在G市商界还是小有名气的。想当年母亲和父亲离婚时女孩本是很高兴的,可是后来的生活逐渐让女孩明白,她把“人类”这种生物想得太简单了,更高估了自己的坚强。
和大多数不愿意父母分开的孩子不同,女孩从小就被重男轻女的父亲和爷爷奶奶歧视,除了拳打脚踢,还有花样繁多的冷暴力。生性倔强的她不止一次想要从父亲的阴影下逃离,可无情的生存问题成为了绊脚石。于是,她把改变生活境遇的希望寄托在了懦弱的母亲身上。即便经历了无数次的失望,孩子对母亲天生的依赖与信任仍令她一次又一次的将期盼的眼神望向母亲。只是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那原本充满希望的双眼渐渐在失望中长满了怨恨。
小学毕业的那年,父母终于离婚了,却不是由她母亲提出的,而是母亲被小三打败,被迫带着她净身出户的。
那时候的她还不了解这究竟意味着什么,直到母亲每天对她恶语相向,甚至拳脚相加,整个变成了父亲的翻版,她才从街坊邻居、同学、家长、老师们的议论与耻笑中明白,一个女人离婚后会有多么被人瞧不起,而被小三扫地出门又是何等的奇耻大辱。难怪母亲没有带自己回娘家,那里只怕也没有她两的容身之地。而那个时候的作为拖油瓶的自己,无疑成为了母亲所有耻辱与愤怒的发泄口。
什么家人的爱,什么父母对子女的爱,什么邻里互助互爱,都是谎言。还是有句话说得对,“靠墙墙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最好。”既然连“父母对自己好”都必须经过努力争取才能得到,那被人嘲笑成没人要的穷酸货又有什么稀奇,不择手段的生存又有什么错?
女孩仍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眼泪已经不再流动,她也没有要去擦拭的意思。这些年为了能够获得更多的生存资源,她不停地在人前装作境遇可怜,天真善良,心态积极乐观,勤奋好学的样子。几年下来,混迹各种兼职场所,面对形形色色的人物,她几乎把自己磨练成了一流的演员。但骗得了别人终究骗不了自己,内心的空虚,对温情的渴望与恐惧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
而她的母亲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了,变成了成功的白领。人前更是一位在金融公司上班,衣着考究,言行得体,为女儿的良好教育操碎了心的好母亲。不知道是女孩的变化影响了母亲,还是母亲的变化带动了女孩的改变,两个虚伪的女人在同一屋檐下度过了相对无言的4年时光。
直到母亲为了嫁给富有的男人,扔给她一纸协议。
那年女孩16岁,独自在继父提供的房子里,在没有开灯的黑暗中和自己打赌:到18岁生日那天为止,如果找不到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就了结这毫无意义的生命。
可是,上天似乎觉得她受的苦不够,还没有资格寻死。
母亲如今为了维护自己和那男人的名声变成了最希望女孩活得体面的人。女孩知道如果她行动异常,肯定有人会向那女人报告,然后她就会被强制回到“正轨”上。这么想来,最不容易被怪力阻挠的饿死或喝死也是不可行的方法。
就在女孩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的时候门铃响了,她没有去理会,仍旧趴着一动不动。然而,门铃声很快变得急促起来,女孩莫名感觉到有种气恼的情绪穿越门板而来。“今天张妈不会过来,再说她有钥匙,谁会没事来按她的门铃,还这么嚣张的样子?”女孩心里正嘀咕着,就听见门铃声变成了用力拍门的声音。
“警察,开门,我们知道屋里有人。”女孩眼睛动了动,“难道刚才站在窗沿被人看见报警了?倒霉,又要被抓去做心理辅导了。”想起之前有两次自杀被警察逮到,之后在母亲和老师的强制要求下每天到心理医生面前做戏的事,女孩就觉得非常无趣。她本能的想起来开门,可身体似乎粘在了地板上僵硬得动不了分毫,她索性也就不去理睬,继续趴着装死,反正她不开门警察也一样能进来。
持续的拍门声停了,果然如女孩预料的那样,撬门的声音响起。不多会儿,几个人冲进了房间,看到趴在地上的女孩立刻有人围过来查看。还有人四处查看房子的其他地方,凌乱而快速的脚步不绝于耳。一个穿着便装的中年男人给女孩做了简单的检查,那严肃的神情配上状似笑容的微翘唇角,像极了一张面具,女孩立刻认定他也是个很会伪装自己的人。男人看着女孩虽然全身僵直无力却清醒平静的眼神松了口气,一边轻柔地把她抱起放到沙发上,一边对候在一旁的警察说,“没事,只是疲劳过度。”
旁边的警察明显皱了下眉,环顾一圈很疑惑,“一个小女孩在这空旷的屋子里干什么能疲劳过度到趴地上动不了的程度?”出于职业习惯,他并没有问出口,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更何况上级还要他全力配合男人的工作,少提问。去其他房间查看的警察这时也都回来了,其中一个人手里拎着两个证物袋,里面是女孩曾用于自我了断的灭鼠药,还有一小包卖药人送的安眠药。
女孩记得当时卖药的小贩**她,她就告诉那小贩自己买药是要自杀。一开始小贩以为她在开玩笑,后来估计看到她面无表情似乎信了几分,但是并未出言阻止,反而告诉她灭鼠药分别在人和鼠身上的用量用法。临走还好心地送了她一小包安眠药,建议她先吃安眠药好好睡一觉,冷静下来再决定怎么用灭鼠药。当时她还觉得那小贩人挺不错。当然,女孩并不需要安眠药,也没有用过。现在看到警察郑重地用电视剧里看到的证物袋把它们装了起来,顿时感觉不对劲。
“你们拿我的东西要干嘛?”女孩从僵直麻木的状态中恢复不少,不紧不慢的质问眼前的警察,语气中隐隐含着怒意。
“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那个穿便装的中年男人轻声问道,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那本就上翘的唇角又往上扬了几分,看向女孩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只难驯服的可爱小猫般。
“屋里有老鼠,我买点药不行吗?”女孩努力坐起身,虽然感觉头晕眼花,仍不咸不淡地回答。
“如果你买的是合法流通的灭鼠药当然没问题,但如果是违禁药品,甚至毒品就另当别论了。”说着,男人晃了晃证物袋里没有标识的小药包。
女孩一怔,皱起了眉。“毒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女孩认真地盯着说话的男人。她买的灭鼠药毒性很大,目前市场已经禁止流通她是知道的。可也清除从违法小商贩手里买一点不造成什么危害的话最多也就是个小处罚。但是,毒品?
男人也不多说,蹲下身与女孩平视,微笑着继续晃动手里的证物袋,“我在说什么,你跟我们走一趟就知道了。”说完站起身就往屋外走。
旁边一直沉默站着的警察毫不怜惜的使劲拽起女孩,“萧笑,你现在因涉嫌危害公共安全,私藏毒品被要求到派出所协助调查。你家人的电话是多少?”
女孩有点懵,这都什么罪名?不过她倒是很爽快的报出了母亲的手机号。心里想着不管这次是怎么回事,只要能看到母亲不高兴的脸,她就觉得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