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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液体充满了视野,粘稠的,流动的,铺天盖地。
有个声音不断在她耳边回响,它冷笑着告诉她,这些都是血,是她不能摆脱的魔咒。
她感觉自己被这些液体包围,口鼻腔内灌进来的都是铁锈的味道,一点点挤压着她肺内的空气。
“啊——!”
沈留白猛的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医院的诊察室内。对面的医生凑过来用电筒照了下她的瞳孔,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你这个恐血症是什么时候的事?”
少女按了按不断抽痛的额角,刚从噩梦中惊醒,她感觉心脏跳的有些失速。
“发现是一个月前的事。”
她轻声说道。
“但我不记得之前有没有这个毛病,我的记忆出了点问题,很多事都记不太清。”
“哦。”
医生在病志本上写下了“一个月”。
“最近有没有遇到过危险?”
沈留白摇了摇头。
“我不记得了,但我没有外伤。”
“很可能是PTSD。”
医生在本上写下了这是个字母。
“虽然你本人不记得了,但晕血症的实质是一种进化的恐惧反射,是你的一种应激反应,如果这种症状只是在一个月前出现,那说明你在那段时间应该受过某种刺激。”
“这种病没有更好的办法,你也是学医的,接触血液难以避免,只能靠你自己一点点的克服。”
“建议你准备一些番茄汁红药水之类的,经常看看,应该能有所缓解。”
沈留白点了点头,跟医生道谢之后,起身离开了诊室。
最近她的恐血症越来越严重,甚至到了见到红色液体就开始头晕的程度,这对一个医学生简直是致命的打击。
一个月前的刺激……究竟是什么呢?
她一边想一边走,也没注意看过,在医院走廊的转角处和人重重撞上,整个人被撞的倒退了好几步。
“没事吧?”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少女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正站在面前。
他穿着工装裤夹克衫,脚上打着白色的石膏,左手还架着一根拐杖。
他很健壮,即便只一只脚也站的稳稳的,被摔出去的反而是自己这个健全人。
看样子,应该是医院的病人。
“没事。”
沈留白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轻声的道歉道。
“对不起,刚才是我走路没注意,您没事吧?”
“没事。”
高大俊美的男人指了指自己脚上的石膏,笑的一脸不在乎。
“这就是个小骨裂,不算什么大事,用不着……”
他还没说完,身后不远处就有人喊他。
“请5号靳海洋先生,靳海洋先生到一号CT室就诊。”
“请5号靳海洋先生,靳海洋先生到一号CT室就诊。”
“呦,叫我呢。走了。”
说着,他朝着少女摆了摆手,一瘸一拐的朝着护士站走去。
沈留白看了一会儿,确定他走的没问题后,也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去。
同一时间。
海都市渚翠山某度假山庄。
任旭东带着太太站在楼顶的露台上,望着远处美不胜收的山景,志得意满的挥了挥手。
“这里怎么样?不错吧,绵绵?我头一次来就看中这块地方了。”
“全山庄,就数这个房间风景最漂亮,等我重新翻修一下,这里以后就是咱们的度假专属房间了!”
风姿绰约的女人瞄了一眼,不怎么有兴趣的看着自己新做的指甲。
“还成吧。”
“不过老看这山有什么意思啊?山里要吃没吃要喝没喝的,人家有那个时间为啥不去国外度假,上你这山沟里来干啥?忆苦思甜啊!”
“那不一样。”
任旭东耐心的跟妻子解释。
“山居岁月,无限静好。”
“现在有钱人都喜欢玩这种纯天然无污染的环境,住上一个月,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吃点绿色无污染的山珍,比什么都强。”
“是嘛。”
李绵绵撇了撇嘴。
“那你就试试看吧,可别让公司的钱打了水漂。”
“我和王太太她们约了麻将,先走了啊。”
说着,她就开车离开了。
“真是……女人不懂欣赏。”
任旭东觉得很扫兴,他看向一直站在庭院里看风景的年轻男人,一脸抱怨的说道。
“就知道什么风帆酒店之类的,那都是人造的东西,和咱们这真山真水怎么比?”
“是啊,任先生,您说的对。”
咖啡色头发的年轻人笑着点头。他的态度让任旭东顿生知音之感,于是忙不迭的倒了一肚子的苦水出来。
“卫律师,你说是吧?”
“是的,任先生考虑的都没错,不被人理解真是太遗憾了。”
“不过这房子价格这么便宜,任先生就没想过有问题吗?”
“问题?什么问题?”
任旭东一脸茫然。
“说起来,我倒是听过这栋房子的一件谣传……”
卫律师笑眯眯的说道。
“是一个很曲折的谋杀案,最后真凶还逃过了法律的追究,到现在也找不到他杀人的证据呢。”
“一起状似自杀的谋杀。”
任旭东被他说的寒毛直竖,很怕自己的投资打了水漂。
可房子已经过户完毕,他再想脱手就得找个合适的买家。
凶宅,也得认了。
“你也说是谣传了。”
他强自辩解道。不过到底还是没抵抗住好奇,又小声的追问了一句。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您想知道吗?”
卫律师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
“是这样的……”
他正要说,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抱歉,我去接个电话。”
带着手机走到外面,卫律师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如果沈留白在现场,她一定能认得出来,这就是之前给她看病那个医生。
“卫先生,她已经走了。”
“诉求是恐血症,她自述病程大约一个月。”
“知道了。”
卫律师点了点头。
“如果她再过去,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觉得她不会再来了。”
对方有些迟疑的回答道。
“她的病和普通的恐血症不太一样,假以时日,应该可以克服生理反应。”
“是么?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咖啡色头发的年轻人抬头看天。
“我一直觉得,见到血就脸色苍白的女孩子,真的很可爱呢。”
“想想就让人觉得心痒。”
“还是……太短了啊。”
“啊?您说什么?”
“刚才信号不好,您能不能再说……”
对方并没听清他的呢喃,有些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
卫律师笑着打断他。
“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谢谢您的帮忙。”
说着,他就直接挂断了电话。闲庭信步一样的踱进房间,看着一脸疑惑的任旭东,他笑的有如春风拂面。
“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了,谋杀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