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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一人踏马传消息
晚风呼啸而过,刮着枯树枝婆娑做响,脚下的泥土被冻得坚硬,秦琰抱着秦宜往外走,眸子更比这脚下泥土冷硬上几分。
秦玦穿着战袍跟在后头,他的恒王叔回来了,他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秦稷面上的笑容在看见秦琰怀中的秦宜那一刻,陡然缩了一下。
他的瞳孔收紧,鼻孔因为紧张地呼吸而微微张大了几分。
平素俊美无比的一张脸,此刻看着竟有几分扭曲。
秦稷张口,声音在自己听起来都有点陌生。
“她死了吗?”
好像是热切,又好像是担心。
秦琰抬起头来,一言不发。
秦宜胳膊上流出来的血浸透了秦琰的衣裳,在他的紫色长袍上浸淫开一大片。
后头的秦玦捏紧了拳头,红着眼睛望向秦稷,“皇叔,您真的就这么希望王叔死吗?”
秦稷想说句什么,忽而又咽了回去。
他冷冷地扫视着秦玦和他身后的兵马。
“洛王世子,你胆子也太大了些,私自带兵出京,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名!”
都反了!他们都反了!
秦稷四处环视,有几分急切。
“皇叔,”秦玦哭得嗓子有几分哑,可完全不似从前一般小心翼翼,他说话再也不结巴,反而带了几分坚定,“你要找的援兵,早就被我拦在京城里了。”
秦稷面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他的瞳孔陡然缩紧,呵斥了一句:“你疯了!”
“疯的还在后头,皇叔,你是在找人吗?”秦玦往前一步,身上的铠甲清冷冰凉,伸手指着后头的林子,“皇叔,霍擎死了,就在后面那个林子里,我把他钉在了树上。皇叔,你没有帮手了。”
秦玦把苏策和秦宜摘得干干净净,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秦稷气得发抖,他想狠狠地给秦玦一巴掌,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玦儿,”秦稷压制住心头的怒火,柔声道,“只要你听皇叔的话,皇叔只当你今日是小孩子玩闹。”
“我不是小孩子了,”秦玦仰起头来,对上秦稷的眼睛,“皇叔,我不是那个好骗的小孩子了。”
秦稷一瞬间红了眼睛,怒火涌上心头,厉声呵斥道:“秦玦!你是要把你和你父王都变成乱臣贼子吗!”
“皇叔,让瑜王叔和恒王叔走吧……”秦玦哀哀开口,似是在做最后的挽留。
秦稷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他不肯说话。
后头的人将弓箭对准了秦琰他们,只消一松手,就能把他们都射成筛子。
秦稷的手高高扬了起来,旁边五个侍卫上前,将秦稷护在了身后。
横里蹿出一个人来,忽然跪在了秦稷的面前。
“皇上!不可啊皇上,皇上请三思!”萧密大惊失色,赶紧跑上前去,为秦宜他们求情。
秦稷像是打量一条死狗一样随意看了萧密一眼,满脸的不屑一顾,“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朕面前口出狂言?”
“皇上,”萧密不肯退缩,又往前几步,“恒王爷是您的亲弟弟啊皇上!”
秦稷懒懒地看了萧密一眼,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这便要将手扬下。
与此同时,一人踏马而来,高呼了一声,“皇上!京城出事了!”
秦稷的手顿在了那里,秦琰和秦玦亦是呆愣住,萧密反而是头一个反应过来的,他一个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挥着手喊道:“送恒王爷和瑜王爷出去!”
秦玦亦是叫自己身后的人上前保护,秦稷嘶吼了一声,可是秦琰和秦宜早就被众人团团围住,哪里还能看见身影。
骑马而来的人冲到了秦稷的面前,翻身下马,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地,顾不得爬起身来,匆匆奉上了一样东西。
天气寒冷,那人却出了一头的汗。
虽然有不少人缠斗在了一起,可是他的话,却在整个战场上清晰可闻。
“皇上,皇后娘娘去了。”
秦稷一个站不稳,往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倒在地。
金黄色的绢布上,是自己熟悉的字迹。
干涸的血迹凝结在了那方绢布上,一点一点汇聚成了余瑶那张惨白的脸。
她给自己留下了一封信,然后自缢在了寝宫之中。
秦稷如同疯了一般大声吼叫,让自己身边的人去追秦琰和秦宜,生死不论,只是要把他们的尸首给带回来。
萧密吩咐自己的人拦住秦稷手下的人,可是其中有些人倒戈相向,差点一刀砍了萧密。
幸好秦玦也带来了不少 的人。
有一个侍卫一直紧紧咬着秦琰,步步紧逼,秦琰抱着秦宜动作很难太过利落,秦玦忙着指挥自己手下的人,虎子被另外一个高手缠住。
这侍卫找到了机会,狠狠朝秦琰的怀中砍去,秦琰躲避不开,只好翻身用自己的躯体挡住那一刀,谁料却没等到想象中的疼痛。
是萧密狠狠推了那人一把,胳膊受了伤,秦琰转身回来,飞起一脚将那人手中的长刀踹起,萧密扑过去握住,狠狠冲了过去,秦琰在旁边踹了他的肚子一下,萧密弯腰,原本高高举起的刀往下落了落,这便稳稳地砍到那侍卫的身上。
秦宜在颠簸之中醒来,秦琰忙着闪避那些刀光剑影,只来得及说一句:“别怕,有我在。”
秦宜失血过多,几乎连睁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不过在秦琰的怀里,她很心安,微微闭了眼睛,这便又睡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应该一切都会好起来吧。
天会亮,鸟会叫,所有的阴霾都会散去,她爱的人,还在她的身边。
所有的人都乱成一团,秦玦带兵护着秦琰往后退,而秦稷根本无心指挥,只是告诉自己身边的人,杀了秦琰和秦宜。
他握着手中的绢布不住地颤抖着。
他应该对余瑶没有感情的才对啊……
他惦记了那么多年的人,不是也被自己宠爱了那么多年吗,后来,她死在了自己的怀里。
错误已经被纠正,为何余瑶死了,自己会这么心疼。
秦稷低头,那绢布上一个血字化开,洇开了红红的一片,秦稷抬手去抹,自己……又哭了吗?
他看不清余姚写的那些东西,可是她的意思,却清清楚楚地钻入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