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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遥遥地,白漫就望见了池家上空的炊烟袅袅,轻嗅了几下空气,仿佛能闻到鸡鸭鱼肉的香味:“咱们回的及时,正好能赶上晚膳。”
洛石也学着白漫对着空气猛嗅一通:“我要吃两碗。”
“你再吃下去以后去了京城我可养不起你。”白漫道。
洛石难得的皱了眉:“一碗半,小姐养得起么?”
白漫哈哈大笑。
两人加快脚步,上了石阶步入池府大门。
却不想池府大门后头藏着一个人,突然钻出来吓了白漫和洛石一跳。
洛石快速挡在白漫身前,下意识就想要将那人踹开。
“别,别…洛石、漫姑娘,是我。”
说来人有些怯怯的看了白漫一眼,却是如茵。
白漫意外的打量了一眼,如茵的神情有些憔悴,素来爱打扮的她今天却是一件发皱的素衣,头上只戴了一只银簪。与之前相比倒是失色不少。
白漫道:“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如茵突然红了眼眶,蹙眉焦忧道:“漫姑娘,我是专程在这里等你的。”
“等我?等我做什么?”白漫眼微转,她没想到这些天第一个来找她的是如茵。
如茵欲言又止,白漫摆手道:“要开席了,若是没事,就下次再说。”
闻言,如茵一急,道:“别,漫姑娘……”
说着就‘扑通’一声跪在了白漫面前:“漫姑娘,我求求你,不要将此事告诉夫人。”
白漫一避,没有想到如茵会如此,伸手拉她,道:“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要如此。”
她们年纪相仿,如何需要行此大礼。
这池府大门时常人来人往,让人见到还以为她欺负丫鬟呢。
如茵却避开了白漫的手,道:“漫姑娘,我知道这件事情你一定知道了,这些天我想着你没有去告诉夫人,想来是要给如茵一个痛改前非的机会。为了此事,我寝食难安,今日才一定鼓起勇气来找姑娘。求姑娘绕了我这一次。”
白漫示意洛石将如茵扶了起来,道:“哦,你倒是说说你做了什么事?”
有道是做贼心虚,白漫这几天只是在外面给自己一个放松心情的机会,压根就没有想起这件事情。倒是不曾想如茵这几天如此煎熬,可今日能来见她,倒是让白漫有些欣慰。
见白漫一副听不明白的样子,如茵索性就直接承认道:“那晚,是我推了陈姑娘入鱼塘。”
白漫没有意外的表情,让如茵松了一口气。果然,漫姑娘是知道的。
而身边的洛石,只要不是有关白漫,有关吃食,她是不管听到什么事都没有反应,还以如茵直接忽略了她。
“说说吧,你与她什么仇什么怨?怎么就把她推进鱼塘了?”白漫一边走,一边问道。
如茵紧跟着白漫,既然已经说开了,她就打算坦白到底。
那晚如茵心情不佳,只是想出来散散步,却不想陈谚姚醒来之后就从白谚妤房中出来。如茵初时还以为是白谚妤,本想上前打招呼,可不想那人满头乱发,还一边捂着自己的脑袋,晃晃悠悠的朝外走。
这便是极大的引起了如茵的好奇,她悄然就跟了上去,很快就发现了竟是陈谚姚。说来,因着丫鬟小蕊的事情,让如茵对陈谚姚并无好感,还见到了她这副狼狈的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
陈谚姚本就像避着后院的人回前院,选择了一条捷径,却不想这副样子还是被人看到了,不由得恼怒起来。
见不过是如茵这个丫鬟,她当即就破口大骂。
“她骂得太难听,我一时气不过就上前与她动起手来。不想她是个纸老虎,我不过随便推了一把,她连站都站不住,就摔下了鱼塘。”如茵觉得自己太过倒霉,早知道如此,她一定不与之计较。
白漫却是知道陈谚姚不是弱不禁风,而是之前已经和她打过一个回合,好歹是一个千金小姐,哪里有这么好的体力继续再打?
“鱼塘那么大,好巧不巧的,偏生她又摔在了大石上?”白漫道。
如茵连连点头,觉得更委屈了,道:“没错啊,若是泥潭里,不过是落了一声泥巴,可她栽下去就不动弹了,我当时以为她是骗我,便没理她。可等了片刻,才发现她真的没了动静。吓得我跳下鱼塘,只是…”
“只是她磕破了脑袋,你以为闹出了人命,是以你又走了?”白漫又道。
白漫感叹倒霉的不知是如茵还是陈谚姚。
如茵激动的连连点头:“我,我不过是池府里一个丫鬟。她怎么说都是京城里来的小姐,要是让人知道是我失手杀了她,我也死定了。不光是我,就连我爹娘都会被连累。我,我才十四,我还不想死……”
自从知道陈谚姚没死之后,全府上下最高兴的莫过于如茵了,陈谚姚还活着,那她自己就可以不用死了。
“漫姑娘,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这些天我也是日以继夜的守在陈姑娘床前伺候,就是为了弥补我的过失。你能不能不要将此事告诉夫人。”如茵凄凄切切:“虽然我爹娘是池府里的老人,可是容我犯下如此大错,一定会被赶出府的。”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该去求夫人,而不是我。”白漫停下脚步,正色道:“这件事情,我会如实告诉夫人,至于如何处置,就看她了。”
“漫姑娘!”如茵惊惧,一把拉住了白漫的袖子:“我求求你,你不要告诉夫人。我已快及笄了,若是在这时候出了这样的丑事,以后我哪里还能有好人家?”
白漫微顿:“若是你真心悔过,夫人也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犯了错,错事的责任你就该承认。”
如茵已是花容失色,看向白漫的目光透着浓浓的恳求。
“所幸陈谚姚没死,我若是你,就该自己主动跟夫人自首,如此,说不定还能有个从轻发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池府不是不讲理的地方。”白漫劝道。
毕竟她不说,池府里照样有人能查得到。只是想到这里,白漫觉得奇怪,为何义父好似并不急着去查究竟是谁让陈谚姚变成那副样子的。
方才在书房,他也是半点都没提及。
难不成义父也同白葛一般讨厌陈太医?
如茵呐呐的点点头,若有所思,有些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