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炸鸡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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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死者的定格照，右武现在想起来都根本无法接受。五官七窍已经被无数的枝杈树叶塞得满满的，看样子是从身体里面钻出来的，因为眼球、鼻子、耳朵和牙齿都被葱茏的绿色拱了出来，有些是耷拉在一侧，有的直接撇到了一旁。整张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已经被绿色枝叶撑得圆了一圈，可能再多塞一片树叶就会从中间爆开。

    死者的四肢和胸腹上也插满各种树枝和叶片，被风干的鲜血染成了深红黑色。右手的指甲盖被树枝挤压地翻折了过去，左手则是从手掌中间生生断开，仔细一看像是被磨得血肉模糊一样。

    将早饭连同胃液都吐得精光的右武，拖着无精打采的身子找了瓶水漱了漱口，不经意间再次注意到了影视墙上那令人心颤的大字，一个让他自己都害怕的想法萌生心头。

    难以抑制心中的好奇感，右武靠近了那六个字，终于验证了自己的想法。那六个字中红色部分不仅有已经干掉的血液，还有死者残缺的手掌，不过此刻变成了肉末和骨刺留在了那字里行间。

    右武闪电似的地缩回手掌，在裤子上来回摸索以减轻感同身受的苦楚，伴随而来的是再次涌上喉头的剧烈呕吐感。

    “你连干坏事的资格都没有，看来这两天我的确高估你了！”

    韩喆轻拍了拍右武肩膀，将手中的水和毛巾递了过去。事后他却想将刚才的玩笑收回来，因为眼前右武的模样再次让他确定自己的兄弟一直都没变。

    右武此刻正一手顶在卫生间的墙上，一手扶着一旁的桌案，俯身在马桶上方不断干呕。在韩喆拍打右武让他转过头去时，只见右武满头都是豆大的汗珠，嘴巴张得大大的却仍旧在艰难地喘息着，整张脸涨得通红，眼泪溢满双目，身体在剧烈地颤抖着。

    这个情况韩喆见过一次，而那一次是自己一生一世都无法忘记的痛，那时候的右武就是这种表现，甚至于连眼中的泪水总量都没有变。

    “可能变得真是我吧！”

    韩喆吞吞吐吐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而是用另一句话代替了：“墙上的字你好奇嘛？经过刚才专家的确定，这是死者在生前还有意识的时候被凶手强迫着用自己的血肉为墨写下来的，你能想象那种将自己的血肉一点点在墙上擦掉的痛苦吗？”

    “唔——”

    右武一把将韩喆推在地上，再次干呕起来。

    韩喆看着右武，莫然一笑：“你真的没变啊，一点都没变！”

    “不过你还是远离高利贷比较好！”

    当右武再次恢复到正常的状态后，他把放在一旁的摘星抱到了案发现场的植物残留物一旁，希望她能给自己提供某些信息。

    “如果我有你们这里所有植物的样本，那我可以立刻给你断定这株植物的归属地在哪里！”摘星的叶子上显现出一段文字，又变成了另一段文字，“不过这植物沿途留下的气味很强烈，混合着自身的戾气和人血的腥味，到现在都没有消失，我想我们能够找到他。”

    “怎么样，你有这个胆量吗，让我们一起去找炸**！”

    “炸鸡！？”

    右武看着摘星送来的挑衅，又看了眼墙壁上刺目的文字，不知不觉间就被卷入进了这场纷争中。

    韩喆还在那里忙着，右武跟他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从门卫处取走自己的书包，骑了辆共享单车，跟着摘星提示的路线一路前行，右武和她大约一个小时后来到了本市比较出名的小山村——见清河村，就是以不远处的小河命名的。

    前几年山村旅游盛行的时候，这里的确为GDP的上涨做出了突出贡献，不过在人间内海全新开发之后，这边的发展就出现了颓势，目前也只有几家店还在经营中。再者由于城市用水量增加，使得四周的地下水位出现明显下降，见清河的水量没有了前期的优势，也是山村旅游颓败的原因之一。

    从右武站立的地方向远处望去，能够看到下游的工厂，以及上游工厂的轮廓。

    他想去一旁看看这条见清河中上游的真面目，结果被摘星拉住了。摘星指着眼前那一撮生得茂密的树丛，开口说道：“那个地方的气味尤为浓重，而且血腥味就在那里彻底消失了，炸鸡很可能会出现在那里。”

    被摘星这样一说，右武就抱着摘星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寂静的山林忽然传出一声声高亢嘹亮地歌声，吓得右武一下子将摘星抛了出去，急忙去把裤兜里的手机关上。

    定眼一看，那是团队经理打来的电话。右武这才意识到自己此番出行的目的，眼看着都已经十二点钟，团队经理当然会来亲切慰问一下业务的进展情况。

    就在右武考虑到底要不要接电话的时候，被摔在石头的摘星忽然亮出了那柄绿色的步枪，直指右武天灵盖，没待右武发出任何请求，一声激越的枪鸣立刻在耳边炸响。

    嘭——

    手机从右武的手中滑落在了地上，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摘星：“我不就是一不小心犯了点错吗，你值当这么狠心吗？”

    “快过来，还在那里愣着干什么，想被那东西杀死啊！”

    摘星清冷的杀手声音打碎了右武先前的所有猜想，一股散发着特殊味道的液体从头发上滑落到眉心，右武用手一抹，满手的翠绿色液体。

    摘星见右武还不行动，当下再开一枪，用修长的枝叶支撑着身子来到了右武的身旁，与他一同面对身后的敌人。

    只是当右武转过身后并没有发现预想中的绿毛大手蓝色骷髅一类的妖魔鬼怪，天地间仍旧是蓝天白云烈日炎炎，只是身后的大树上偶然掠过几个不可名状的黑影，让右武开始紧张起来。

    刹那间，对面树上十几片树叶仿佛被瞬间加速一般，从树枝上脱落下来，直冲着右武袭来。摘星将右武往身后一扯，多条枝叶纵横联合，四把完全相同的绿色步枪分居枝干两侧，连续数枪弹无虚发地将杀人的树叶全数清理掉。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右武卯足气力，朝着眼前的树林大喊着，眼神中没有惧怕，只是愤怒。

    就在此时，那一棵树的所有树叶全部脱落下来，在树干后的黑影掠动之际，化成狂风暴雨，尽数朝右武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