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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尔轻动嘴唇,说:“你是个有意思的人,可惜我们做不了朋友。”
沈和微微一笑:“我也这么认为。”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火花四射。谁也不肯先将目光撤离,好像这是一场眼神的对决,谁先移开视线谁就是输了。
“二位先生,人我给你们带来了。”
有人打断了他们,眼神的对决暂时告一段落。沈和回头,见姚老板带了一个人过来,胖胖的身量,竟是朱兵。
姚老板把朱兵引荐给菲尔:“这就是朱兵朱老师,那幅画的买家代表,在业界很有影响力的一位老师。那么,我的任务完成了,二位自己聊,好吧。”
然后姚老板就逃也似的走了。
朱兵毫无被丢进一个麻烦的自觉,脸上堆满他那招牌式的喜庆笑容,笑呵呵地说话了:“这就是菲尔老板吧,你好你好!久仰久仰!”
他微微弯着腰,向菲尔伸出了一只手,菲尔坐在那边屁股纹丝不动,淡然的瞟了一眼朱兵伸出的手,丝毫没有要跟他握手的意思。
朱兵当众受了冷遇,却毫无尴尬之色,笑呵呵、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态度从容如行云流水,这被拒绝的姿势像是身经百炼出来的。
他顺势转向沈和:“呵呵呵,沈兄弟也在,我们是老熟人了。”随即又朝着李芸熙说,“李经理,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李芸熙对朱兵态度十分友好,欠身请他坐下。“朱老板,当然记得,快请坐!”
菲尔看着八面玲珑的朱兵很是惊讶,说了一句:“原来都是熟人。”
沈和可不想跟朱兵这个坑蒙拐骗的家伙做熟人,但他们确实是熟人,这个事实不能改变。看菲尔的眼神,似乎怀疑他跟朱兵是一伙的,无所谓,随便怎么认为吧,反正这个非友是敌的关系是改不了了。
朱兵在跟李芸熙说:“李经理,我最近得着一批很时兴的画,你有兴趣可以来看看,是非常新潮的画法,能欣赏的买家可不多,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
“真的吗?好啊,什么时候去看看。”李芸熙很有兴趣的样子。
“真的非常漂亮,很有想象力。”
朱兵还要再跟李芸熙详说,菲尔打断了他:“朱老板,你那幅画我看中了,你出了多少价,我可以再给你一个补偿。”
“这个,我是替老板跑腿的,做不得主的,刚才姚老板跟我说的时候我就说使不得,姚老板非拽我过来,我也是没办法,其实我……”
菲尔不耐烦道:“朱老板,你也别玩推脱的把戏,就直说吧,你买下这幅画多少钱,难道价格也不方便报出来么?”
朱兵笑呵呵好脾气地说:“菲尔老板问,我怎么能不以实相告,328000元。”
菲尔冷哼一声说:“这价格虚高了,这位画家是才起来的,怎么身价就已经这么高了,朱老板真是精明。”
“嘿嘿,艺术品这东西,买家觉得它值这个价,它就值这个价;市场认为它值这个价,它就值这个价。大家各取所需,各自满意,你好我好,其乐融融。艺术家出力,把作品拿出来做慈善;企业家出钱,购买艺术品做慈善。慈善慈善,善心总要有回报,企业家抬高了艺术品的价格,也使自己拥有的藏品拥有更高的价值;艺术家通过企业家的追捧获得了名气和身价,可以有一个更好的创作环境,创作出更好的作品。这是个良性的循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嘛,哈哈哈。”
菲尔点头:“朱老板,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相信你的眼光,所以,那幅《山坡上的少女》我坚决要了,去跟你的主顾说,这幅画我今天就要带走。”
沈和简直要笑出来,菲尔这就跟抢差不多了,看这个滑头朱兵要怎么办。
朱兵果然有些不淡定了,忙给菲尔出主意说:“菲尔老板,这个画展上有不少好作品,有的画家比这个还有潜力,你又何必盯着这一幅呢,不嫌弃我的话,我可以帮你参谋参谋……”
菲尔说:“不,我就要这一幅。我今天就看中两幅画,两幅都有人要跟我抢,真是不顺心。”
朱兵问:“您还看中哪幅了?”
菲尔看了沈和一眼:“《午后的阳光照进窗户》。”
朱兵多聪明一个人,立刻猜到了大概,笑着将随身的一个袋子打开,抽出一个画册:“菲尔老板,我这有一个画册,里边有不少值得投资的作品,比这个画展上的更有快速投资的价值,你可以看一看。”
沈和心说,这老滑头真是找着目标客户了,随身的宣传资料这就派上用场了。
菲尔虽然脾气大,但也不会跟钱过不去,如果有送上门的好项目,也不拒绝了解一下。他接过画册翻开看,翻了几页后停下,在一页上看了许久。沈和探头过去看,那页上是一幅人物画,画中的男人颇有些丑陋,五官比例失调,身材比例失调,看不出有什么美感。
朱兵说:“好眼光,菲尔老板你果然有眼光,这个画家是三年前起来的,当时我就非常看好他,这两年果然发展得不错,我预估他将来一定能成首屈一指的画家。现在趁着他的画价还不高,完全可以收几幅进来。”
菲尔皱眉:“我可没有你那么好的眼光,这么丑的画,买回去做什么。”
沈和插话说:“别说,就冲这个丑劲,就很有升值的潜力。越是奇奇怪怪的画,才越受追捧。你看吧,美国抽象艺术大师汤伯利的作品《黑板》,创下了7053万美元的高成交价,相当于人民币4.49亿。他那幅画,就是黑板上6行连续的圈圈,就像小孩随便乱画的。据说,这是画家坐在朋友肩上,让对方随意晃动,然后用粉笔在黑板上不间断画出的线条。话说回来,你这幅画里起码有个像是人的人,已经值回来了。”
一旁的李芸熙和潘琳都笑了,菲尔合上画册说:“什么叫我这幅,谁说这幅是我的,不要。”
朱兵笑容满面地说:“菲尔老板,这幅真的不错,我诚意推荐,这个画家,是个非常有潜力的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