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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桓忙双手去接,正揣度着子猷的用意,忽然看见他掌心里那个鲜红的私印,桑桓眉头一跳,脸色骤变,对子猷的态度越发的恭敬了起来。
他将茶叶接了过去,态度恭谨,甚至有些受宠若惊般,惶恐道:“还请子猷大人转告……逸安王,就说微臣多谢王爷的恩赐。”
子猷相信他已经看到了自己掌心里的东西,遂微微一笑,压低了语调,用只有桑桓能听到的声音笑道:“卑职自当转告,还请大人放心。
不过有件事,卑职不知道是否该提醒大人一句,前几日,逸安王与贵府的三小姐约了闲时品茶,还希望到时候三小姐能准时赴约。”
桑桓忙应道:“那是当然,虽然此举不合规矩……但只要王爷喜欢,微臣自当遵命。”
子猷又看了桑梓一眼,拱了拱手,告辞说:“桑大人,若无他事,那在下就先回去复命了。”
“我送大人。”
子猷是皇帝身边的三品带刀护卫,官职比桑桓还高些,他亲自将子猷送出了门,直到看他走远了,这才又疾步回到了萦碧院。
适才,子猷掌心里那方印玺,他看的清清楚楚,那分明就是皇帝的私印。
桑桓明白,那私印是只给他一个人看的,懿轩冒充逸安王庇护,大概是不想张扬,也许连桑梓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不过这并不重要,谁还没有年轻过?
只要皇上喜欢,那就是他们桑家天大的荣耀。
桑桓回来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另外的盘算,他在东院碰到了被人捆绑了,要押送去西院关起来的桑梓。
桑桓想了想,吩咐人说:“放开三小姐,让她先回去,晚些时候我会跟她好好谈谈。”
桑梓甩掉手腕上的绳索,冲着桑桓的背影问:“父亲,适才子猷对您说了什么?”
桑桓回头,面无表情的说:“没什么,只说让我看在逸安王的面子上,不要为难你。
梓儿,我不问你与逸安王是怎么认识的,但是,有一点你要记牢了,不管任何时候,你都得牢记自己的身份,不可做出僭越不敬的举动来。”
“是,女儿知道。”
这些,用不着他嘱咐。
“你先下去吧,为父现在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桑桓说完,背着手,大步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简兮见四下里没人了,才从躲着的山石后面跑出来,急切的问:“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所幸蕙心也没事。桑握瑜,想不到他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果然无毒不丈夫,出手就想要我的命!
就算姜氏再狠毒,那也是对外人,对于伺候她多年的卢嬷嬷,多少还念着主仆之情,可是桑握瑜,却已经自私冷血到为达目的,谁都可以牺牲的地步了!”
桑梓痛恨之下,手里的丝帕,“嗤啦”一声就被她撕成了两半。
简兮瞥了眼四周,附耳过来问:“小姐,要不要我告诉先生,让他在半路上解决了桑握瑜?”
“不,我说过,桑家的人,我不会让他们死的那么痛快,迟早有一天,我会让桑握瑜在那暗无天日的阴暗囚牢里,待到死!”
切齿说完这句,桑梓又问简兮:“你出过府?”
她带蕙心来萦碧院的时候,留了简兮在紫桐院见机行事,桑梓总觉得子猷的出现,不可能是个巧合。
简兮忙回道:“我在萦碧院外打听消息,听说小姐快要顶不住了,就从后门溜出去,想去找先生想想办法,可没想到半路上碰到了子猷。
当时我想,如果让逸安王出面,也许比先生插手此事会更好些,所以就求他帮忙,没想到他竟一口答应了。
不过子猷说要先回去禀报王爷,而且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救小姐,让我回来等消息就是。”
“原来如此。”有了逸安王的命令,桑桓自然不敢再为难她。
不过这桩家丑,他怕是也已经一清二楚了。
桑梓不怎么在意逸安王对桑家的看法,他从小在宫内长大,深宫内院那些见不得人的阴毒心思,恐怕见识的也不少,想来对桑府这见不得光的事情,也不会觉得太过惊奇。
令她觉得意外的是秦氏这顺水推舟的本事,只用一个荷包,便生生将这杀人凶手的嫌疑,成功转移到了桑握瑜的身上。
昨晚她让简兮送桑怀瑾回去的时候,只悄悄嘱咐了她一句,让她带句话给秦氏,怕卢嬷嬷那边再折腾出什么花样来,让她帮忙暗中留心着些。
却不曾想,秦氏居然能拿到桑握瑜的随身之物,暗中塞到了卢嬷嬷那个死人的手中,这荷包,便也成了桑握瑜杀害卢嬷嬷的直接罪证。
其实就算拿不到桑握瑜身上的东西,桑梓相信,秦氏也有其他的办法将卢嬷嬷的死,跟桑握瑜扯上关系。
比如只要将他的衣角撕裂一点,挂在柴房的某一个尖锐的地方,桑握瑜同样会有口说不清。
何况,他也不冤。
秦氏是有自己的私心,可是却也着实帮了她的大忙。
桑梓带着自己的两个婢女回了西院,远处长廊下,桑清柔望着桑梓的背影,手里握着的花枝咔嚓被她折成了两段。
“二妹,你看见那个小贱人多么猖狂了吗?先是勾引怀安王府的二少爷,现在又是逸安王,果然随她那个贱婢出身的娘,狐媚男人的手段跟那些青楼妓子有的一拼。”
桑清婉不似桑清柔这般气愤难忍,她语气平静的说:“大姐,如果生气无济于事,那倒不如想想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很快就要到父亲的生日了,这个时候,应该让大哥去求一求祖母,哪怕是出于孝心,也要等父亲的生辰过完以后再去西南找二舅父。
如果祖母出面挽留,我想父亲一定会答应的。”
桑清柔挑眉问:“那又有什么意思,不过就是晚几天离开,又不能因此让父亲改变决定。”
桑清婉瞥了她一眼,目光沉了沉,语气也跟着意味深长起来,“大姐,父亲虽然在家闭门思过,但生辰那天,还是会有不少亲朋故友前来道贺,不知道二表哥会不会来?”
提及那个二表哥,桑清柔忍不住的就生出满腔的厌恶,“他来不来有什么要紧?成天就知道狎妓赌博,没一件正经事可做,大哥的名声,就是让他给带累坏的!”
桑清婉见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犹豫了一下,摇着手里的团扇却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只淡淡对桑清柔说:“我去萦碧院看看母亲,你陪着大哥去趟祖母那里吧。”
她说完带着自己的婢女转身便走,桑清柔见她话说的不明不白就离开了,顿时就有些生气,“从小就是这么个不阴不阳的性子,有什么话不能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