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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风银行知道吗?”陆柏问他,选了烽火集团在国内最响亮的一家公司,毕竟其他的公司业务三年前才进入亚洲市场,有的非常赚钱却很小众,说了未必会知道,顺风银行若不知道,那肯定不是地球人。
“当然知道,全球最安全,最赚钱的银行。”
“我是顺风银行董事长,所以,请你……离我们远一点,我不缺钱!”陆柏恼了。
哈里蹭蹭蹭地跑过来,“爹地,我不玩了。”
他戒备地看着那名平头男子,不喜欢有人缠着他爹地。
“大儿砸你不玩了,带你去别的地方玩好不好?”
“好。”
陆柏抱起他,那名平头男子在背后说,“你脑洞真是突破天际,还顺风银行的董事长呢,谁信你啊,看着就是一个小白脸,还做白日梦。”
“平时没事少说话,多读书。”陆柏头都不回。
平头男子切了一声,然后莫名其妙地拿出手机来搜顺风银行董事长,所有的搜索网站上挂的董事长就是陆柏本人,那诡异的生平和一连窜的头衔和学位把平头男子震得双眼发懵,再看陆柏的照片,如遭雷击,人家还真是全球最大银行的董事长,虽然那张照片的气质和他见到的陆柏本人差距极大,可确实是陆柏。
“真是活见鬼了,大人物啊!”
……
陆柏在A市待到这一年的最后一天,登上了回纽约的飞机,这一天A市特别的冷,哈里鼻子敏感,被冻得红红的,陆柏微笑地抱着他在候机。穆凉和乔夏等人再三挽留,陆柏也没有留下来,坚持回纽约过新年,今年他不孤家寡人,有哈里陪着,感觉也很满足,然而,他没想到在vip候机厅,他遇见了陆小九,没有戴着面具的陆小九,她提着一个小小的旅行箱,一脸疲倦,生日后,不怎么见面了。这两年,他们见面的机会非常的少,就算去咖啡厅也极少能遇得上,虽然都在纽约,却无缘碰面。
陆小九看到陆柏也略意外,她意外的是陆柏整个人的面貌。
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一个人的心情影响了一个人整体的精神面貌,这句话用在陆柏身上再适合不过,候机厅里开着空调比较暖和,陆柏就穿着宝蓝色衬衫,休闲长裤,干净利落的发型,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精神,再加上温和的眼神,简直是玉树临风的标本,他看起来比这几年她所见到的陆柏都要健康和年轻。
他的身边躺着一名小小的女孩,看起来只有两岁左右,脸蛋白白胖胖的,躺在沙发上把编好的头发都弄乱了,好几缕头发都散在了眼里,她爬起来扑倒陆柏怀里,“爹地,头发……”
这几天,哈里叫爹地,越来越顺口,偶尔会叫阿柏,以前是一直喊阿柏,偶尔喊爹地。
他揪着头发很委屈的样子,打断了陆柏的视线,陆柏一笑,宛若穿暖花开,冰雪融化,陆小九看得待了,她甚至忘了,上一次看到这样的笑容是什么时候。
陆柏拿出梳子,解开哈里的头发,“宝贝,回去就剪头发好不好?”
“好。”哈里很乖。
陆小九怔怔地看着这一对父子,很清楚地听到哈里喊爹地,她看着哈里,除了褐色的眼睛,找不到一点和陆柏相似地地方,比起陆柏,哈里的容貌要柔和得多。
这是他的女儿吗?
小九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又想起了那个噩梦般的暴风雨晚上,耳边不断地盘旋着的婴儿哭声,她一直在想,陆柏当成爸爸,究竟是什么样的画面,如今,她看到了。
很温柔,也很耐心,他是手指十分灵巧,帮小姑娘扎了漂亮的小辫子,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他身上仿佛发着光,陆小九如万箭穿心,猛然起身连行李都顾不上,快步走向一旁的卫生间,把自己反锁在卫生间里,陆柏看着她,轻轻叹息,“哈里,她好像误会了什么,你说,爹地要解释吗?”
“你好帅。”
“是的,我帅,我说了算,是吧。”陆柏揉揉他的鼻子。
陆小九浑身都在颤抖痉挛,这几年,就连小乔都不敢提起孩子的事情,深怕她受打击,多少次夜里,噩梦缠身,她梦见宝宝葬身于虎口,被撕裂成碎片,或被河流冲走,奄奄一息地喊着妈妈,在梦里,她哭得歇斯底里,她撕心裂肺却依然无法忘怀,她知道,她永远都忘不掉,那伤口就在那里,两年多了,一直都血淋漓的,不曾愈合。她疯狂地爱着孩子,又绝望她的失去,不管走到哪里,她都会刻意去避开婴儿,有时候飞机狭小的空间里,若是有婴儿的哭声,她就容易心浮气躁,容易崩溃,她永远都忘不了她曾经失去的孩子。
如今,陆柏抱着孩子的画面,深深地刺激到了她内心的伤口,把她的伤口戳得更深,陆小九气血上涌,刺激到她气血翻腾,喉咙里都尝到了血腥味,她的心底翻天覆地地涌着绝望的报复,她想质问陆柏,你的孩子母亲是谁,你对她那么温柔,疼爱,你可知道你曾经有一个儿子,你可知道你的儿子葬身于大山之中,死无葬身之地。
他享受天伦之乐,父女甜蜜,她却独自承受丧子之痛,这不公平,这不公平,陆小九呼吸困难,她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那些压抑,绝望,击破了她的防线,陆小九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宝宝,你爹地不知道你的存在。
你死了,他感觉不到悲伤。
……
陆小九心底那些凄厉的报复,残忍的言语一遍遍地重演,她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能看到陆柏脸上绝望的神色,然而,她什么都没有做,只能躲在机场独立的洗手间里,拥抱着自己冰冷的身躯,失声痛哭,独自一人承受着绝望的丧子之痛,就如当年父母和天一的死,在她心里,都是永不落幕的痛。
她所有重要的人,都一一离她而去。
一直到快要登机,陆小九才从洗手间里出来,陆柏是头等座,也不着急登机,抱着哈里在等,陆小九戴着一副墨镜,冷冷地坐在他不远之处,陆柏看不到她的神色,却能感觉到她的冰冷。
“小九,好久不见。”陆柏打招呼。
陆小九别开了脸,哈里躲在陆柏怀里,怯生生地看着陆小九,偶尔又抬头看看陆柏,陆柏点了点儿子的鼻子,所有人都登机后,他们最后登机,同一班机。头等舱只有四个座位,非常的宽敞,视线明亮,陆小九一侧头就能看到陆柏和哈里。
“爹地,我不舒服。”哈里说。
“哪里不舒服呀?”
“不喜欢飞机。”哈里浑身不自在。
哈里不喜欢密闭的空间,从小就不喜欢,陆柏已经预感到一会他一定会吵闹的,陆柏让空间帮她冲一瓶牛奶,他抱着哈里哄着。
“宝贝,一会儿乖乖的,不要哭,你哭,爹地也不舒服了。”
“我要下去!”哈里开始折腾了,浑身不对劲,不断地扭,飞机里空气沉闷,陆柏帮他解开了一件衣服,“不能下去我们要回家,下去就不能回家了。”
“不舒服!”哈里皱着脸,突然哭起来,陆柏抱在他怀里,“宝贝乖,不要吵到别人好不好?我们吃点东西,睡一觉就到家了。”
“不好,呜呜……”哈里趴在他怀里哭,虽然没发出声音,眼泪却不断地流,陆柏把棒棒糖拿出来,哈里一边舔着糖一边抽泣掉眼泪,格外的委屈。
陆柏哭笑不得,陆小九看着他们的互动,心如刀割,索性闭上了眼睛,却依然能听到陆柏轻轻的笑声,飞机起飞,压力的作用,哈里很难受,眼泪汪汪地看着陆柏,人多的时候,哈里还是不敢大哭的,只有和陆柏独处的时候才会大哭,飞机稍微一稳,陆柏就解开安全带,把哈里抱在怀里,哈里捧着牛奶喝,感觉舒服了一点。
“舒服了点吗?”
哈里点点头,喝完了牛奶,陆柏摸摸他的头,“真乖!”
小哈里得到奖励,格外开心。
“陆先生,你女儿真可爱。”头等舱里除了陆柏一家三口,还有一名中年美国男子,陆柏看了他三秒,脑海像是缜密的机器一样过滤人脸,“格林先生,好久不见,风采依旧。”
“陆先生才是,半年不见,看着很精神啊。”虽然依然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可至少看起来感觉比以前舒服多了,不像是一条毒蛇。
陆柏点了点头,无心和他攀谈,只不过是一个生意上的伙伴而已。
小朋友长时间坐着都会不耐烦,陆柏把电脑拿出来,教他玩游戏,哈里玩了一伙又不玩了,陆柏有心和小九说几句话,陆小九周围一米之内都是生人勿进的冷漠。
“爹地,我想小树哥哥了。”
“想小树哥哥,过一段日子,爹地带来看他好不好。”
“好。”哈里可爱地笑着。
陆柏把他抱上旁边的座位上,“宝贝,你坐着,好好休息,睡一觉就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