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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面,梅可儿扑上前,寿王张开双臂接住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梅可儿道:
“王爷!最近我总觉得忧心忡忡,烦躁不安呢!”
“为什么?宫里最近不是没什么事吗?”寿王只顾抚摸梅可儿的秀发,并不把她每次大致相同的担心当一回事。
“因为……因为我每次过来都要经过那片林子吧!公孙内人和任都知她们拖着个麻袋进入里面的画面总在我脑袋里浮现。我知道她们把清清的尸体转移到那里面埋了。清清生前我们只有在节日期间偶尔才会碰到,可不知为何,现在我脑子里,她的一瞥笑竟变得愈发清晰起来,一想到她我就心慌得不行,就想到任都知和李辎大人他们几个托着麻袋穿入林子的黑影!”
“你就爱胡思乱想,所以才会这样!忘掉这些吧!啊!这宫里死的人还少么?况且公孙内人她们也不算得逞、何内人也做了都知,罗袁珂做了都都知,她们两人都是心善之人,更不会让任鸿方和公孙大娘胡来,我们不把她们移尸的事说出来,只是为了我们的安全而已。清清会理解我们的!”
“嗯!”
寿王和梅可儿抱在一起,就像这冷清的宫外。长安城内所有真心相爱的情侣一样,用体温温暖着彼此!
而此时,谢阿蛮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近日来,杜昭仪总让她穿不同衣衫对着一幅画模仿画中人的神情。杜昭仪苛刻地要求她要做到一瞥一笑都要符合画中人的神态。自己已经很努力在学,可杜昭仪仍觉得不够好、不像,而且每一天都要重复做同样的事:跳同一支舞,说同样的话、走同样的步子……杜昭仪和两个嬷嬷每天形影不离地跟着,连吃饭喝水都要有固定的姿势和神态,估计再这样下去,自己非被逼疯不可。
腰酸背疼难以入睡的谢阿蛮起身点上蜡烛,揉了揉眉头就披了件衣服出了寝殿。
夜已经很深,随是初夏,但沧池太大,夜里降了温,雾气便从池内像四周扩散。走着走着,在殿外花园里似乎听到有人走来的脚步声,这脚步声不就像上次梅可儿走路的声音么?因为这次没带灯笼,她跨几步转到一旁的海棠树后躲了起来,穿过浓雾那身影渐渐清晰,披着黑色斗篷的梅可儿缓缓走来,等她梢梢走过去后,谢阿蛮跳出来一把就抱住她,装男人的声音说道:
“被我抓住了吧!”
“啊……”
这一下把梅可儿吓得破了胆,惊慌失措脸色发白挣扎着大叫了一声。挣脱后转过头来的她才发现,身后的谢阿蛮一只手捧着腹部,一只手指着自己笑得前仰后合。
梅可儿上前便推了她一下:
“你这怪女人!又是你!这么晚不睡出来吓人!把老娘我吓得……吓得魂都没了!你说怎么办吧!”
“哈哈哈……你……你……你说……怎么办?”
看谢阿曼笑成这样,梅可儿故作生气就要往前走,谢阿曼收了收笑声,喘着气道:“哎哟!别走啊!哎哟!笑死我了!”她吞了口口水润了润喉,“我才要问你怎么这么晚不睡出来吓人呢!也不打个灯笼!”
看谢阿蛮对自己的事情并未有所察觉,梅可儿瞪着她道:“就许你不打灯笼出来吓人?就不许我出来转悠?”
“哎哟!死丫头!笑得我肚子都硬了,这几天去杜……去练舞练得我腰酸背疼的,被你这么一逗,倒是把我的劲骨都疏通了不少!还得好好谢谢你才行呢!”
“去你的!谁要你谢了!走!去哪儿坐说说话去!”梅可儿指着上次两人坐过的石凳。
“走!哎哟!从没看见你吓成那样,真好玩!”……
依次坐下,梅可儿道:
“怎么了?你刚刚去什么肚?有什么事不告诉我?”
“没什么!就是都知那里跳舞!”谢阿蛮说谎的本领越发娴熟,这都要归功于杜昭仪,常伴左右的她不仅要谢阿蛮每个神态都要符合画中之人,更要学会即使盯着皇上的眼睛时,也要面不改色地说谎。现在谢阿蛮在这里小试牛刀派上了用场,心里不禁悄悄窃喜。道:
“梨园还没有人来叫你回去呢?”
“没有!”
“估计位置都排满了,你又没有单独的节目!再等等吧!”
“嗯!单独节目都是内人们的,宫人单独表演的机会太少了!”
“是啊!可你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呀!梨园里一年一批新艺人,你要不抓紧过了年纪没机会,就真的被淹没了!”谢阿蛮反倒替梅可儿着急起来,反看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别担心我了!也就这样了!领那点俸禄饿不死就好,你好好加把劲儿跳上去吧!做了内人别忘了我就行!”
谢阿蛮就想做内人没错,被梅可儿这么一说她也为自己着急起来。本以为杜昭仪会有什么高明的办法把自己推上去,可现在每天除了对这一幅画学习怎么变成另外一个人外,什么都没有进展。
看谢阿蛮陷入沉思不回话,梅可儿转过头看了看她:“怪女人!你傻了?怎么不说话了?”
“你才傻呢!就是不知道说啥了呗!”
“对了!你看!”梅可儿指着前面的海棠树,“上次你嫌那颗海棠树烦,看看现在长得多茂盛!”
“你可真有心看这些破树,自己没舞跳了还成天傻开心。我心情不好看啥都不顺眼,心情好了管他什么海棠李桃梅的,都好看!”
“你这女人真是怪!”
……
两人又谈了好久才各自回去。
梅可儿暗暗庆幸还好是谢阿蛮,要是遇到宫内哪位内人就有点麻烦了,她暗暗决定下次见寿王后不再走这条路回家。而谢阿蛮虽没看出梅可儿有什么异样,不过作为艺人,舞蹈就是生命。看她被禁了舞反倒活的越发快活,整天半夜起来乱逛。女人特有的敏感让谢阿蛮觉得梅可儿一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长安!唐人引以为傲的城市!第一次!我十二年来受限于山间的视野,在这数十米宽,通向皇宫的马路上、数不尽的亭台楼阁里、来来往往的各肤色人民中间,得到了一次彻彻底底的开阔与见识。原来!我生活在一个如此繁荣的国度!在亲自领略这被冠以世界中心的超级都市之前,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这世人向往的皇城,竟是这般精美绝伦气势恢宏的模样!如不是伤还未痊愈,我真想在那整洁而宽阔的广场中间,高歌一曲!
“娜!娜!你别乱跑!别走丢了!”身后的昆仑奴建跟在姗姗和娜则往香身后唤着,20来岁的他因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而在人群里显得特别明显,但来往的人们对此已习以为常,长安的黑人多得数不过来。
听到建的叫唤,姗姗拉住了娜则往香:“别跑太快,你脚伤还没好呢!等等建吧!”
“好的!”娜则往香微微一笑,粉嫩桃红的脸颊鬓角处,淌着两根长长的汗水,沾湿了耳边的头发,崔下两撮长长的毛发。走过她身边的男人们不时转过头来打量一番,这情形让昆仑奴建更加当心,跟上来便道:
“可以了!我们快回去吧!要是在这遇到……”他放低了音量,“遇到那些上次抓你的人,可就麻烦了!”
姗姗理了理头发,一把将他拉近些道:“怕什么?不是有你在这么?你会保护我们不是吗?”
“那是当然!不过……”
“不过什么?别说了!我们走慢一点就好了,你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