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再见，已沧海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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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康医疗中心。
程安沐和关珊坐在妇产科主任对面，攥着彼此的手，关珊紧张得手心里都是汗，程安沐的小脸上也满是严肃。
宝康医疗的妇产科主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姓吴，保养得不错，眼神很柔和，看着化验报告的时候嘴角带着微笑，让人无法从她的神色里看出更多的东西。
“医生……我怀没怀孕啊……”
关珊鼓起勇气开口，程安沐能感觉到她把自己的手握紧了几分。
妇产科主任抬起头，看了两人一眼，心中了然，估计是这样的场面见得不少了，毕竟会选择来这样的私立医疗中心做检查，多半是身份比较特殊的人。
“关小姐，你怀孕七周了。”
吴主任语气是平静的陈述句，有着专业医生的素养，但她话音才刚落，关珊的小脸立马就白了几分。
程安沐的大脑也有点懵，两人只是看着吴主任，根本不知道下一句话应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吴主任先开的口。
“肚子里的宝宝目前发育良好，但看关小姐的表情，这个宝宝应该是意外到来的，如果打算留下这个孩子的话，我建议你和孩子父亲过来做一个详细的体检，排除一些基因遗传的疾病。”
关珊的表情有点木然，“他吗……”
程安沐看出了关珊的为难，主动开口道，“吴主任，请问一下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不通过宝宝的父亲，也能做这些检查？”
吴主任合起手中的化验报告，神色有点为难，“有是有，进行羊水穿刺也是可以做类似的检查，不过现在怀孕才七周，做羊水穿刺的话风险比较大，还有NIPT我们这里倒也可以做，虽然这种无创DNA检测很安全，但是它不能替代核型分析。”
看面前的两个人还是小姑娘，对这些东西肯定不了解，吴主任还特意多解释了两句。
“可以这么说，羊膜腔穿刺后最终出具的核型分析报告覆盖23对染色体，既可以知道胎儿染色体数目异常，也能诊断出结构异常，例如说平衡易位、非平衡性结构异常、标记染色体等，它的诊断范围非常广，基本上涵盖了所有染色体疾病。相比而言，NIPT的检测范围要小很多，该技术目前只能检测染色体疾病中最常见的三种……”
吴主任又解释了很多，程安沐听了个七七八八，关珊基本就没听见去，不过重点还是抓住了，就是目前能确定宝宝没有遗传疾病最好的办法，那就是找来孩子他爹。
关珊咬了咬嘴唇，“吴主任，那我能不能等到月份够了，再来做羊水穿刺进行检查。”
吴主任笑着摇了摇头，“关小姐，羊水穿刺主要是针对的对象有五种，34岁以上的高龄孕妇，家族史有唐氏症，母血唐氏症机率偏高的情况，后期产检发现颈部透明带异常的孕妇，还有超音波检查异常的孕妇，这种检查是有风险的，如果能不做的话，我们尽量避免。”
关珊唇色比刚才白了几分，“知道了，我还需要再考虑一下……如果我不打算留下这个孩子……”
关珊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连话都没有说完，打掉这个孩子，她都不敢去想。
好在吴主任见惯了这样的反应，也没有多问，只是安慰关珊不用太担心，放松心态去考虑这件事情就好。
刚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关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关珊看了一眼来电提示，是公司的电话，虽然有点烦躁，但还是接了起来。
程安沐指了指手上的药单，用嘴型告诉关珊她先去取药，关珊点点头，往走廊尽头走去。
现在确定关珊是怀孕了，可程安沐的纠结不比关珊少，关珊考虑的是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而程安沐要考虑的不光是在关珊问自己关于孩子留不留时候应该怎么说，还要考虑陆夜白那边应该是继续瞒着，还是告诉他，最纠结的，还是宫律那边。
程安沐看关珊的意思，估计是想一个人处理这件事，可程安沐总觉得孩子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情，不管宫律这个人怎么样，至少他应该有知情权。
更重要的，程安沐很心疼关珊，这种事来的措手不及，如果要她一个人面对的话，真的压力太大了。
程安沐这么想着，也没注意看路，直接撞上了一个人，正好撞在昨天缝了针的那里，疼得程安沐眼泪都快出来了。
“嘶——”
程安沐下意识地用手捂住额头，却也不忘道歉，“对不起啊，我刚才在想事情，没注意，你没事……”
程安沐话还没说完，放在额头上的手就被人捏住了。
“你的额头不要紧吧？”
开口的是一个有些嘶哑的男声，语气小心翼翼，充满担忧。
程安沐立马抽回自己的手，一边说着没事，一边笑着抬头，脸上的笑容在看到面前这张脸的时候凝固了。
盛跃楠？！
“你怎么在这？”
程安沐的语气立马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上嫌弃明显，人也往后退了一大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我……”
男人伸手，却没有往前，眼神里全是受伤，程安沐这样的态度让他有点接受不了。
要知道刚才出电梯看到程安沐的时候，他心里有多激动。
隔开了一些，程安沐重新打量眼前这个男人，要不是他脸色白得不太正常，程安沐几乎不敢往他不是盛跃楠这方面去想。
可是再仔细看两眼，程安沐就发现这个人虽然跟盛跃楠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他的面目线条要更自然柔和一些，眼神给人的感觉也不是那种阴森森的，看着自己的神情有点似曾相识，但程安沐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请问你，你怎么称呼？”
“……我姓高，高子仪。”
程安沐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确定之前并不认识这个人，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那请问你有一个双胞胎的兄弟吗？”
“没有，我是家里的独子。”
程安沐点点头，心里却感叹，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到两个长得这么像却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不对，这已经不是像了，而是一模一样。
当然一模一样，因为Alex当初就是照着这个样子整的，程安沐就是做梦都想不到，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才是真正的盛跃楠。
她更想不到，这个看上去有些虚弱的男人是年少时挡在自己前面，毫无理由保护自己的哥哥。
盛跃楠张了张嘴，熟悉的名字都到嘴边了还是没有叫出来，最后还是只能用陌生人第一次见面的称呼。
“小姐你的额头没事吧？需要找护士看一下吗？”
虽然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盛跃楠，但看着这差不多的脸，程安沐还是友好不起来，加上这边关珊的事情还一点办法的都没有，程安沐也有点烦躁。
“不用了，我没事。”
程安沐说着有点敷衍地朝盛跃楠点了点头，就直接越过他往取药处去了。
盛跃楠没有转身，但手指却有不可察的颤抖，从离开孤儿院开始，他幻想过无数次和程安沐的重逢，也一直期盼着这一天。
可是没想到，再见，却是这样的场景，自己所有的话说不出口，也不敢说出口，而她眼中，有的只是嫌恶和疏离。
自己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可以把她护在身后的人了，所以他不怪程安沐没有认出自己。
盛跃楠甚至有点庆幸，这样的话，自己在程安沐心里永远是那个能给她安全感，能让她放心依赖的哥哥，而不是现在身体破败，灵魂残缺，连自由都失去了的傀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