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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沟通
原本以为买地怎么也得花个几两,没想到竟然省了,叶静客十分高兴,熟悉完属于自家的十亩地之后就跟吴正林商量盖房子的事情,制墨的程序很繁冗,烧烟、熬胶、和料、压磨、晾干、锉边、描金等,计划每个步骤都有独立的操作空间,那么房子就得盖不止一座,土坯房的最大成本在于人工,找村里人帮忙盖的话管饭十三文钱一天,不管饭的话十五六文一天,附近这一片都是这个行情,找人的事情就落在吴正林身上,中午俩人就在地里没回去吃饭,回到村里之后吴正林马不停蹄的开始忙活,叶静客回家刚坐下她娘就把饭菜端上来了,还是温热的,早晨出门的时候叶静客就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温氏等着她也没吃,娘俩坐在桌边一起吃这顿过了时辰的午饭,吃完饭叶静客跟温氏说了上午量地的事情,从来没下过地干活的温氏对于十亩没有什么概念,看小女儿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也觉得很有信心。
温氏额头上那些浅一些的伤已经结痂,原本通红的脸现在变得暗红,两颊比较深的伤口时不时有血色涌出,叶静客洗过手小心翼翼的又给温氏涂了一层药膏,最近这药家里用的频繁,一小罐的药膏都快要见底了,叶静客盘算着去县城的时候得买点回来,自己脸上的这道疤痕药膏是没用了,娘脸上的伤得仔细点,哪天爹醒了看到娘这张脸留下疤,不定多心疼呢。
屋里只剩下娘俩,也得了空儿,叶静客决定给她娘做点思想教育,不求她能像那些泼妇一样有那么大的破坏力,自保是必须得学会的,他们兄妹三个不可能时时刻刻的护在娘亲身边,前天那样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再发生了。
温氏在院子西屋窗户旁边洗衣服,这是她的习惯,离西屋近,若是屋里有什么动静第一时间就能听到。叶静客搬了个小板凳坐到了温氏的身边,抬头瞧了一眼小女儿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温氏停下手里的动作,甩了甩手上的水,扭头,一脸温和的问道,“静客,有什么事儿想跟娘说?”
到底是母女,一眼就看出来她的打算,叶静客笑了笑,伸手替她娘擦掉头上的汗,斟酌了一下开口道:“娘,如果下次老宅那边再来人上门找茬,你该怎么办?”
温氏擦手的动作一僵,疼痛难捱的回忆再次浮现在眼前,脸上正在恢复的伤口好像又疼了起来,沉默了良久,面带苦涩的开口道:“还能怎么办,若是提出无理的要求我肯定是不会答应的,打也罢骂也罢,让她们解够了气也就没什么了。”
“我和哥哥都不想要娘受伤,下次再遇到这种状况娘你不能再任打任骂了,有些人就是就是贱皮子,你软了她就嚣张跋扈,你越硬她反而对你没辙……”一边看着她娘的脸色,叶静客继续说道:“奶奶是长辈没有错,如果她跟其他人家的老人一样,咱们理应尊敬孝顺,可她明显对咱们一家有偏见,爹病成这样她不闻不问,天天恨不得要弄死咱们一家人,‘父不慈,则子不孝;兄不友,则弟不恭’,我们也不会做的那么绝,生之恩也养之恩要牢记,孝敬钱一文也不会少她的,只是绝对不能再让她们对咱们一家人为所欲为。”
叶静客说话的语气沉着果断,也有道理,温氏苦笑了一下,怅然开口道:“理儿是这个理儿,可是孝之一字能压死人,娘忍着别人没有什么话说,要是有了什么举动,你奶奶那里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嚷嚷的全村都知道,到时候一人一口吐沫就得把咱们家给淹了,家里好不容易才好过些,容不得再折腾了。”
“更何况……”说到这里温氏脸上浮现几分愧色,手无意识的张张合合,像是难以启口一般,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你爷爷一辈子的心血败在咱家手里,娘心里一直有愧……”
叶静客一愣,显然没有料到她娘竟然还为京城的事情内疚,本来性子就柔弱,又因为心怀愧疚,所以才会对于奶奶的百般刁难而一再忍耐,她一直都没有发觉,原来娘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这份煎熬,想到这个,叶静客心里不由得钝钝发痛。
“娘,天灾人祸谁都避免不了,这事根本不能怪你,你也没有必要自责,谁都想把日子过好,但有些事情不是咱们努力就能避免的,娘你这样想就是钻牛角尖了。”双眼盯着她娘隐隐带着伤痛的眸子,叶静客面色柔和的劝说道,“娘,就像你常说的那样,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就好了,其他都是身外之物,若是爷爷还在的话他肯定也是这么想的,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铺子和那些财物以后都会有的,可能会比之前还多,你就放宽心吧,照顾好爹,等到爹醒了,也许那个时候比在京城的时候还厉害呢,到时候娘可在爹跟前好好夸夸我们。”不知道爹知道她跟奶奶对着干会怎么办,听上去他爹不是愚孝的那种,奶奶以前每次刁难娘的时候都被挡了,所以现在老宅的那俩人像是逮着机会一样乱吠一气。
说到最后叶静客的语气上扬,像是撒娇一般抓着温氏的手臂轻轻的摇了摇,长长的睫毛眨了又眨,像是振翅欲飞的蝶羽,轻巧灵动,受到话语和情绪的影响,温氏神情终于不像刚才那么沉重,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小女儿说的这些她都明白,可是清楚归清楚,有时候想不开的时候难免会自怨自艾,好在家里三个孩子争气,要不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见她语气松动,叶静客趁热打铁,“娘,我觉得咱们得恩怨分明,对咱们好的要记住加倍还回去,对咱们不好的,虽然不至于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可也不能太纵容,奶奶霸道,你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她对你的成见还是越来越深,索性就不如不惯她那臭毛病,也不是说要处处跟着她干,只保持着面子上过的去就行了,该给她的给她,也不能让别人戳着脊梁骨说咱们苛待她,除此之外别跟她有什么瓜葛,她就瞧准了娘你性子软好说话每次都从你这里下手,我明天让正林叔找人把咱家大门加固加高,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她要是领人过来怎么叫门你都别开,不怕摔断胳膊腿就让她跳墙,你放心,她们从我和大哥二哥这里肯定占不到什么便宜,只要娘你不受她们欺负,她们想什么花样也不能把咱们家怎么样。”
她说的话温氏都听进去了,可觉得做起来有点难,婆婆要真是叫门自己当没听到,肯定不会像别人那样先回家,估计得在外面不管不顾的叫骂,到时候又惹得别人看笑话……
看出来她娘心里的顾虑,叶静客立刻道:“娘,你不用担心这个,她一个撒泼的都不担心丢人,你还替她操什么心,她这把年纪在村里混的名声狼藉,早就不管这些了,你还能给她挽回几分面子不成?说不好听的,咱家这点破事村里差不多都知道了,哪家没点糟心事,谁爱笑话谁笑话去,难道听见拉拉蛄叫,就不种庄稼了?”
听的好好的,听到最后一句温氏险些笑出来,这些话静客以前可从来不会说,也不知道从谁那听说的,刚才那语气可以说是神气活现,眼睛瞪的圆溜溜的,一副理直气壮特别有说服力的样子,古灵精怪的样子可真是招人喜欢。
看她娘脸上显出喜色,叶静客微眯着眼睛,皱着鼻子继续撒娇,“娘,静客说的这些对不?”
“对、对,你现在最会讲道理了,以前谁的话都不听,现在都能给娘说这些大道理了,静客真是长大了……”眼中流露出几分宠溺,温氏将手覆在叶静客抓着她的手背上面,来回摩挲着,“知道了,以后你奶奶再无缘无故的动手,娘不会老实等着挨打了,放心吧。”
“什么无缘无故?她向来没理都会硬找出三分,做什么都一副她可有理的样子,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话非得动手?不管什么时候她要是敢使硬,娘你都不能让她得逞,否则你再受伤我和大哥二哥肯定不会像这次这样轻易放过她们,明着不行想办法也得替你报仇解气,还有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叶静月,早晚教训她一顿,闹翻天大不了我们从村里搬走,天大地哪儿不能活,非得在这受她这份气!”怕她娘说这话敷衍她,叶静客放了些狠话,给她娘加深点记忆。
“娘记住了,自己在家绝对不把她们放进来,出去瞧见那些人也离的远点,你们安心的做事,别天天担心我……”温氏赶紧开口保证,这次静宁差点跟婆婆动手她可真是被吓到了,静宁脾气向来冲的很,要是再有下次怕是真控制不住会动手,静楷和静客俩人也十分的看不惯老宅那边的人,前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撅了婆婆的面子,不管她怎么忍耐,心不合这个家也就这样了,她没有精力想那么多,只要她们一家能好好的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