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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揭伤疤
叶静客逮着叶静月就是一顿夹枪带棍的损,虽然没有骂人,说出来的话却比骂人还难听,冯氏和叶静月不想他们一家好,哪能让她装无辜隔岸观火,一把就拖下水,顶顶不是个东西的就是她,一点好心眼都没有。打从老宅搬出去之后叶静宁便跟她讲了一些关于叶静月的事情,叶静月看她娘的眼神带着恨意,叶静客就明白这仇恨的种子早就种下,被冯氏浇灌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在叶静月心里生根发芽,溶入血肉,三番五次的挑动矛盾,从刚才冯氏骂骂咧咧的话里也听出来了,这次上门就是她撺掇的,想看热闹?没门!
“小王八羔子,静月是你姐姐,你竟然敢这样跟她说话,是不是要反天啊你,谁都管不了你了是不是?”本来还在气叶静楷说的话,见叶静客咄咄逼人,冯氏立刻转移了注意力,对着叶静客开始骂,“有娘生没娘养的小王八羔子,没大没小的玩意,看到你那张丑脸我都吃不下去,还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我要是你直接找个井就跳下去了……”
漫无休止的怒骂。
侄女死了,儿子反而对后进门的媳妇更上心,宠的含在嘴里都怕化了,她自然为自己的侄女气不过,怕温氏对叶静荣和叶静月不好,她一手把俩孩子拉扯大,现在这个贱种对静月大呼小号就是打她的脸,她岂能坐视不管。
冯氏激动起来失去了控制,嘴里吐出各种不堪入耳的谩骂,面上狠厉的表情就好像是对着什么血海深仇的仇人一般,本来她就对牙尖嘴利的叶静客不满已久,刚才又被告知奉养的银子从十几两落得一两,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愤恨之情溢于言表,全都付诸于声声咒骂之中。
冯氏这性情注定跟村里大多数人都交恶,近些年还好些,早些年刚京城回来的时候心里的气没处发,平日里只要稍微招惹她一下,必然会招惹一顿没完没了的骂,凤栖村这么多人自然也有不好惹的,有一家妯娌几个都是嘴巴不饶人的,其中一个被冯氏骂了之后,剩下那三个一起帮忙,冯氏一个人对四个,五个人在村里叫骂了好几天,闹的不可开交,全村人都过来看热闹,后来还是两家人出面调解,这事才慢慢平息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冯氏跟那几个妇人还是死敌一样,不管是去吃席还是什么,有冯氏的地方那几个人绝对不呆,有那几个妯娌的地方冯氏也觉得不会去,也是从那个时候村里人都怕了冯氏这张嘴,被叶家的长辈训诫之后冯氏收敛了许多,今天被气疯了,什么也不管了,昏天胡地骂起来。
叶静客向后退了一步,脱离了冯氏唾沫星子能攻击到的范围,她当然不能跟冯氏对骂,冲着屋里众人耸耸肩,“宵行者能无为奸,而不能令狗无吠也,看来奶奶很不认同我说的,那就撒完气再接着谈吧。”
这个时候她只能认同那句话——狗咬你一口,你却不能咬回去。
“叶静客!你竟然骂奶奶是狗,如此辱骂长辈,你、你……”叶静月尖叫着出声,面目因为气极而扭曲,不复平时那温婉的样子。
“我可没有,麻烦你先弄明白那话是什么意思再开口。”对着她,叶静客可不用客气,翻了个白眼,“上赶着找骂的你可真是头一个,有时间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不如多看几本书,别一张嘴就暴露你的本性,装了这么多年也挺不容易的。”
以前叶静客从来都没觉得自己是个逞口舌之快的人,她现在更想安静的坐在那好好安抚一下她娘,可是这俩人像疯狗一样咬住她们家人不放,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是不能出口成脏,但是指桑骂槐还是能练一练,主动找骂的还客气什么!
叶静客的话戳中了叶静月的心里最隐蔽的痛处,小心翼翼藏着的丑陋的伤口因为她这一句话一下子暴露在众人面前,顿时羞怒的两眼发红,也不管什么仪态了,尖叫着冲着叶静客扑了上去,“你、你竟然这样侮辱我和奶奶,看今天不撕烂你这张臭嘴!”
在叶静月的印象里,爹和娘基本没有什么话说,每天爹匆匆的吃饭然后就出去,晚上她都睡觉了爹还没有回来,小小的她看到娘时常一个人哭,一边哭一边咒骂,她听不懂娘骂的什么,后来爹和娘就经常吵架,那个时候娘的脸就变得非常可怕,爹没说两句皱眉就往外走,然后娘就像是疯了一样,把家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有时候她和哥哥不小心都会受伤,那个时候她都吓坏了,心里有点怨恨爹,恨他把娘惹得发脾气,她们也跟着遭殃,发完火娘便抱着她和哥哥哭,告诉她们千万不要让别人发现伤口,如果被家里别人发现她们就没有娘了,她和哥哥很疼但忍着,从那以后身上的伤口就没有断过,直到娘病的躺在床上没有力气再砸东西。
后来娘死了,她有一次偷偷听奶娘骂爹,说爹气死了娘,本来心里就不满,从那以后她心里便觉得娘的死跟爹拖不了干系,从那个时候开始不愿意跟爹说话,后来那个女人进了门,她第一次见爹那么高兴,对着那个女人的时候,不管是吃饭还是说话都带着笑,不管铺子多忙都会抽时间回来,还会像个傻子一样逗那那个女儿的孩子开心,明明她和哥哥最害怕的时候爹不在跟前,她开始恨,她和哥哥这么难受,爹却还能活的这么开心,娘死了,她也没有了爹,都是那个女人害的,她恨。
因为这个缘故,小的时候她脾气非常不好,有一次她不小心撕破了邻居家小女孩的裙子,无意间听到那个女孩的娘亲气愤的说,小小年纪就下这么重的手,真是没差了种,这跟她娘一样,长大以后肯定就是个不讲道理的泼妇,难怪知学那么好脾气都容不下她,但凡有温家妹妹半分温柔和大度,也不会自己把自己活活气死,说到底还是出身不行,当别人都是聋子一样天天扯着嗓子喊,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多粗野的人,半点都比不上从小被精心教养的温家妹妹……
那妇人的话像是用刀刻到脑子里,这么多年,每一个字还那么清晰,同样记得的还有当时的愤怒和难堪,从那以后她便性情大变,不再随意发脾气也不乱说话,回到村里之后她主动跟冯氏说要学习手艺,她竭力模仿见过的那些大小姐,读书、识字、刺绣、琴棋书画,不但如此,还学习她们的说话的神态和举止,甚至抬手的动作以及坐姿,开口说话之前必定是要在脑子里转几圈,就怕说了什么不合时宜的,别人觉得这话也就是她这种出身的人说的出来的,她什么都可以学,什么都可以改,唯独出身不可以……
当年那人的话就像是狰狞的怪兽一般一只跟在她的身后,只要她稍微懈怠就会被啃噬,她百般努力就是想要证明她不比那那个女人生下的贱种差,更不想落的跟娘一样的下场,她小心翼翼了维持了这么多年,却被叶静客一句话戳中伤口,十多年来压抑在心里的憎恨、嫉妒一下子爆发出来,脸扭曲的如同恶鬼一般,恨不得把叶静客生吞活剥。
刚回凤栖村的第一天叶静客就在手里吃过亏,哪还能让她再碰到自己,身体向后闪过叶静月的手,暗地里脚使劲踹向她的膝盖,动作十分迅速隐蔽,本来叶静月身体前倾重心就不稳,一脚下去应声倒地,本来屋里人不少随便谁拉一把她就不会摔倒,可是平时一副柔顺婉约的叶静月突然变得像冯氏一般疯癫,再漂亮的脸蛋被被仇恨浸染之后也吓人,被惊到的人一个个楞住了,叶静月就结结实实的摔到了地上,砰的一声,听着都疼。
很想趁这个时候上去踩两脚,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叶静客还是忍住了,还向后退了两步,双手举起来,证明自己可没碰她一下,就这样下一刻果然迎来了冯氏愤怒的咆哮,“小杂种,敢对你姐姐动手,你这种不尊不孝之人真应该天打雷劈!”
冯氏的怒吼和叶静客一脸的无辜,这强烈的对比让屋里不少人都咧了咧嘴,这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村里谁都比不上骂人的这位啊。叶静客心里忍不住撇嘴,她娘吃了这么多年的哑巴亏,现在也该让叶静月尝尝这个滋味了,如果她以后还这样不依不饶的跟见了骨头的狗一样盯着她们一家人,自己也不介意继续成全她。
叶静宁也没看到妹妹的小动作,以为叶静月是自己摔倒的,听冯氏骂人,忍不住开口道:“有人眼瞎腿瘸自己摔倒都能赖到静月身上,老天爷如果长眼,看劈谁!”
知道婆婆什么脾气,回来的路上温氏一直跟兄妹三个说回来之后被打骂也不要顶嘴,否则会更厉害,可是千算万算没料到小女儿换了个芯子,叶静客看不过冯氏媳妇人,几次三番跟她对着干,叶静楷和叶静宁连带着也觉得光忍着没用,这不说起话来也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