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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心意
有了这五十两银子的彩头,接下来的路上终于稍微的舒适些了。
不知道从哪里抓了把草,叶静宁依靠在车上一边揉搓着,一边开口道:“以前我总觉得娘喜欢瞎操心,担心爹在外面喝酒,担心我在外面闯祸,担心你又看上什么东西跟她们耍赖…··嗯,也就大哥能让她稍微放心点。现在我总算稍微能体谅娘一些,才刚从家出来,我就担心大哥和静荣哥染坊那边忙不过来,担心奶奶耍横,二叔和二婶无赖……”
叶静客适应很强,调整了几天,身上不那么累了,走到哪里也有心情看各地的风景,平常特色美食。反倒是叶静宁觉得没意思,坐车的时候不怎么精神,出门没有想象中那么有意思。
他一向活力四射,冷不丁突然变成这样,叶静客都觉得不适应,挑了一些家喻户晓的故事讲给他,什么穆桂英挂帅啊花木兰替父从军之类的。叶静宁精神是精神了,可是却好奇的问个不停,女扮男装真的能糊弄那么多人,亦或者是那女子真的有那么厉害云云,还笑称叶静客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叶静客觉得自己这般好像是多此一举,好不容易安生了几天,自己非得欠嘴,这下耳根子又不得清净了。
有孟氏在,冯氏到底没有把这泼撒出去,叶知礼几次试探反被呛回来,最后扬言要去三石县,当面去问个清楚 。染坊才刚起步,还没开张,怕他们去闹事最后不好收场,温氏无奈只能找叶忠飞,让他辛苦跑一趟三石县。
叶忠飞这几日在鲁老爷子的冷脸和吼声下过的无比凄惨,这老爷子脾气简直就像是炮仗,一点就炸,他装了几天老实,实在是憋不下去了。借着这由头,撒腿就跑,都不带回头的。
每个方子先染出来三十匹布,三石县大大小小的布庄和卖布的铺子共有十三家,叶静楷和叶静荣俩人拿着布按个拜访,送出去二百多匹。染坊的师傅和伙计都觉得心疼不已,几百两银子就这么没了,兄弟俩也心疼,但是没有办法,陈家在三石县深耕这么多年,他们想要插足,定然得出血,这么办既能让布庄了解他们染坊的布好还能让他们得到甜头,这是他们做的第一步。
不过这钱也没白花,还没开业,染坊的名声就打了出去。染坊已经开始正式染布,叶静荣兄弟俩正在商量何时开业,叶忠飞来了。
一听他的来意,叶静荣脸就垮下来了,显然没有想到奶奶这么快就知道染坊的事情,他还想多瞒一些时日,等到染坊开始运作再说,没料到赶到这个节骨眼上。
见他一脸苦闷,叶静楷反过来劝他,这事早晚她们都得知道,早说开了也好,省得天天惦记着。
原本叶忠飞只是找叶静荣的,叶静楷也跟着回去一趟,他心里清楚,前院那几个人向来都喜欢把事情闹大,这次指不定又想借机闹什么幺蛾子,不回去他可不放心。还有就是爹说了,如果开张的时候他没醒,就让村里老人算日子,他当时应下了,可还是打从心里希望爹能够在开张前醒过来。
从染坊走了,叶忠飞还不住的回头看,心中感叹不已,这么大的染坊,又这般气派,叶静楷他们可真是能耐。其实听说叶静宁要去扬州,他好几天做梦都跟着一同去了,可一直只字没提,明白往返一路所花不少,家里才好过点,容不得他再折腾。
这几日在墨房忙乎他心里反倒觉得更有了几分希望,这兄妹几个看样子是越折腾越大,他只要跟着好好干,以后怕是去哪里都不是问题,没必要非得急于这一时。
张大虎赶车也是抄的近路,快要天黑的时候到了凤栖村,几个人下了马车进屋,温氏和姜枫已经做好晚饭等着了。锅刚打开,话还没说两句,前院四个人就到了,冯氏看叶静荣的眼神又狠又厉,声音像是冰碴子一样,“回来就直接到这来,可真是我一手拉扯大的亲孙子啊,早知道你这般忘恩负义,小的时候就不该管你!”
一回来就遭到责骂,叶静荣习惯的低头认错,叶知礼这个时候又当起了老好人,劝冯氏息怒,笑吟吟的拍着叶静荣的肩膀,询问染坊的事情。
温氏端着刚盛好的菜,开口道:“娘,他们几个才到家,先吃口饭再说?”
冯氏斜了她一眼,从鼻子里喷出一股冷气,“怪不得能糊弄住这么多人帮你,想的这么周到,静荣吃了多少顿我做的饭,到头来比比不上你献的这些殷勤。心计这么深,在我们叶家是不是委屈你了?”
叶静荣脸上一白,不知道这么一句话就惹的奶奶发难,他刚要开口,却听叶静楷说道:“奶奶既然这么着急,那就先谈正事吧。”
“好好好,先说正事……静楷,二叔先恭喜你们买了染坊,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你们年纪虽轻,现在可是越来越不得了……”叶知礼这个时候在旁边当上了和事佬,他怕冯氏脾气一上来,不管不顾的先打骂一顿,接下来就什么话都说不了了。
“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冯氏不耐烦的打断,没好气的看向叶静楷,“你们招呼都不打一个悄默声的买下染坊我就不说什么了,反正你们向来也自作主张惯了。只是让静荣给你们干活,得有个说法,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支使傻子干活。他耳根子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可不能这么看着算了,今天必须得把事情说清楚。”
叶静荣急的满头大汗,“奶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分别,我……”
“你给我住嘴,如果你还想认我这个奶奶,现在就老实跟我听着!”冯氏气喘吁吁的打断他的话,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以为我现在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和静月,有后娘就有后爹,人家一家是齐全的,我要是不护着你俩,你们以后连口汤都喝不上!”
赶在叶静荣分辩之前,叶静楷抢先开口问道:“奶奶,你想要什么样的说法?”
“这个染坊要有静荣的一半,他是家里的长子,又在染坊里干了多年,一半的染坊我都觉得少了。”冯氏狮子大开口。
叶静荣吸了一口冷气,一脸震惊的看向冯氏,“奶奶,又不是分家为什么要这么说,而且我什么都没有做,凭什么要占下染坊一半?”
冯氏懒得听他说话,仰头看着叶静楷,瘦小的身体像是磨开刃的刀,不小心碰到一下都会血流不止,现在这把刀就对着自己的亲孙子,“静楷,本来你们还没成亲,不该提分财产的事情。可是你家情况特殊,你爹好时短坏时长,染坊这么大的事情,还是要拿出个章程出来,你们想要独吞,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决对不允许。”
别说屋里其他人脸上的表情如何,一边听着的叶忠飞都只咂舌,要论无理取闹和强词夺理,这老婆子敢称第二,凤栖村没人敢当第一。真不知道她咋说出来的这话,火急火燎的要替孙子分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叶知学病重的不行了呢。
叶静荣突然“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冯氏,“奶奶,染坊虽然是我爹做主让我和静楷去买的,可是银子是静楷拿的,方子是静客出的,这两样缺一个这染坊都买不下来。至于帮忙就更谈不上了,跟我差不多手艺的伙计在染坊就是十多个,比我手艺好资历久的更多,有什么脸面要占这个染坊?静荣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万万不能这么办,要不我一辈子都没法在人前抬这个头。”
冯氏气急,上前就要踢他,叶静月紧紧抱住她,冲着叶静荣喊道:“大哥,你太让奶奶寒心了!”
听到冯氏张嘴就要要下半个染坊,程氏心里一下子活动起来,在旁边敲边鼓,道:“静楷,这事情不是这个理儿。你们是一家人,只要没分家,家里的一切谁都是有份的,跟钱是谁赚的没有关系,说以说,买染坊的银子你有份,那染坊你自然有,你奶奶说的可是一点错都没有。”
冯氏怒道:“他现在已经被猪油蒙了心,是非好歹不分,说这些也没是白说!”
叶静楷拉不起叶静荣,只得开口道:“奶奶,染坊自然有大哥的一份,爹交待我和大哥买下来,希望我们兄弟共同经营,从来没想过要偏袒谁,这个你大可放心。如果奶奶非想知道这染坊是怎么分的,不如等我爹醒了再商量这个。”
“静楷……”
“静楷!”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着急那个的是跪在地上的叶静荣,另一道虚弱的声音来自炕上。
温氏第一个反应过来,低头看下去,果然躺在炕上的叶知学睁开了眼睛,一只手扯着被子,一只手颤抖着撑着,想要起来。温氏赶紧伸手将他搀住,抓了个垫子放在背后,叶知学还没倚好,冯氏和叶静月一左一右冲过来,温氏就被撞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