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法德姆短篇故事之无法破解的案件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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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呀?还以为你做了那样的事,会就原地愧死的呢!”开花梨的声音从那团刺目的强光上方传来,“没想到,遇上一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主,真是拿你没辙了。”
“我感觉到了!”周泓把手伸进嘴里,压了一下舌根,大股混杂着胃液和浓水的污物从口中吐出,只是脸上的表情并未显得有多么痛苦。
只见那呕出出来的污物吸附在位于周泓和墓碑间的大长腿上,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向上攀爬,扩展着外延,竟然很快包覆了女尸的下半身。待月光再次自空中撒落时,竟然已经凝聚成了固态,仔细一看,是一条连缝合线都清晰可见的疑似芭蕾舞袜的玩意儿,就那样严丝合缝穿在了尸体身上。
周泓记得严穗婷死的那天,他眼睁睁地看着工作人员把裹在下身的、用来隔离病变组织、避免非必要物理摩擦污染的医用弹力裤袜,如层层扒皮似的一条接一条地脱下,脓血凝结成的粘丝----如果严氏临死前的话属实,那妹汁的成分也应该占了很大百分比-----牵拉的样子,让他发誓这辈子再不踏进任何一家意大利餐厅。
在扒到最后一条的时候,或许是时日太过久远,早就和皮肉长在了一起,废了好大的力扒不下来,就那样盖了白布推进了婷尸间。
而此时,伴随着呕吐物排出体外的负面能量,正是物化成了那在近得不可能再近的距离,见证了绝世恶女严穗婷最后的罪恶、挣扎与毁灭的物件,显现在他的眼前。
“开什么玩笑?一定是我眼花了。那东西肯定原本就是穿着的,刚才我没看清而已。”周泓这样想道,他的理智正在逐渐恢复,而他清楚,刚才那种要命的疼痛,已经如同严穗婷堕入地狱前在刑塌上带着娇喘之声背诵的《乌鸦》里所写那般,永不复还了。
然而,危机还远远没有解除,一枚疾射而来的子弹击中了严氏墓碑的一角,碎尸粒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周泓赶紧一个横越翻滚,躲过了开花梨打出的又一发子弹。
借着雾气的掩护,周泓以小而快的碎步,在墓碑间穿梭着,不时听见子弹打中墓碑或是钻进土里的声响,虽然都没打中,但从声音判断,弹道偏得并不远,在如此的天候条件下,已经极不简单。
“表面上是一群废人,真动起手来却都不是省油的灯,绝不能大意。”
周泓在心中这样提醒着自己,忽而听得一声阴悚的窃笑,冷飕飕地自身后传来,还带着一股邪荡之气。可那并不是开花梨的声音。
周泓赶忙回头望了一眼,没人。是时,他背靠部正紧靠着一座墓碑,又或者发出那声笑的女子藏身在墓碑的另一边?
就在他如此怀疑的时候,身前发出了更大的动静,望向斜后方的周泓赶忙转过头来。
只见得身前的土堆不知何时股了起来,并且越股越高。
“男人,是男人啊!”与此同时,刚才在那女声响了起来,幽幽然带着回音。
突然,那鼓起的土堆顶部离开一个大洞,从里面蹬出两条的腿来,表面裹了一条近乎全白的牛仔裤,大腿部的裂口状破洞里露出黑网,大腿肉如轮胎一样一圈圈地从裂口里挤出来。
那不是体型肥胖的缘故,而是因为穿着牛仔裤的主人正处于尸体腐败过程中的浮肿态,也就是俗称的巨人观。做为一个资深刑警,类似情况他看得太多了,不可能搞错。
“啊妈呀!”就算明知道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周泓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绝叫。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那两条腿就以闪电般的速度夹住了他的脖子。天晓得她的力气怎么会那么大,任凭他怎么使劲也无法挣脱,脑袋就那样被夹着逼近白裤子中间裂开很大一条口子的地方。终于眼睛一下的部分都有避无可避地陷入了黑色的网罗之中。
周泓感到自己无法呼吸,更糟的是,身体里的气,乃至五脏六腑,都好似要被一股来自网罗另一头的强大吸力,生生拽出体外!
而他双充满了血丝的眼珠里,映出了一个自前方雾霭中浮现而出的身影,是开花梨。
“又是一个和你有着渊源的女人。”开花梨一边走近一边说道,“致死都是处女的女人的执念,就像是一个无底黑洞,哪怕是一头鲸都能吸进去呢!”
又是一个和我有渊源的女人?周泓心里盘算到,是谁?死的时候是处女,穿白色破牛仔裤……他不记得自己曾经和这样的女人演过对手戏啊!墓主究竟是谁?
“快活呀,真的好快活呀!”那个阴阴的女声又在身后响了起来,“没想到我还能有今天这样快活的时候呢!这个男人是谁呀,花酱,和以前那几个完全不一样啊?”
“当然不一样啰,因为他是----”
“啊,我知道了!就是那股气息,我感觉到了那个娘么的气息,那娘么打得我好疼,也捅得我好疼啊!难怪味道那么好!真是太好啦!”
“所以就尽情地享用吧!可以的话连皮都不要吐出来,亲可知道人皮处理起来很麻烦的呢!”开花梨道,“还有,别让他死得太轻松了。”
两个人的话说到这份上,周泓也恍然大悟。这里的墓主不是死在自己的手上,而是死在他妻子的手上,确切地说,就是被身为法警的妻子赵文开枪击毙的死囚。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符合所有已知条件的只有一个人!
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恨和不甘在这一刻充盈了周泓的每一个毛孔。不管死在谁的手里,也不能死在这个女人的胯下,或者说女鬼?女僵尸?随便吧!总之,绝不能被她这种东西搞死!
而随着开花梨把一面又是不晓得从哪儿拾起来的镜子摆到了周泓的眼前,故意让他看到身后墓碑上的半身照片时,他的推测得到了完全的确证。
修建别致的短发,直挺的鼻梁,羞怯的长睫毛的双眼,娇艳欲滴的红唇……他记得妻子赵文对自己说过,死在自己枪下的犯人有几百多个,如果在这些犯人中只能枪毙一个人,那她永远都只会选择杀掉照片上的那个女孩----萤七。
“别挣扎了,很快你的体液就会被吸干,接着内脏和骨骼也会被她分泌的高腐蚀性珍珠酱液化,再一点一点地吸进去哟。”
开花梨说话间,照片里的萤七居然动了起来,舌头伸出了嘴角,两眼闪烁着欲火,摇头晃脑,激烈地扭动着身子,两手撕裂了灰色的针织毛衣,绣花白衬衫的扣子也随之被扯掉,袒露出二十六岁都未曾知晓异性的皮肉是何等滋味的饥渴罪身。
是不是大脑缺氧而导致的幻觉?周泓不清楚。他唯一确定的事只有一件,绝不能这样死掉。濒临脱水脱氧状态的他也不知道是从那里来的力气,他的两手又能抬起来了,并且成功地摸索到了萤七脚底板上的那两个穴位,使出吃奶的力气按了下去。
两个大拇指几乎把左右脚底板都给戳穿了。遗照中的萤七发出一阵尖叫,夹着周泓的两腿松了一下。周泓趁机拔出了脑袋,顺势抓出那两条腿,以“黑色网罗地带”对准了墓碑上的相片砸了过去,整个早已不成人样的身子也被那股力量从土里完全拽了出来,一并砸向了墓碑。
“啊!不!”随着一声发出长久回音的惨叫,墓碑上的照片被黑色的网罗所吞噬。
待那尸身从墓碑上滑落之际,被“珍珠酱”糊了一脸的相片里,那美少女已经凝固成了一具面部破开了一个可怕血窟窿的尸体,衣服穿得好好的,脖子上、肩臂上还压着绑绳,正是其被处决后的模样。
至于萤七的尸身,虽然还在不时地抽动,却已然呈现出一种不可逆转的死态。
周泓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第二次的死亡,但他自己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因为开花梨的枪口已经近在咫尺地对准了自己。
“瞧你看的好事,你以为养成这样一具活尸是很容易的事吗?!”开花梨扯着嗓子咆哮起来。
“起码,置我于死地的不是萤七那种货色。”他这样想着,抹掉了一脸的“珍珠酱”,闭上了眼睛。
然后,他听到了一声放空弹的声音----那枪没子弹了。
当周泓睁开眼时,面前的开花梨已然花容失色,看上去甚至有些无助,有些楚楚可怜。
他两都明白,此时的形势已经发生了重大的逆转。猎手变成了猎物,而猎物则变成了猎手。
如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开花梨转身就跑,周泓则似一头饥饿的食肉猛兽,大步追了上去。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浓雾之中。
可是没过一会儿,周泓那越来越小的身影又逐渐变大,好似因着某种缘由沿着刚才的路径原路奔了回来。当他重新经过萤七的墓碑时,身后传来一阵巨响,墓碑和女尸瞬间炸得粉碎,周泓也被冲击波袭卷着,整个身体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了一条跨度四五米的抛物线后,重重地摔回了地面。
开花梨正踱着步,向他不紧不慢走来,肩上扛着一柄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火箭筒。
这时候,她的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