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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惊鸿抿了抿嘴点头,岳三郎却叹了口气心中不忍打击却不得不依旧道:“鸿哥儿,这里自是不比锦城的,便是南邻县里头此法兴许都能行得通,偏这镇子上此法行不通啊。”
“为何?”习惊鸿不过是想另辟蹊径,若一直守着框便待在此处,只怕就是日落也卖不出个好价来。
岳三郎一眼扫过一整排的生鲜货廊,“便是能自个儿挑着担子去家家吆喝卖去,大家伙儿也不必排着队的待在此处等着买主自个儿上来了。镇子上不比县郡,哪个买货都要货比三家,便是买那最便宜最好的,往往到了日头都快落了,价掉的最低买的人才来的最多呢!”
习惊鸿心中一沉,顿时犹如跌落到了谷底,原是他想的太过轻巧容易了?他一眼望去,多得是同他们一般卖果子的,只怕一日守到头也有没卖出去就归了家的,而岳三郎为着自己这一趟却还去收了枇杷,还乘了牛车,若他们空手而归,便是姨母,姨外祖母同仪姐儿都该如何失望呢……就是自个儿,都过意不去。
习惊鸿一拉背篼上的绳子,目光坚定的看向岳三郎道:“姨父,不若我自个儿去逛会子,也晓得行情。”
岳三郎如今也晓得习惊鸿的脾性了,便是那不撞南墙也不会回头的性儿,晓得再劝说也是无用,唯有他自个儿去了瞧了才晓得万事诸多不易。
岳三郎摸了十文钱递给习惊鸿,“饿了便吃些东西,我在这里守着,左右镇子就两条街,你若……便回来寻我,便是便宜卖出,也总不会亏损的。”
习惊鸿如今是身无分文自不会傲骨的连十文钱也不好意思接过,他揣进了怀里,对岳三郎点了点头自个儿转身便一头扎进了清净的街道上。
不同于锦城的繁华热闹,这里清冷的毫无人气儿,只街头三三两两的站着几个人交接私语,偶然几个人走进几家店铺很快便又出来,来来往往便那几人。街上竟连一辆马车都无,半响才幽幽的过一两辆驴车、马车,多的还是人推的水车,来来往往的穿梭。
习惊鸿背着一背篓的樱桃慢悠悠的行走在街道上,便是在锦城,他也算是摸透了每条街的魔王了,却从未见过哪条街能如此清冷,偶然路过一个面摊才听得,竟是因今儿不当集才如此人少,他才晓得,原来镇子还要当集才能人多。
坐下吃个面,习惊鸿才借着打听得知,这镇上共有五户万贯家财的大户!万贯家财虽也不曾入习惊鸿的眼,但到底也算是这镇子上的大户了,有了目标有打听了方向,习惊鸿立即给钱又端了碗面给岳三郎端去。
岳三郎正坐在地上同一旁的人攀谈,习惊鸿突的捧了一碗面过来,他大惊之外也甚是欣慰,还惹得一旁的人眼红叹道:“你这个弟弟倒是好的!竟晓得给你端饭吃……得要五个钱吧?”
岳三郎便问习惊鸿,“钱全用了?”
习惊鸿甚是无畏的点了点头,抬手又一之前方道:“便是那哑巴面摊,我给他说了你在何处,一刻后他便来收碗。姨父自当等着,我再去逛一会子!”
岳三郎点了点头,虽想叫他将樱桃一同放下,习惊鸿却顽固的并未要脱掉的意思,便那么背着又转身隐匿消失在了街上。岳三郎摇了摇头,旁的人忽又道:“竟不是弟弟?”
岳三郎颔首道:“妻家远方外甥。”
“难怪和你竟无半点相似。你这妻家外甥到底还是个小儿,是要背着樱桃自个儿上门去卖罢?呵呵,这镇子上住的哪家都是精的要命,谁肯要那送上门去的呢?这小儿只怕要失落而归了……”
岳三郎看着手中这一碗面,虽心中也痛惜那一篓子好樱桃,甚至这碗面他便也是没想要吃的,但到底……鸿哥儿是个好心。
习惊鸿东晃西晃倒也不觉着脚疼了,走过小桥,走过一片柳树之下,他又穿过一条巷子,总算来到一家大户后门。
站上台阶,伸手,无比熟练的敲了敲门,半响后才猫出来一个小厮。
“你找谁?可有何事?”小厮警惕的盯着习惊鸿,习惊鸿盯着他不自觉的便露出了一股子天生的森威,那小厮猛地一个哆嗦,腿竟软了,“这……这位哥儿,可有何事?”
习惊鸿这才生硬的动了动嘴,好半响才长了口问道:“府上可要樱桃?上好的骊山蜂蜜大樱桃,便宜卖了。”
小厮下巴往前一倾,似乎是没想到是个卖果子的货郎,再看他年纪这般轻便也不太奇怪了,只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走走走,主子不在家,没人吃呢!丑八怪……”说罢,又重新长了肥胆子的小厮当着习惊鸿的面便卯足了劲儿的碰上了门,若不是习惊鸿往后一腿,只怕这脸便直直的挨上了。
丑八怪?习惊鸿摸了摸自个儿的脸,摸到了那锅灰抹出的痦子。
若碰上的是那小丫鬟,只怕这果子更难卖出了。
习惊鸿眯了眯眼,心中忽的便来了一主意。
习惊鸿又去了下一家,这家姓薛,这一回他并未立即上门就敲,而是转身走到了一边的石台上,然后放下背篓到了一旁,再用袖子轻轻擦掉了脸上的黑块,自个儿遮住了脸假寐了起来。
兴许太累,迷糊中竟真的睡了一会,便是从前无论如何也不曾想,他习惊鸿有朝一日竟会在陌生的巷子里别家的后门处累到睡了过去,便是说回锦城只怕还要成为笑谈。
只如今所做之事,在从前来说又哪个是光彩的?习惊鸿早已不是昨日的纨绔少爷了,他如今心中唯有一件事,便是卖出这筐樱桃,且,定要卖个高价。
习惊鸿听闻一阵嬉笑声,他忽的便惊醒了过来。后门处两个小丫鬟伸出脑袋左右探望,其中一个怪道:“今儿那挑担子的赵货郎竟还不来?”
另一个小声又谨慎的劝道:“许是咱们早了。嬷嬷也不许呆的太久,咱们还是快回吧,一会子姐儿找不着又该生气跺脚扔东西,吃苦的还是在咱们呢!”
头一个立即娇嗔的跺脚又嗲声道:“可我要了两只糖葫芦呢!还有几张我绣好的帕子拖他去卖,若是不来,我岂不亏了钱?”
习惊鸿恰逢此时跳了出来,半侧着身子问道:“府上可要樱桃?骊山蜂蜜大樱桃,又甜又鲜。”
两个小丫鬟都不过十岁左右,立时就被吓呆在了后门缝里,半响后其中一个才飞快的拉了另一个躲进去。
“你、你是哪里冒出来的登徒子!?还不快走!”